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叹息:“唉,家大业大开销大,圣上又最恨伸手取不义之财之人。明年,唉,会死很多人。”
朱守林皱眉:“不至于吧。”
主持不争辩此事:“到时施主便会知晓。”
朱守林答应他:“大师,若那事真牵连王大人,我必保他家人性命。”
主持站起来冲他行了个礼:“谢谢施主。”朱守林也赶紧站起来还礼:“大师,不必客气,我也有所求。”
主持坐下后对他低声道:“女施主的事千万别对任何人提及。但凡有人知道了她的事,必会给她带来大祸。有野心的皇子们会抢夺她,而皇上会杀掉她。”
朱守林听此话吓得目瞪口呆:“大师,她有何特别之处,会这么危险?”
“她呀,她能知道以后的皇帝是谁,你说她危不危险?”
朱守林低头想了想,丁显中状元之事,柳芸很明显有先知。还有她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经营酒楼的方法……无不显示出柳芸的不同凡响。
他忙问:“大师,若要她远离风险,我要如何应对?”
主持道:“第一,两年后不能让她与姚广孝见面。若实在不得不见,你就给她脖子挂上这个。这个挂上后无人能看到她的来历,但是她会大病一场。”他从怀时掏出一串每一颗珠子都画着符的长念珠递给了过去,朱守林接过来小心翼翼放在怀里。
“第二,不能对圣上说实话。若你说了实话,不但她的性命不保,还会有很多人头落地,血流成河,最后也改变不了什么,白白牺牲很多人的性命。”
朱守林郑重地答应:“好,我听大师的。你教我,如何对圣上说,圣上才会同意我娶她。”
主持低声在他耳边轻声说,朱守林一字不差的仔细听。
锦衣卫,柳芸正在同郭捕头谈昨夜那个案子。郭捕头一生气,嗓门就很大:“那个丽儿就不是人,她就是个妖孽。柳大人,你知道她为何下手杀江氏吗?”
“何事引起?”
郭捕头讲案子经过:“那日江氏对她说:大夫把脉说这胎是女孩,生了这胎后养两年再生,也不知道下一胎是男是女。
丽儿提出:小姐,既然如此,你将药给我停了,我若生下儿子也是你的。
江氏拒绝:我才成亲几日,你便爬了爷的床,我没同你计较。换成别的人,你这样的丫鬟不被发卖,也要受皮肉之苦。
丽儿辩解:那也是爷自己把持不住。
江氏哼了声:哪个男人遇上这种脱光衣服送上床的女子都把持不住。
丽儿老羞成怒道:小姐自己得不到爷的喜爱,爷才宠幸我。
江氏见丽儿如此说话也生气了:你再得爷的宠幸又如何,你这辈子也别想生下一男半女,想成妾室?你做梦,你到老了也只是一个供男人消遣解闷的通房。
丽儿听了此话大惊,她跑到县城找了名大夫把了脉,大夫告诉她被人下了绝子药,从此再不能生孩子。
丽儿回家后,当日晚上便将她家爷赵华良灌醉,随后用石枕将江氏打晕,拿出菜刀将江氏刨了腹。江氏最后被活活痛死。
杀人后,她脱下血衣、鞋连同刀一处藏好,还洗了手。自己用手帕捂上嘴,用绳将身子绑在椅子上,再发出声响,将赵华良闹醒。赵华良点灯一看这么个场面吓得人全身发抖,是如何解开丽儿的绳子他都不知道。天刚亮他就前去县衙报官,县衙一听这案子这么大,就将他带到了府衙报官。”
柳芸问:“你们用刑了?”
“不瞒大人,各种刑都给她来了一遍,她将杀人经过交待后,还给她上了刑,结果让她说了另一件事。”
“她还杀过人?”
“正是,大人,你如何得知?”
柳芸道:“内宅普通女子,有几人敢菜刀刨活人?”
郭捕头继续讲:“丽儿十三四岁时,她被附近一家男子盯上,有一次那男子骗她说:我妻室寻你问针线活。她去了,那男子一人在家,将她强了。
丽儿一直有远大志向,就是随小姐出嫁,当一名妾室。可那男子时常前来纠缠她,威胁她,她不得不从。时间一长,她怕自己怀上孩子,或者被人发现,她就动了杀心。
有一次男子见妻子出门后,又去寻丽儿前来。丽儿进门趁他不注意,用木棒敲死了他。她悄悄逃回了江家。
案发后,县衙官差们一直以为是入室抢劫杀人。若她不说,此案还一直是悬案。谁能想到一名小女子能将一位成年男子杀死?”
