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再无话可说,脸色灰败,自己难逃一死。
旁人在一侧听得津津有味。大家不得不服,柳大人破案就是很有办法。
柳芸再问:“王服是你所杀吧?”
李佑不吭声。
“你做得真蠢,为复仇还卖什么火铳,直接送一把给蓝格得了。”柳芸瘪了一下嘴。
李佑听了火冒三丈:“老子就是让王服那狗日的卖几两银子,将火铳给蓝格。哪知道王服为了给他的主子邓镇买绝色小妾,将火铳卖价几千两银子。生生坏了老子的计划,杀了他才解心头之恨。”
柳芸不解:“蓝格没要那把火铳,王服最后卖给谁了?谁会高价买那个惹来杀身之祸的东西?”
李佑摇头:“我也不知道,逼问他那狗日的也不说,他只说不知是谁。”
柳芸同朱守林对视一眼,看样子李佑还真不知道火铳卖给谁了。整个应天府,能拿出五千两银子买一把火铳的人也不多。
朱守林与柳芸如今都知道那支火铳不在蓝家,那会在哪里?是用来杀人?还是用来防身?
柳芸低声对朱守林道:“咱们回去审讯一下蓝格,看他还告诉过谁,卖火铳之事。”
卖火铳之事王服定不会四处宣扬,毕竟是杀身大祸。蓝格就无所谓了,就像他转头便告诉了王维之,他就有可能再告诉别的人。
朱守林也想到这点,决定立刻回去审问蓝格,他指了指仓里的这些人:“刘杰带一队缇骑将这些人全押回锦衣卫大牢。李佑严加看管,不能让他逃掉。”
他话音一落,立刻上来几人将李佑牢牢绑了起来,又开始动手绑其他人。
“我们先回锦衣卫。”说完后,朱守林在前,柳芸、林世友、肖五在后带着几百缇骑匆匆往回走。
半道遇上张风带着一队缇骑前来,他们是去给工部送寻到的火铳。一队人整齐地行礼:“见过指挥使,见过柳大人。”
张风问:“大人们前去何处?”
朱守林道:“走,去审蓝格。”
张风转身跟在朱守林的身后,那一队缇骑也随着转身跟随在其后。
林世友轻声对张风道:“李佑寻到了。”
张风一惊:“在哪寻到的。”
林世友噗嗤笑:“你想都想不到,他扮成女子在画舫上卖笑呢。”
张风怔了一刹:“他,他居然如此。那是怎么识出来的?”
林世友冲柳芸指了指:“主人识出来的。”
“厉害!”张风着实佩服,之前柳大人居然在船下找出火铳,如今又从一群女子中将李佑识了出来。
去宫里禀报出宫的那名锦衣卫,也在半路上遇上朱守林一队,他将皇上说的话转告了一遍:“指挥使,皇上让您办完事进宫一趟,有东西赏赐。”
朱守林点头:“好。”
*
邓镇带着二爷的仆人回了卫国公府才知道,他的夫人任氏惹了滔天大祸。他表情紧张地听二爷说话:“国公夫人与李家人勾结,在兵器局里盗走了十箱火铳。如今,任氏被锦衣卫拿走,她的所有下人也一同被拿走。”
邓镇慌恐不安地道:“这可是抄家大罪,如今可怎么是好?”
邓老夫人冷哼了几声:“我已作主将那妇人休了。国公爷,你将休书写了,再着人去族长那里将任氏从邓家祖谱上去名。”
邓老夫人觉得抄不抄家,灭不灭族,她漠不关心,反正她也活不了多少年。在任氏被锦衣卫拿走后,她就派人给两个女儿各送了几个贴身之人和几万两银票。
邓老夫人还是妇人之见,‘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也许到了最后,她最为后悔的一件事,还是没将邓镇记为嫡子,好好教导,这才是保住邓府,保住她女儿最好的唯一的办法。
邓镇此时的心情十分的复杂。能休妻他很欢喜,可是任氏惹下的这大祸,邓家可是脱不了干系。
邓家自此,上至主人下至家仆都过得惶恐不安。
*
朱守林带着柳芸几人走进关押蓝格的房里。蓝格被关在房里先是怒火中烧,他无处发泻怒火,出手将那名下人打了一顿。他现坐在房里盼着太子前来救他。
蓝格见房门打开,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定晴一看,进来的是朱守林同柳芸,他收起笑容不客气地道:“放我出去。”
朱守林冷冷地道:“问完话自然放你出去。”
蓝格强硬地道:“我又没杀人,干嘛问我话?”
