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之事,没有一个人提起,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但是,这也让所有锦衣卫知晓了,柳芸得朱大人的看重。
肖五道:“王捕头自己向张大人交待的,想得到轻罚。”
柳芸很好奇:“交待什么了?”
肖五摇头:“太恐怖了,他们前后杀了十多人,埋在大树下。现在张大人还带着县衙的人在挖尸首。”
柳芸一想就不对呀,做了这么大的案,怎么交待都是个死,怎么有人会那么傻去自寻死路?
在上车回安庆府时,她见随行的人少了好几个,便问:“还有人呢?”
徐增寿道:“送人犯与赃物先行了。”朱守林低着头拿围棋。
柳芸想想就明白了,他们昨夜是拿人刑讯逼供了。
她生气问:“徐大人,你干的?”
徐增寿莫名其妙地问:“什么我干的?”
她见徐增寿真不知何事,便转头问朱守林:“朱大人,你干的?”朱守林低头展开棋盘不回话。
她瞪着他:“敢做不敢认。”朱守林抬头平静地看着她,两人对视了一会。柳芸哼了一声转身跳下了马车,气冲冲向前独自走路。
肖五提马追了上去:“主人,二三十里地,你就这么走回去?”
柳芸回头瞪他:“你也瞒着我,你的主人是朱守林。你别跟着我。”她甩手自各走了。
徐增寿问:“你们怎么了?她为何生气?”朱守林指指棋盘:“下棋。”
肖五问:“现在怎么办?”
徐增寿道:“让她走嘛,走累了自然就会上车来。”他也低下头与朱守林下起了棋。
柳芸开始非常的生气,怎么能这么干呢?刑讯逼供很容易造成冤假错案。就如那个杀夫案一样,经不了拷打,不是自己干的事,也会认罪。真正的凶手却逍遥法外,也许还会再次犯案,让更多无辜者枉死。
她还生气,被老天扔到了这么个时代,连穿件衣服都有限制。
暴走了几里地,她开始平静了下来。在这样的朝代,去用几百年后的规则要求他们,很苛刻,这也不公平。
自己现在穿越时空回到明朝,只能去感受明朝的生活。自己改变不了历史,也不可能去改变历史。
再想想昨夜那么危险,若是徐大人出了事,或者自己用生命去换来人证物证,值得吗?他们前后都杀了十多人,也不怕多杀两人。抓了他们,会让更多的人免去危险。
她看着前面的马车,不紧不慢地等着自己,她笑了。其实自己来到明朝还是很幸运,遇到的人都待自己很好。
人应该懂得感恩,才不会伤害待自己好的人。
肖五慢慢的骑着马,跟在她身边。柳芸想通后便转身冲他笑了笑:“肖大哥,对不起,刚才不应该冲你发脾气。”
肖五呵呵笑着道:“那都不算什么事。主人不要生气了,上马车吧,走路太累。”
她点点头:“好。”
肖五扬声叫道:“陈洪,等一下。”马车等在了路边。
柳芸笑嘻嘻爬上了马车。徐增寿看看她问:“赌一局?”
柳芸看了看朱守林,见他点头,她便道:“好呀,十两银子一局,愿赌服输。”
她在朱守林旁边坐了下来,徐增寿笑了几声:“你那水平,只等掏银子。”
柳芸捡棋子,她也笑了几声:“上次让你胜了一局,今儿我可不再让你了。”
他将自己的银袋子拿出来放在桌上:“有本事,全赢去。”
柳芸拿着黑字就放在了棋中间,两人厮杀正试开始。下了半个时辰后徐增寿就开始问:“陈洪,还有多久到安庆府?”
“大人,还有一个多时辰。”
再一会又问:“陈洪,怎么还不到安庆府?”
“大人,还有一个时辰。”
柳芸捂嘴笑个不停,她说:“徐大人,还没输完,紧张啥?”
徐增寿摸了摸装银票的袋子摇头:“今儿怎么回事?输这么多。”
柳芸数了数自己赢来的银票,大方地道:“算了,今儿放生,不再赢你了。”
徐增寿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他将棋字一扔,开口问她:“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何人?”
柳芸看了看他,不言语,将银票小心放进自己的怀里。
徐增寿问她:“说呀,你到底知不和我爹是何人?我是何人?”
柳芸心想,你徐增寿上至祖宗五代,下至后人十几代我都知晓。
她呵呵笑了两声道:“当然知道,尊父徐达,字天德,魏国公。你是国公爷第四子,母谢氏为谢再兴之次女。”
朱守林看了她两眼,他完全相信,她知道的一定比这更多。
徐增寿疑惑地道:“你既然知晓这么多,为何对我不敬,不怕?”
