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凶手才知道失踪者是死是活。
想到这里,柳芸抬头看着唐氏问:“你怎么就肯定是沈先生害了你的儿子?”
唐氏面对柳芸时收敛了哭嚎博同情,她用手绢抹了一下眼睛轻声道:“回大人,若不是这样,妾室的儿子自己就回家了。”
“也许不是沈先生,是另有人将他拐走了呢。”
唐氏一口咬定:“就是姓沈的所为,我儿子去了他的书院就再也没回家。”
郭捕头从外走了进来,他拱手道:“柳大人,周大人,在下从昨天找到今天,那位卖货郎一直没寻到人,街坊邻居都说这两天没看见卖货郎出现。”
柳芸用眼睛扫了唐氏几眼,见她在听见府衙在寻卖货郎,神情有些紧张,双手将一张手绢捏得死死的。
柳芸示意郭捕头不用再继续说了,郭捕头懂了柳芸的意思,他行了一礼站在一侧不再说话。
柳芸对唐氏道:“你先回去吧,案子我们会查。下次你再这样来府衙哭叫影响查案,就先叫人抽五板子再说。”
“妾身这就回,妾身再不敢了。”唐氏行了一个礼,站起身扶着腰哎哟叫了一声,人站不稳差点摔到,堂前好几个男人都忍不住想上前救美。他们见离唐氏最近的柳芸一动不动,又收回了伸出的手。
待唐氏一步一摇走出去后,柳芸看着堂前几人道:“你们同我说说,对这个女人的看法。”
周大人先道:“人有些风流,但也可怜。”
郭捕头说:“不像正经人。”
林世友道:“若是不知道她做的那些事,还真当她是个弱女子。”
肖五摇头:“这女人全身上下透出不正经的感觉。”
“普通的女子哪敢一人进府衙来哭嚎?她不但风流还很胆大,这样的女子大家可别小觑。”柳芸提醒他们。
几人想了一下都点头,别说普通女子,就是普通的男子都不敢随便跑进府衙里来。
柳芸问郭捕头:“捕头前去沈先生那查问的情况如何?”
郭捕头道:“那名长工说的同沈先生的一样,何福山前两天从室内抹着眼泪走出来,先生低声劝说他,一直送他出了大门,看着他离开。先生回来后还摇头叹气自言自语:怎么摊上这样的娘。
那名长工在沈先生家干了几年,认识几条胡同的人。他说当时何福山出去后,那名卖货郎一直跟在何福山的身后。
奇怪的是,我怎么也找不到卖货郎的下落。我刚才给街坊邻居都说了:若有卖货郎的消息就通知府衙,有赏银。那些人都答应了。
柳大人,你说是不是卖货郎将何福山拐走了?”
柳芸分析道:“这个可能性不大,何福山已九岁,六岁开蒙已上了三年的学说明能写。从他去向沈先生说家的事这种行为,说明他能说。一个能写能说的人,哪怕他只有九岁,也不会被人拐走而不反抗的道理。
即便是被人打晕带出了城,迟早总得将人出手吧?”
郭捕头道:“卖货郎要是将何福山藏了起来呢?”
柳芸问:“他为何要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周大人恍然:“难道他同唐氏有私情,被何福山发现后,害怕这孩子告诉给何父知道,于是卖货郎将何福山带走。”
柳芸说了一句话将大家惊跳了起来:“我怀疑他们将何福山已杀害了。”
第343章 杀子(四)
柳芸见大家惊讶的表情,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她知道,说一个做母亲的将自己的儿子杀害了,没有人会相信。
她也不想见到这样的结果,但是从唐氏的行为与说话,从卖货郎突然失踪,都是很不正常的行为。
柳芸道:“唐氏之所以这么急着想让府衙拿沈先生,而不是着急让府衙为她寻儿子。因为她自己知道答案:何福山死了。
唐氏最应该是着急让府衙为她寻子,那才是一个做母亲的正常行为。”
大家将信将疑,信是他们知道柳芸侦破的能力,疑是大家都不相信一个母亲会杀亲子。
郭捕头问:“柳大人,现在怎么办?”
