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芸接过衣服:“谢谢丁大哥,我一定买一套还给你。”两人平静相处后,柳芸想起一个问题:“丁大哥是如何来到此处的?”
柳芸发现自己被眼前这位解元给影响了,说话也变得文绉绉的。
丁显脸露无奈之色:“学生的奴仆,路过此地时,取水未归,故学生顺小溪前来找寻。”
柳芸想了一下便问:“银两在他身上?”
丁显惊奇地道:“柳姑娘如何得知?正是如此。”
她一语道破真相:“若不然,你不会来此危险之地寻他。”
丁显点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明知危险也涉险此为……”
柳芸打断他的话:“你不用找他了,他带着银两已跑。”
丁显惊愕道:“为何?诚信乃人之根本。”
柳芸反问:“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
“圣人说过,人之初性本善。”
“错,人之初时跟着善人便是善,跟着恶人自然是恶。”
丁显辩解:“圣人如何会错?”
柳芸哼了一声道:“圣人错的东西多了。”
她打开帐篷,钻了进去,将身上的衣服换上了丁显给的。然后照着丁显的头顶,将头发高高束起,用一条黑绸带绑得紧紧的。一个雌雄难辨的英俊儿朗从帐篷里钻出来。
丁显看傻了眼:“变戏法?”
柳芸咯咯笑了:“大变活人。”
柳芸既然要跟随丁显去外面,得知现在是明朝洪武十六年,她就要重新整理所带的物品。
她将药箱的东西取出,放进一个塑料袋里。再将所带的另一些物品放进另一个塑料袋里。这些东西全装进一个轻便的收纳布袋里,那个袋子是过去用来装她换下来的衣物。
她再在外面包裹了一层睡衣,打成个卷,像电视里看见那样子,挎在肩上。这些东西是保命之物,用再多的银子也买不到。
丁显在一旁默默看着她整理行李,所有的东西他从未曾见过。他在心里猜测着她是何方之人,所穿之衣所用之物皆为世上无有。性格直爽大方,不似平常女子。
柳云见自己放在一边的早餐,方便面一包,这是她一直舍不得吃的最后一包方便面。
她重又跳下小溪,伸手抓出两条小鱼,拿出小刀清理干净。她用不锈杯煮鱼汤泡方便面,做好后她用水杯分了一半出来,递给了丁显:“尝尝吧,你从没吃过的东西。”
丁显接过杯子,看着里面曲卷的面条,黏糊糊的一杯。柳芸吃了起来,她对丁显道:“快吃吧,这面我放了好些天都没舍得吃。吃完了,我们收拾赶路。”
丁显的肚子呱呱叫了起来,他狼狈地道:“学生失礼了。”
柳芸幽幽地道:“我在此三十多天都没吃饱过,天天肚子都这么叫。”
丁显同情的看了她一眼,低头吃起了面,他吃了一口便睁大眼:“此味美,天下无敌。”
柳芸讥笑着道:“饿了什么都是美味,菜叶汤也成了珍珠白玉汤。”
丁显见她提珍珠白玉汤时的表情,忙提醒她:“柳姑娘以后在外慎言。”
柳芸无精打彩地点头,她一个几百年后的人自然知晓自己所要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朝代。何况,她自小都喜欢历史,大学填志愿时,她想填历史专业,被她爸爸妈妈否定了。
她妈说:“女儿还是学会计,学历史不好找工作。”
她爸爸说:“历史这个东西只能当爱好,不能当职业。做不出事业没成就感。”
柳芸问:“做会计有什么成就感?数着别人的大把钞票,只能有挫败感。”
她妈强硬地表态:“就学会计,这职业听起来高大上,还轻闲。以后结婚生子后还能有时间管理家庭。”
她爸爸也点头同意:“会计这职业好,轻松。”
柳芸见二比一也只能同意。她说服自己:职业就是为了养活自己,爱好就是为了取悦自己,爸爸妈妈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太阳升在了山峰的顶端,柳芸收起自己的思绪。她将所有不带走的东西收拾在拖拉箱里,她将箱子堆放在洞口,放一些树枝盖上。她想了想,又拿出刀在洞口岩石上刻下几个字:我还会回到此处,柳芸。
她依依不舍一步一回头,她多期待在回首之时,洞口一下又打开了。丁显默默在前带路,见她停步回头,便转身等候着她。
两人就这样磨磨蹭蹭地源着小溪向上行走。丁显从外走过此条路,所以知道出去所需要的时辰。他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转身对心情沉重的柳芸说道:“柳姑娘,若快些,天黑时我们能在路上一家店投宿。”
柳芸点头加快的脚步:“丁大哥,以后在外你叫我柳弟。这样方便些。”
丁显干脆地道:“行,柳弟。”
两人默默赶路。柳芸现在认了命,收起了期待,也收拾好了悲伤的心情。既然无法改变穿越的事,就尽量过好未来的日子。
第4章 投宿
他们走了一个时辰便出了森林,踏上了一条还算平坦的路。路上人烟稀少,偶有一辆马车经过。路的两边是荒凉土坡,偶尔能见几处房舍,能见几人耕种。
他们又整整走了三个时辰,除了在路上吃点东西,喝点水,休息一下,便是不停的走。直到天黑时,才看见路边有一处驿站,门口停着一辆马车,系着两配马。
丁显轻轻对柳芸道:“此为官府所有,因学生中举,才能投宿于此。”
柳芸点头不语。
丁显示意她不要说话,他走在前面进了驿站。一位坐在桌边的人开口问丁显:“两位可有文书?”
