柳芸的声线低声时浑厚,高声时嘹亮,她一开口,下棋的两人更被这浑厚醇美的声音震住了。两人棋也不下了,静静的听她唱歌:“竹林的灯火,岛国的沙漠,七色的国度,不断飘逸风中,有一种神秘,灰色的漩涡,将我卷入了迷雾中,看不清的双手一朵花传来,谁经过的温柔,穿越千年的伤痛,只为求一个结果,你留下的轮廓指引我,黑夜中不寂寞,穿越千年的哀愁,是你在尽头等我,最美丽的感动会值得用一生守候。”
她唱歌时转头看了一眼朱守林,见他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她冲他眨了一下眼。
歌声一停,徐增寿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还不知你有此绝技,比你吹埙还动听。”
她上中学正是超男超女热火的时候,她也动了心思,去报了一个声乐班,学会了练声。着迷的时候,一天到晚都鼓着个嘴噗噗吹着气,打着嘟嘟,早晚还起来练着声。超女她是没去成,但她到歌厅成了麦霸。
上大学时,她还曾有想法去酒吧唱歌赚点零用钱。她对爸爸妈妈一提,被两人强烈反对。她妈说:“女儿,你要缺钱就向我要,不准去卖唱。”
“妈妈,我只是想到酒吧试试自己唱歌水平如何。”
她爸说:“妞妞,酒吧那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女孩子去那种地方很危险,你将歌唱当成爱好吧。”
朱守林开口打断了她的回忆:“是你所写?”
“不是,来自家乡。”
“何名?”
“《千年之恋》”
柳芸若不是怕吓坏面前这二位,她就会开口唱起英文歌来。
徐增寿对她道:“再来一首。”
柳芸偏着头想了一下,她张口唱起了《爱的思念》“监天有多高,问一问天上的云……”
歌一停,徐增寿问:“此为情歌?”
柳芸点头:“徐大人好耳力。”
“思情郎了?”
柳芸看了一眼朱守林转过头:“徐大人真聪明。”
“怪不得你一直想回家,原来是有心上人了。”
柳芸笑笑不语。
驿站远远在望,三人开始收拾起马车里的东西。这一路,徐增寿早早派了侍卫提前去途经的驿站订好了房间。
快到时,徐增寿对柳芸说:“今夜做点好菜,我让陈洪去买点酒来。”
“好,不知道两位大人想吃什么菜?”
“我想吃松鼠鱼。”徐增寿道,他喜欢这道咸甜可口,外酥内嫩的菜。
“朱大人呢?”
“你看着做,我不挑食。”
徐增寿走在最前,朱守林与柳芸并肩走在他的身后,后面是一群拿着刀剑的锦衣卫和侍卫,一行人进了驿站。
驿站正堂的右角方桌前,有四名举人打扮的人正在高谈阔论,猛然间见进来一行人,他们便停住了谈话,转头打量了一番。
他们见来者没着官服,无法分辨是何官职。打头一位穿着白色长袍,后两位一高一矮穿着黑袍,三人气度不凡。跟随他们身后的人都手拿刀剑。
四名举人犹豫了一下都站了起来,冲一行人拱了拱手。侍卫们都拱手向他们回了礼。一行上了二楼,打开一间间房,依次住了进去。
四人见二楼的房原来是留给他们的,就默默坐了下来。这四人都是中了举后前去应天府参加来年春闱的举人。他们从各地而来,走到半途遇上,几人便结伴同行。
刚才到的时候,掌柜对他们说:“上房已满,你们只能住通铺。”四人见店里并无一人,以为是掌柜诳他们,还争论了一番,现在才知真是如此。
他们继续轻轻谈论着刚才的话题,其中有一举人得意地炫耀道:“为弟得了知府大人一纸推荐信,可进国子监学业几月。”其他三人纷纷表示羡慕。
柳芸在房里稍微歇息了一下,开了房门走下楼梯,向后厨走去。她下楼时听那名举子说的话,便抬头看了他一眼。男子瘦高个,书生味十足,脸上扬着自信。她想到了丁显,他脸上是谦虚骨子里固执。
学子万千,能走到应天府参加春闱的都不可小觑。
柳芸进了后厨,看了一下食材,她见有一支如手臂大小的莲藕惊喜起来。她要做一道莲藕煲排骨汤。
柳芸先想好自己要做的几道菜:松鼠鱼、回锅肉、莲藕煲排骨汤、茄角相恋。然后开始动手准备食材,再将食材改刀备好。
她叫了一名小二帮着看添柴烧火,她将莲藕用刀拍散再切成几断,与排骨一共放到砂锅里,加一块老姜,开火烧开用小火慢慢煲着。
这边大锅下油炸鱼后捞到一个大盘里,再接将切好的茄子豆角也微微炸了一下捞起。
为她添柴的小二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位大人做菜如此娴熟,莫非大人过去是名厨子?
