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芸暗笑,这招有点狠。在古代,获罪收监都是由家人送饭。明朝洪武十五年规定,“狱囚贫者,日给米一升,冬给絮衣一件”。像任坚这种家贫的才由朝廷供粮。
外面等候的衙役有两人应了,出门往任家村叫人。
柳芸见肖五站在外无聊,她走到门口:“去买些包子回来充饥。”肖五应了准备跑去买包子。
程大人对外面的衙役叫道:“拦住他,锦衣卫来此办差,怎么能让你们买食?看不起咱们应天府衙?”
柳芸笑:“程大人,下官断无此意,我是见他站在外无聊,寻个借口让他出去逛逛。”
“那就叫郭捕头陪着他前去买包子。”郭捕头在外应了,他与肖五一同出了府衙。
程大人同柳芸将买回的包子吃完,任家族长才带着女婿匆匆前来。他俩一进门便跪了下来:“草民任飞叩见大人。”“草民肖长寿叩见大人。”
程大人也不叫他们起来,他冷冷地问:“肖长寿,十年前,你丈人为儿子娶妻,你带妻到任家,借无人时骗奸任坚之姐,有无此事?”
肖长寿惶恐不安地道:“大人,不是骗奸,是通奸,是任氏勾引小的……”
柳芸哼了一声:“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懂什么?你若不从实交待,本官也不介意让你吃顿板子。”柳芸觉得入乡随俗也很好,对无耻之人,要用非常之手段。
肖长寿见说话的是着黑长袍的人,他立刻改口道:“当时是小的喝多了,将前来伺候的她看成了妻室,就……。后来小的年下看望丈人,听说任氏捡了个小男孩,算着时间,也知道那是自己的儿子,但妻室管太严,小的不敢认。”
程大人开口责骂两人:“任家族长,你做族长实在太无能。任家的两个孤儿,不是你任家的血脉?任由他人欺辱,生下私生子后不闻不问。任家女子逼于无奈嫁人,后偷夫家财物养肖家的儿子,被夫家所休,怒而杀夫,后又被继子所杀。这些事都由你骗奸而引起,你肖长寿还是人吗?”
任家族长与肖长寿连连认错。肖长寿当场答应认下孩子,养育他长大。任家族长保证,会管住自己的女儿待孩子好,不会报复任坚。
程大人叫人将牢里的孩子带了上来。任家族长看孩子的模样,活脱脱女婿的翻版,长叹了口气,早说出来哪有这些事,不就多一张嘴吃饭吗?
程大人对那孩子道:“随你父亲前去,若他们待你不好,前来寻本官。本官必为你母子报仇。”
孩子懂事地跪下,给两位大人与他的舅舅磕了几个头,站起身同肖长寿与任家族长一同离开。
任坚看着孩子瘦小的背景,自言自语:“以后无论是死是流放我都安心了。”
第146章 定罪
柳芸见孩子的事处理了,她跟程大人商议魏子轩的定罪:“程大人,您看魏子轩如何定罪。下官是想,杀人尝命就是定他死罪,能不能不定凌迟处死。”
程大人摇头:“恐怕不能,就是本官定了绞刑,刑部也不答应,他们还会重新定刑。”
柳芸想着她看的《大明律》,她问:“大人,能不能先定任氏的罪,她偷盗杀人在前,本就是死罪。”
程大人点头:“这个办法是不错,魏子轩杀人是为给父亲报仇。”他接着说:“但他杀的是继母,这个绕不过去。杀父杀母乃十恶之罪必会被凌迟处死。”
柳芸想到那张休书,她努力争取:“大人,在魏子轩杀人时,魏家族长已出有休书休妻。当时任氏也接了休书。就是……”
程大人拍手:“柳老弟怎么不早说,那样魏子轩就不是杀母,他只是杀了杀父仇人。”
“只是,当时出了命案后,族长没将休书交到府衙备案。这个刑部会不会不认?”