丁显行了一礼,柳芸照着也行了一礼。丁显从小背篓拿出了布包,一层一层打开,拿出了路引。那人接过路引一看,脸上立刻露出了笑话,他站了起来,客气地道:“解元大驾光临,此地蓬荜生辉。幸会幸会!”
丁显客气的摆手:“客气客气。学生想要两间房。”
那人露出为难的神色:“今日真没有两间房,只有一间。”他看了看丁显身后的柳芸道:“反正两位都是男人,他又是你的书童,就一间吧。”
丁显忙道:“不可,还是各一间的好。”
“丁解元,在下是真没房,昨日你要来,你要几间都有。可巧的是,今日驿站来了不少人,就只有一间房了。”
他递给丁显一把钥匙,直白地道:“赶紧上去入住,否则一会来了比你官大的,你们得去睡通铺。”他指了指楼上的第三间房。
柳芸伸手拿出钥匙,拉了拉丁显的衣服。丁显无奈之下跟着她上了二楼,两人打开了房间,反手将门关好。
两人打量着客房,里面有一张架子床,上面放着两床被子。床边有一个架子,放着一个水盆。屋中间有一张方桌,上面放着一壶水,几个杯子,方桌四周有几条长凳。
丁显坐在条凳上,拿过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他见柳芸坐在桌前不说话,伸手倒了杯水她。
“谢谢丁大哥。”
丁显道:“柳弟,只有一间房。你不用担忧,夜里学生去睡通铺。”
柳芸摇头:“不可,夜里你睡床,我睡地上。”
丁显急了:“那怎么可以,男女共处一室,有损清白。”
柳芸道:“我都不怕,你怕啥?”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柳芸遇见真君子固然放心不少,但这样太固执不知变通的,也让她伤脑筋。
柳芸耐心地对他说:“出门在外安全最重要。你苦读诗书十多载,就是为了明年的大考。你看之前你将银子交给仆人,他拿着银子跑掉了,已影响到你的赶考。我们只需要安全到达就好,其他的不要考虑太多。”
丁显还想说什么,柳芸赶紧转移话题问:“你身上还有银子吗?我们去应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丁显在怀里掏呀掏,掏了一个布包出来,打开里面有一张十两的银票,还有点散银子。
柳芸问:“这够不够?”
丁显道:“学生有路引,吃住在驿站不用银子。但这样走下去,道上吃的东西恐怕不够。”
柳芸叹气:“你被那人拿走多少银子?”
“五十两。”
“我们俩目前还得想办法赚银子。不然会误你的赶考。”
丁显问:”如何赚?学生只会念书。”
柳芸不语,她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再摸了摸手上的金手镯。实在没办法只有卖掉这两样东西。她很不舍卖掉这两样东西,玉佩为爸爸买给她的礼物,金手镯是妈妈买给她的礼物。
她当时接过妈妈买的金手镯还笑着道:“妈妈,这个戴在手上多老土呀。”
她妈妈说:“你看这个做工多好看,由一朵一朵的牡丹花镶成的手镯。”她开玩笑地说:“你可别嫌弃,万一你哪天出门在外,手机钱包掉了,这个还能卖掉换钱回家。”
想到这里她又开始掉眼泪:妈妈,我如今卖了手镯也回不了家啦。
丁显见她又开始难过,便安慰道:“等学生中榜后,再为你寻亲。”他以为柳芸只是与父母失散而已。
柳芸抹了一下眼泪道:“行呀,等你中了状元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