柳芸对蓝格说:“蓝二公子,你恐怕还不知道你所遇上何事了吧?本官为你说说你便知道了。前来向你卖火铳的王服,之前他到军器局盗走了一批火铳。如今他被灭口,他所卖的那一支火铳下落不明。”
蓝格茫然:“这与我有何关?我又没买他那支火铳。”
柳芸直言不讳地威胁道:“谁信?你若不助我们寻到那一支火铳的下落,这支丢失火铳的锅,就由你来背。”
蓝格听这话怒不可遏,他跳起来骂道:“混帐,你们锦衣卫实在欺人太甚。”
柳芸笑了笑:“蓝二公子,你自己说说,皇上是信你的话,还是信锦衣卫的话?”
他想了一下就焉了气,皇上自然是信锦衣卫的话。
他有气无力地道:“问吧,我知无不言。”
第249章 奖赏
张风几人被柳芸开诚布公地对蓝格赤裸的威胁惊了一跳,又暗自发笑。后见不可一世的蓝家二少爷果然被她唬住,他们暗自佩服,柳大人审人招数不少。
柳芸又道:“蓝二公子,锦衣卫只是想尽快查到那一支火铳的下落,并无心想陷害于你。所以,你将自己知道有关火铳之事,都一一道来。锦衣卫早日寻到火铳,你也能早点回家。”
蓝格开口道:“有一天,我在酒楼同人喝酒,中途我上茅房时,王服突然出现拦住了我。他鬼鬼祟祟将我拉到一边:蓝大人,要不要买火铳?
说实话,我心动了一下,就问他:多少银子?
他伸出三根手指。我问:三十两?
他摇头。我再问:三百两?
他还摇头。我就问:三千两?
他点头,我怒了:娘的一根烧火棒还三千两,你怎么不去抢。说完我掉头就走,他在后面追着想劝服我。
我转头骂:你他娘的再敢追上来,老子叫人抽死你。他才没再跟上来。”
柳芸问:“除了王维之,你还同谁提过有人卖火铳之事?”
蓝格摇头:“除了王维之,我真没同谁说过。”
他想了想一会又说:“那天在酒楼里同我喝酒的人应该有人听见了,我同王服说话的声音很大。”
“说说是哪些人。”
到这个时候了,蓝格将所有的事都道了出来:“那日是工部侍郎麦至德拉着我去寻兵部侍郎王志喝酒,他想将自己的小妹嫁给王志做填房。王志的靠山就是蓝家,所以王志给我面子前来喝酒。麦至德找上我帮忙是因为他送过我一名妾室,偶尔我去麦家喝酒,他也大方将妾室带来陪酒。”
柳芸听到此处转头对朱守林道:“王志有买火铳的动机,他怕吴二胜前来杀子。还有可能是他本身就对吴二胜心存杀机,买火铳报杀妻之仇。”
蓝格听了此话奇怪地问:“为何不是麦至德?”
柳芸看了他一眼:“麦至德没有买火铳的动机。他分管着军器局,火铳丢了,罪不可赦,他敢买火铳,更是罪上加罪。他做官做到了侍郎,平日四处拉关系,就是想升官发财,哪会去惹此大祸?
朱守林转头对张风道:“去让王志交出火铳,否则抄家拿人。”
“遵命大人。”张风转身离开。
蓝格张口结舌,只凭猜测,一点证据都没有就要抄家,锦衣卫实在嚣张。
柳芸又问蓝格:“你知道吴二胜吧?”
蓝格心不在焉地点头,随后醒悟过来忙摇头:“不知,一点也不知。我不认此人,他做的事与我无关。”
柳芸笑了笑,不打自招。
蓝家同锦衣卫交手几次,每次以惨败告终,蓝格也泄气了。这次他见识了锦衣卫的行事风格,他从心里开始怕锦衣卫。
一个时辰后,张风将火铳带了回来:“大人,在下前去一提火铳,王志便交了出来。向我解释,这火铳是他用五千两银子从王服手上买的,本想送给蓝大人。”
朱守林接过火铳看了看,他站起身:“将蓝格放了。这支火铳先给我放着。我现在进宫面圣。”他将火铳递给了柳芸,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大伙忙了一整天,在太阳西下之时,火铳全数找回,相关的人员也全都拿下,众人提着心放了下来。林世友提议:“今天实在值得庆贺,咱们去哪喝酒?”
张风道:“回家喝吧。”
柳芸笑着道:“肖大哥,叫个人去香满园,让掌柜给朱府送两桌上好的菜,几坛好酒来。”
林世友拍手:“好好,在家可以喝久一点,在外还要宵禁,喝得不尽兴。”
肖五欢喜地跑出去寻人送消息到酒楼。
柳芸几人慢慢往朱府回走。柳芸看了看手上这把尺来长的火铳,做工粗糙,完全无法同后世的手枪相比。这火铳近距离杀伤很大,远距离还不如她的袖箭与飞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