第70章 失窃(一)
一个时辰后,柳芸端着一托盘菜上了二楼,小二跟在后也端着一托盘菜。那四位举人见柳芸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托着一盘菜,几个轻声议论道:“他是大人还是随行的厨子?”
那名很自信的男子轻视地口气说道:“‘君子远离庖厨’,他自然不会是大人。”
他说这话声音很大,柳芸听见心想:穷酸,饿你十天半月你恐怕什么活动物都会杀来吃。
柳芸又下楼取了三个酒碗上楼,陈洪匆匆提着两坛酒进了驿站。柳芸冲他道:“陈侍卫今儿买的什么酒?”
陈洪恭敬地道:“柳大人,今儿是高粱酒。”自从柳芸识破徐增寿被丁全诬陷之事,解决了徐增寿的麻烦后,这一队侍卫待柳芸就非常尊重了。若不然,徐增寿被人拿住,这一队侍卫没一个落得好,轻者被杖责,重者发配去守边界。
加之能随行在徐增寿与朱守林身边的侍卫和锦衣卫,都是他俩人的心腹,他们见自己的大人待柳芸好,自己哪敢怠慢?
四位举人见侍卫叫做菜的为柳大人,几人对视了一下,都不再说话。那名男子觉得刚才那话让自己在三人面前失了面子,他轻声说了句:“看他那样子也不是凭自己,恐怕也是靠家世获官。”
柳芸坐在桌前,她伸手拿了一个空碗为朱守林盛了一碗莲藕煲排骨汤。她见徐增寿用眼瞪着自己,笑了笑,也伸手给他盛了一碗:“两位大人尝尝,先喝碗汤吃点东西再喝酒。”
她为自己盛了一碗,喝了一口汤,再吃了一块藕,点点头,味还不错。
朱守林尝了尝:“藕粉汤鲜,肉香味浓郁,美味。”
徐增寿一口喝光,又盛了一碗:“此汤真好喝。”
柳芸道:“好喝就多喝点。”
“只喝汤怎么行,来喝酒。”他提起酒坛就倒了三碗酒。
徐增寿端起酒碗道:“来喝酒,这一回去我们三人就没什么机会聚在一处喝酒了。”
朱守林喝光了碗里的酒说:“总能找到机会。”
柳芸喝了一口酒,酒的度数并不高,她一口将酒干了。
徐增寿喝光了碗里的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去应天府住在哪里?”他指了指柳芸。
朱守林低头吃菜不说话。
柳芸道:“丁大哥为我买了一处房,我还不知道在何处。”
徐增寿道:“他能买到什么好房,定是什么小杂院,或者与人共居一院的厢房。”
其实朱守林早收到肖五的信,知道柳芸的房在何处。不只是这样,他还让肖六将院子里的其他房子全高价买了下来,粉刷收拾了一番,备了些家具。
还正如徐增寿所说,那是一所一进四合院,有一小院子,再有左右厢房各两间和一座正房三间。丁显为柳芸买的是西厢房两间。东厢房是一对夫妇,正房住的是一家三世同堂。
柳芸笑了笑道:“只要能有间房住就好了。”
三人边聊边喝酒,正喝得兴起时,听到楼下有人大叫:“报官,报官,学生的东西被盗了。”
柳芸听声音是那位穷酸,坐着没动。朱守林看了她一眼,若是平时她听见会生出好奇之心,前去查看。
徐增寿站起来打开门看了看外面。柳芸轻声对朱守林道:“我对那男子没好感,不想管他的事。”朱守林明了的点点头。
陈洪站在楼上问:“丢了何物?”
那人焦急地道:“学生的路引和国子监的推荐信。”
陈洪问:“你叫何名?”
“学生黄子澄。求大人帮学生查一下。”
一听这名字,柳芸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朱守林见此问:“你知道此人?”
柳芸冷哼了一声没说话。她当然知道此人了,此次他本是状元,后因圣上一个梦点了丁显的状元,他成了探花。此人是改变未来明朝走向的几个人中的其中之一,他自己最后还落得身死,妻女成官妓的下场。他唯一换来就是留名青史。
纵观历史上很多的臣子,他们自以为清高,不求名利,只想留名青史。或以死抗旨,或怂恿耳根软的皇上做出损害朝廷安稳的事,根本不顾百姓如何,不顾他人的性命,也不管别人被诛多少族。只要他们是铮铮铁骨,他们能留名青史。
徐增寿走过来对柳芸道:“你去帮他查一下?我们都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