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被拒他怒火中烧,从地上捡起一把柴刀威胁着表妹。狗突然跳了起来冲他咬去,他反手就是一刀,狗被砍死在地。
表妹吓得往室里跑去,她丈夫看见妻子惊慌跑来,又看见表兄拿着带血的刀在后追,便上前阻拦。他见了她丈夫拼命护着表妹的样子,又是嫉妒又是难过又是仇恨。被人夺了所爱之人的仇恨让他失去了理智,他挥起了手里的刀一通乱砍。直到精疲力竭,他才扔下刀坐在地上,他看着室内躺着的四具尸体,才感觉到了害怕。
他怕从正门出去遇上人,他爬上了树四处张望没人才跳出了院墙,摔伤了腿。他回了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玉佩不知在何时掉了。
他对柳芸道:“若不是那块玉佩,你们一定不知道是我做的。”
柳芸冷笑:“你只要做下了这件事,你就跑不掉。灭门这样的案子,无非就是因仇、财、情之类引起。黄家此案在一一排除后就只可能为情,黄家儿媳出嫁前与谁有情,一查便知,你便是最大的嫌疑人。加之,你刚从外回家黄家就灭了门,你的腿还在案发第二日受了伤。拿下你,严刑拷打,不由你不招。”
李生低下了头不再言语。徐捕头暗想:若是由我来查,抓的就是余七,李生就跑脱了。以后遇上这样的案子还是要多想想,免得拿错人。
李家人眼睁睁看着李生被押走,他们再见之时,恐怕就是李生处以极刑之日了。
柳芸坐在小马车上,她心情沉重,为死去的五条人命和将要被处死的李生。她摸出了埙,吹了一首曲,曲声婉转哀怨,听者心生幽怨。
直到肖五道:“主人别吹了,曲子太过哀怨。”她才停了下来。
徐增寿与朱守林在马车上对棋,朱守林伸出手掌看了看,伤口果然开始结疤了。他想着找个机会听听她讲讲鬼故事,到底是不是那么让人害怕。
徐增寿伸了一下懒腰,他让侍卫将双马车与柳芸的小马车并列而驶,他冲柳芸扬声道:“柳同知今夜为我们做点菜喝酒。”
柳芸没心情做菜,她本若拒绝,转头透过窗口看见朱守林的手,她又沉默了。人家救她两次,伤了两次,自己做点菜有何不可?
但她又不想让徐增寿轻松如愿,便道:“徐大人,查案本是你的职责,我一直这样越殂代疱有些不好吧?”
“你待如何?”
“以后我做菜你们吃,你自己查案。”
徐增寿笑了:“本官给丁显写的推荐信算什么?”
“哈,丁显若中黄榜,得益最大的是朝庭。你的推荐信只是为朝庭出了一份力。”
徐增寿哭笑不得,指着她:“你,你……”
柳芸从小马车的窗口伸出手:“做菜,给银子。”
徐增寿摇头:“还是圣人说得好: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柳芸哼了声:“徐大人这话可就差矣,你别怪我以下犯上,贵府的女子可是比男子还能干。贵母是女中豪杰,能文能武,贵姐全是王妃,知书达礼,说不定贵府还会出更尊贵的女子呢。你怎么就敢说那句话?”
这话虽是犯上,但让徐增寿听了心情舒畅,他哈哈笑了:“这么说圣人说的也有不对的地方?”
“那是自然。”
徐增寿爽快答应:“行,以后你做菜,我付银子。”
柳芸笑着道:“这就对了,靠劳动致富最光荣。”
徐增寿指了指朱守林:“那他也要付银子。”
柳芸摇头:“朱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做菜不收他的银子。”
徐增寿点头:“这样也好,省得你……”
朱守林盯了他一眼,他笑笑闭了嘴。朱守林一直在心里想着柳芸刚才那句话,她说徐增寿家还要出更尊贵的女子。比王妃还尊贵是什么?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35章 夜话(一)
朱守林默默想着心事,他在心里想着柳芸说过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也许她就是随口一说而已,他告诉自己别太疑心。
一行人在上午便进了安庆府,捕头押着李生带着其他衙役回府衙,徐增寿带着人去了锦衣卫会所休息。
柳芸又累又疲,她对肖五道:“我不起床,你就别来叫我。”她进了给她安排的房间倒头便睡。
她不知道肖五在她室外徘徊了多次,自言自语地道:“主人怎么这么能睡?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徐增寿背着手走到院子问肖五:“她还没起来?”