柳芸举着手上戴的手串让他看。徐增寿指了指手串说:“这是守林的,和尚说他近两年恐有生命之忧,让他不离身。”
柳芸这才得知此手串对朱守林是如此的重要。她取了下来,将手串递给朱守林:“大人,这手串对你这么重要,你戴上吧。”
朱守林拒绝:“我不信那些。”柳芸无奈只能又戴在手上。
徐增寿追问:“为何不怕我?”
柳芸淡淡地道:“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我对你无求,我为何怕你?”
徐增寿道:“你的生死我都能操纵,你也不怕?”
柳芸点头:“怕,也不怕。”她继续说:“人在面对死亡,心里自然会害怕。我在此地孤单一人,也许死了更轻松,便也不怕。”朱守林心又被东西划疼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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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重要
徐增寿想着也是,若一个人对你无求,还将生死置之度外,自然什么都不用怕。
徐增寿与朱守林默默下起了棋。柳芸故意问:“徐大人与朱大人时常对局,谁胜得更多?”
徐增寿得意地道:“十次有七八次我胜。”
柳芸夸他:“大人了得。”柳芸心想,朱大人跟你在一处是在练习怎么输棋。
徐增寿先是点头,后想到自己今天输给了柳芸,便郁闷地道:“今儿不知为何,我一次没胜过你。”
柳芸忍住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定是大人昨夜被那名女子迷去了魂魄,待大人魂魄归位后,我自然赢不了你。”
朱守林暗暗发笑。
徐增寿瞪了她一眼:“胡扯,就她那样能迷住我?我家倒夜香的都比她长得周正。”
他们一路慢行,到安庆府时已是下午时分了。一行人回到锦衣卫会后,分别回了房间休息。
柳芸躺床上,拿着手串把玩着。朱守林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自己,她想不明白是为何。
她在心里想着她与朱守林这些时间以来,所有的交往与谈话。她敢肯定的是,朱守林开始是怀疑她,戒备她,监视她,甚至还对她动了杀机。
她在他面前露出了太多的破绽,以他警觉的性格,一定会查找她的来历。柳芸想,他查不到自己的来历,会怎么样看自己呢?鬼?仙?他一定想不到自己是来自几百年以后的人。
柳芸得意地笑了,哈,你锦衣卫指挥史再牛又如何?也查不到我来自何处。
她对朱守林有着复杂的情绪,一方面,她不喜欢锦衣卫这种制造血腥事件的人。另一方面,朱守林舍身救了自己两三次。他是自己的恩人。
按她恩怨分明的性格,有仇必报,有恩必还。她叹了口气,自己以后对他好一点,毕竟,世上能待自己好的人不多,能救自己命的人更不多。
另一间房里,朱守林也躺在床上默默想着,柳芸与自己一样孤单一人,活得连死都不怕。自己感同身受,完全能体会到她的这种心情。
他暗自决定,以后助她回家,若她回不了家,就照顾好她。他看着自己右手掌上留下的一道疤痕,然后紧紧将手握成拳头。她对自己是重要的,有多重要,他并不知晓。只知道,她不开心,自己的心会疼;若她危险,自己会拼命相救。
柳芸打开房间,往厨房走去。肖五在院子发着呆,见她出来便问:“主人去哪?”
柳芸道:“快用晚食了,我去做几道菜。”
“我去帮你烧火。”
“你不怕热,就来吧。”她轻轻对肖五道:“我们能正大光明的偷吃。”说完她哈哈笑了。
朱守林在室内听见柳芸的笑声,心情也好了起来。他打开门叫徐增寿:“徐大人要不要叫人买酒?”
徐增寿道:“自然。”他开了房门扬声叫道:“陈洪,去买两坛酒回来。”
陈洪应声出来,拱拱手便向外跑去。
厨房里的肖五听到徐增寿叫人买酒,便道:“徐大人又让人买酒了。”
柳芸摇头:“他这是又想找机会醉酒。”
柳芸选了一块上好猪排,用刀将猪排片成一指厚,手掌大小的长方块,她片了有十来块猪排。然后用刀背轻轻的将每一片猪排敲松软。再将猪排放入一个汤碗,倒入料酒,酱油,姜粒,盐,打入一个生鸡蛋,再加了点生粉。
她用手将猪排揉搓,使其入味,再放置一旁。她要做自己喜欢吃的红烧猪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