“先找人证明唐氏与卖货郎有奸情。再想办法搜一下何家,还有卖货郎的家。我很希望能搜到被关起来的何福山。”柳芸说这话只是安慰自己和大家。
“在下这就去。”
肖五站了起来:“我也去,世友就留在此处。”
“好的肖大哥。”林世友答应。
郭捕头与肖五并肩走了出去,两人低声道:“打赌,我说不是唐氏杀子。”
肖五本也不信,但他维护柳芸,哪怕错的,他也要跟着一起错:“我说是唐氏杀子。”
“五两银子。”
“好。”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拿案子打赌了,他俩人独自办案时,常在查案子时下赌。在柳芸办案时,他俩人很少下赌,因为都知道柳芸会查出来,没必要下赌。
但这次郭捕头觉得有必要打赌,他根本就不信唐氏杀子,他觉得卖货郎将人拐走。
两人走出府衙就分手各自己办事。肖五叫了锦衣卫暗探查唐氏与卖货郎有无私情,另外想办法入室内查一下两家的情况。
叫来的暗探低声对肖五道:“肖大人,小的们真想跟着你们去守边。”
“我说了不算呀。这次锦衣卫跟着大人离开的只有几十人,其他的人都留在锦衣卫。”肖五无奈地道。
“知道了大人,小的先去办事了。”暗探离开后,肖五转身又回了府衙。
此时朱守林正在皇宫里同皇上商议启程的事宜。他对皇上禀报:“臣已派了一队人便衣前往铁岭,让他们化成商人,先寻些人在铁岭建一条商业街。这样是给高丽与蒙古人一个错觉,咱们朝廷会在铁岭设贸易市场,让他们生出贪心带军来抢劫。到时,我们再将他们的大军一举击溃,瓦解高丽与蒙古的联盟。”
皇上连连点头:“这样好,如今带着大军前往,他们见咱们有备而去,会按兵不动,或者往另一处而去,那样咱们守在边关损失会很大。建一条商业街要多少费用,你报个数给户部。”
朱守林低声道:“陛下先不用,待第一批建了再看看情况。”
“建街的银子从何来?你可不要从军中将士的费用省。”
“是柳芸拿出来的,她说咱们家的银子放着也没意义,不如用之于民。”
皇上惊讶地问:“柳氏?她掏银子为朝廷建街?”
朱守林笑着道:“陛下,她的想法同普通的人不一样。”柳芸私下同朱守林道,咱们家银子太多不是好事,容易招人生嫉,不如用些到看得见的地方,让人感觉咱们并不是贪银子做事之人。
“的确不一样,谁会嫌弃银子多?”皇上觉得柳芸真是位奇女子,心里想,马家果然出贤女。
*
肖五派出的暗探比郭捕头带人前去查消息回报得更快。肖五刚回到府衙坐下喝了一盏茶,暗探就送信回来。
肖五走到门口听了暗探的话,露出不解的神色,他转身匆忙走进室内对柳芸道:“主人,查的消息是卖货郎同唐氏无私情,他家的人也在寻他。同唐氏有私情的是街口那家黄屠夫。”
柳芸急忙问:“如今黄屠夫在不在家?”
“没寻到人,说是三天没人卖猪肉了。”
“糟糕,不好。”柳芸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大人问:“柳大人怎么了?”
“恐怕卖货郎也遭了毒手。”
肖五几人同时道:“那怎么可能?”
郭捕头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他大声道:“柳大人,卖货郎与唐氏没私情,查到的是唐氏与黄屠夫有私情。如今黄屠夫也没了踪影,真是怪事。”
那条胡同的人很奇怪,今天是怎么了,两起人前来打听唐氏同谁有私情。这条街的人谁不知道那妇人同黄屠夫有一腿。黄屠夫常一身油腻的拿着一根猪骨头进唐氏的屋子,邻里常私下议论:那妇人也不怕闻黄屠夫那一身的猪屎味……
郭捕头见柳芸听了他的话并不表示意外,他惊奇地问:“柳大人知道了这事?”
“也是才知道的。”柳芸正在想从何查案。
外面又有暗探来递消息,肖五冲他招手:“吴二进来说吧。”
吴二走来行了一礼:“卖货郎家搜了,什么也没有。何家的外院都搜了也没有寻到什么,室内有人没能进去搜。”
柳芸道:“得想办法进何家的室内去仔细搜一下。”
肖五问:“主人,您还是觉得何福生同卖货的遭了毒手?”
“嗯,我有七成的把握是这样的结果。”柳芸心不在焉,想着办法去如何进到何家的室内搜查。
周大人摇头:“本官还是不信。一位妇人,如何敢杀两人,其中还有一个是自己的亲儿子。”
“如果有帮手就容易了。”柳芸接着道:“有可能是在出事那天,唐氏同屠夫在一处,她儿子回家看见后生气定又说了什么,生气的唐氏叫屠夫教训儿子,结果失手将人杀死。这事被追在何福生身后卖东西的货郎看见了,唐氏同屠夫将人灭了口。屠夫怕事发获罪,所以逃匿。”
郭捕头道:“听着很有道理,到底如何还得寻证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能定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