肖五点头:“还在睡。”
徐增寿不满地道:“她还答应了做菜,昨夜没做,看来今夜也不会做了。”
肖五不答话。
徐增寿看着他道:“去,去叫她起床。”
肖五摇头:“不敢,主人说她不起床,就别去叫她。”
“你这么怕她?”
肖五点头:“嗯,怕。”
徐增寿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摇着头离开。他不明白那女人除了会破案,还有何可怕的地方。
柳芸一觉睡来屋内黑呼呼的,她若不是肚子饿醒了,还不知会睡到何时。她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又不会点灯,便摸着黑开了门。她伸出头看了看院子,寂寞一片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肚子咕咕直叫。她暗暗想,自己这是睡了多久,怎么饿得这么厉害,好像两三天不吃东西般。
可是外面黑黑的,她又不敢出去,就是出去了,也摸不到厨房吧。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几个带在身边的迷你小电筒。她从包裹里翻出来,一个大指母大小,装着纽扣电池的小电筒。
这小电筒是她买来登山露营用的,用完后可以换电池,也可以扔了。因为小电筒的价格便宜,她一直当成一次性电筒在用。
她拿着电筒走出了门,四处照了一下,她发现自己所住的这个小院子没有后门。她便轻轻掩上门,慢慢从大门走了出去。
柳芸在大门外看了一圈,看见在院子的右边有处平房,房门开着。她便走了过去,走近一看,还真是厨房。她举着电筒在厨房查看,锅里罩着一个木盖子。她打开盖子,里面留有一个馒头,一点菜,一碗粥。
她笑笑道:“肖五这小子够义气,还知道为我留点饭。”她知道其他人根本不可能为自己留饭。
她伸手拿起馒头咬了一口,突然感觉自己身后有动静,惊慌一转头,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门口。她嘴里塞着馒头,惊恐之下给呛住了。她一边咳嗽,一边叫:“有、有鬼。”
白色影子走了进来:“别叫了,不是鬼,是我。”
柳芸见来者是朱守林,她瞪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的。”
朱守林道:“我听见有人走动,看见有光亮,便来查看。没想吓你。”
柳芸长长的出了口气:“我饿了,来找吃的。”
她一手拿着电筒,一手拿着馒头张嘴咬。朱守林指了指她手里的电筒问:“此为何物?”
柳芸看了他一眼:“电筒。”她将电筒递给他,自己从锅里取出粥和菜,又寻了一双筷子。
朱守林拿着那个小小的还能发光的东西看了又看:“如何发的光?”
柳芸忙着吃东西,不理会他。她也不知道如何给他解释。
朱守林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书呆子给你的信。”
柳芸看了一下信封,一个字不认识。她心里暗暗说:丁显这是给我显摆书法呢?潦草得我一个字不识。
柳芸冲他道:“麻烦大人念来听。”
朱守林鄂然,还是将信打开念了:“柳弟见信安,愚兄已入国子监。兄将弟所给之银购了处小宅,弟来应天便有家。兄与小兰皆好,勿念。弟多保重,期待弟早日归来。愚兄丁显”
柳芸扔下空碗埋怨道:“这个败家子,买什么宅子,我存下银子才好回家。这下好了,又没多少银子了。”
朱守林看着她:“你想回家?你不是这里的人?”
柳芸点头:“我不属于这里,我迟早要回家去。”
朱守林想到今儿收到的信件上说,仍旧没查到柳芸是来自何地。她就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一个人。
朱守林看了看手里的被她称为电筒的东西,这东西他从没有见过,他敢肯定,此东西皇上都没有。她到底是从何而来?
柳芸走出厨房,站在一处空地上,看着天上的繁星:“现在是什么时辰?”
朱守林道:“子时。”
“我睡了一天。”
“不,你睡了两天。”
柳芸惊愕:“这么长时间,怪不得肚子一直叫。”她闷笑了几声,她从没睡过这么长时间。
“徐大人怎么不叫肖五叫醒我?他一直等我做菜吧?”
“他叫肖五叫你,肖五说不敢。”
“这小子还真听话。”她看了朱守林一眼,笑着道:“大人给我寻的这名侍卫还不错。”
朱守林坦诚地说:“我是让他监视你,结果他现在真认你为主了。”
柳芸又轻轻笑了几声:“我从他跟着我那天就知道了。其实我没什么好监视的,我没有不轨之心。”
朱守林看了她几眼:“你什么时候回家?”他心里竟然生出几分失落的感觉。
“我要多赚点银子,买个大马车,装上够吃几年的食物,我就准备上路回家。”她是打算拉些食物再回到那个山沟去等候,希望山洞有再打开的那一天。她心想,这是不是可以称为守洞待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