“不会,咱们就先定任氏的罪,再定魏子轩的罪,附上休书,刑部看的是证词与证据。再说,这原告也获罪了,此案会从轻处理。”
跪在一旁的任坚听两位大人说话一声不吭。他想,姐姐的孩子有了归宿,自己也放过魏家的孩子,毕竟,是自己的姐姐杀人在前,若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也会为父报仇手刃仇人,不然妄为人子。
柳芸站起身对程大人行了一礼:“此事就麻烦程大人,下官告辞。”
程大人站起身:“柳老弟放心,此案有了结果,本官会让人来告之于你。”
柳芸带着肖五走出了府衙。过去,柳芸只是破案,不管如何定罪。这一此,她见凶手被动杀人,并不是十恶之人,就动了恻隐之心。
柳芸想着魏子轩这件杀继母案,就想到她在现代那件杀亲母案,男子还是高材生,杀了自己的母亲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与做刑探的爸爸讨论过这个案子,她认为男子智商高,恐怕已出国了,再也抓不住他。爸爸笑着道,那怎么可能,如今科技这么发达,只要是犯了案,拿住人是迟早的事。
果然,几年后,男子在机场被抓了。他居然一直潜身在酒吧,做了一名男陪。可见,人的身上,有一半是天使,另一半就可能是魔鬼。就看自己如何去控制它们。
肖五打断了柳芸的思绪:“主人,在下今天听郭捕头说,豆子胡同那位老妇杀夫,被判了凌迟处死,刑部已审核,定秋后执行。”
柳芸嗯了一声,古代是夫权时代,妻杀夫为十恶之罪,处凌迟处死。
他继续说:“那位丽儿杀主,也是被判了凌迟处死,刑部已审核,定秋后执行。”
古代的女子被判凌迟处死不只是很重的刑,还带有侮辱性。她们会被光着身子示众,在众目睽睽下一刀一刀凌迟直到死去。若有人行贿,会死得快些,若没有,千刀后留下骨架人还不会咽气。
柳芸叹了口气,她们在下手杀人的时候,恐怕都存有侥幸心理。老妇以为李家子吃过她的奶会保下她,可她终究只是一名奶妈,主人犯不着为了一名奴才出面打点。
丽儿以为事发后会去查书生,茫茫人海哪去寻一名书生?她自己就会置身事外。
在古代也好,现代也罢,有人被杀,首先被怀疑的一定是身边的人,置身事外的事只能是自己想像出来的。若是没拿,那只能是证据不够。
柳芸回了朱府,她与林伯交谈了几句,看见一位身着灰色服的高个男子站在一旁。林伯道:“这是张侍卫,他在等大人回来有事汇报。”
“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小的叫世友去请大人,看天色也应该回府了。”
张侍卫见柳芸看他,他恭敬地行了一礼。他认识柳芸,在安阳镇时他跟着她。知道柳芸是名女子,来历不明。
柳芸冲张侍卫微笑了一下,转身向后院走去。
肖五不跟着柳芸去后院,他上前同张侍卫热情的交谈了起来,两人过去都跟在朱大人身边,是锦衣卫也是近身侍卫。
肖五问:“张风,你在等大人?有什么事?”
“我来递消息给大人。”
“你什么时候回锦衣卫?老兄想你,好久没一处喝酒了。”
“我恐怕得明年才能回锦衣卫了。”张风问:“你现在跟着柳大人,她为人如何?”
肖五笑道:“主人为人很好,又正直,又能干。你以后回来就知道了。”
张七轻声问:“她与大人?”
肖五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成亲?”
“大人们的事这我哪知道?”
两人沉默,他们心里都在想着,朱大人是圣上的义子,婚事必得圣上的同意。
张风心里想的是,成不了妻室就为妾室吧。
肖五想的是只要朱大人坚持必能成事。
两人见朱府大门打开,大人从外走了进来,陈宁与林世友跟在大人的身后。肖五与张风上前走了两步:“在下参见大人。”
朱守林嗯了一声:“随我一起去前院。”他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三个侍卫。三人见面心生欢喜,过去三人常在一处喝酒。
朱守林转头看见三人在低声说话,他道:“你们分开很久了,晚上你三人去世友那喝酒。”三人欢喜道谢:“谢谢大人。”
进了前院,张风递上一个荷包,朱守林伸手接过,打开荷包取出里面的一封信,他看了后又将东西收好放回荷包里。
朱守林问:“你将花氏安排到何处了?”
“她还在李府倒夜香,她要报仇。她对我说,有一次她差点被黄侍卫也就是她的夫君给认出来了。黄侍卫仔细看了看她,觉得她又老又丑不像花氏,花氏也不可能从军营里跑出来,就放过了她。花氏染上了脏病,也活不了多久,在下就答应她留在李府报仇。”张风接着道:“在下跟过李府那位,他去郊外会了几次贺家四小姐。”
朱守林哼了一声:“还真长情。”
张风问:“在下还跟李府那位吗?”
“不用了,贪污那事牵涉的官员越来越多,你去搜证据,以后才能为他们定罪。”
张风惊问:“还有?这得牵连多少人。”
朱守林想到答应主持和尚的事,他轻轻对张侍卫说了一会话,安排送走王家的子女,张侍卫拱手答应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