“不久,她就看上隔壁那名书生,她想让江小姐与那书生好上,自己才能一同嫁过去。江小姐没看她递回来的信,两人没好上。书生与她好了二十日回了家。就此她恨上了小姐与书生二人。她随小姐嫁到赵家就开始使坏,几天就爬床,挑得夫妻不和,小姐也恨上她,就这样直到事发。”
柳芸摇头:“丽儿从受害者,变成了杀人狂魔,同她的虚荣心大有关系。若是她能甘心嫁一名普通男子,不去抢夺别人的夫君,也不会被她小姐下了绝子药,她也不因恨杀人,自己最后也丢了性命。”
第138章 徐家(一)
朱守林回到朱府时,柳芸也才刚到家,她看见朱守林面带笑容,好奇地问:“大人,何事这样高兴。”
“过几日同你说。”
柳芸见他不说,也不追问,她提到明日去徐家的事:“大人,明儿去徐家,我让肖五接丁显。”
朱守林干脆地道:“好,我们一起同他去徐家。”
柳芸想着丁显去了与其他人不熟,多数会同自己在一处,她道:“丁显除了我,与谁都不熟,恐会同我呆在一起。”
朱守林同意:“行,你明天看好呆子。”
柳芸见他今天如此好说话,心里有些奇怪。他有时候连女子的醋都会吃,今天是怎么了?知道丁显快娶妻了?
“我们去徐家用不用送礼?”
“不用送礼,就是国公想见状元郎一面。”朱守林说完从怀里掏出荷包递给柳芸:“圣上不收,这银票你收好。”
柳芸接过荷包一笑:“大人,我从没有这么富有过,好像做梦一样。”
他好奇地问:“从前在家,你也没这么富有?”
“那只是赚点小钱。”还是富人的银子好赚。
朱守林见她开心,自己也心生欢喜。柳芸拉着他去为自己选衣服,这人不让她穿红,说穿红太艳丽,容颜光彩照人。不让她穿白,说穿白太明亮,皮肤光洁如玉。朱守林为她选了一身深蓝色缎面长袍。
第二日早上柳芸将衣服穿上身,她笑了:“大人,我穿这一身好像财主。”
“这身衣服好,穿起来更像男子。”
两人一同出门,柳芸随肖五前去接丁显,朱守林带着陈宁往徐家去。陈宁在路上嘀咕:“大人,柳大人又同丁状元在一处。”
朱守林看了他几眼,心想:小兰走后,他觉得谁都会突然离开似的。也怪可怜的,就不骂他了。
有仆人带着柳芸与丁显走进了徐府内院。白墙环绕着魏国公府,府里绿树成荫,一池流水缓缓绕过亭阁楼台,玲珑假山牵藤引蔓,抄手游廊连接七八处庭院楼阁。院内每一次皆是景至,左边是满园桃红,右边是如雪梨花,迎面是座琉璃八角亭,挂着水晶珠帘。
有人正在珠帘内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声缓如细雨洗竹,声急如暴雨击瓦,张扬时如寒风吹雪,舒展时似微风拂柳。琴声余音绕梁,让人陶醉其中。
朱守林与国公爷坐在亭内听琴声,徐家几位兄弟陪坐在侧。国公爷指了指茶盅:“今年的新茶,守林一会带些回家。”
朱守林也不推辞,他端起茶盅揭开茶盖品尝:“今年这茶比往年的茶汤色更好一些。”
“茶园今年阳光充足,雨水少,虫害也少些。故而茶叶比往年更好。”徐增寿解释原因。
朱守林点头:“原来如此。”
国公爷问朱守林:“守林,你觉得锦儿这琴技有无长进?”
徐增寿几兄弟看向朱守林,他们知道妹子心悦着朱守林,自己家出了三位王妃,不想再出一位王妃,都想着成全自己妹妹的心愿。
朱守林将茶盅放下,笑着道:“锦儿的琴技一向都好。”
朱守林沉默了一会对国公爷道:“圣上记得国公爷生辰,小侄沾了国公爷的光,圣上也记得小侄的生辰。圣上要小侄在三十岁生日前定下婚事,招小侄本月初十去宫里商议婚事,小侄不瞒国公爷,锦衣卫指挥使只能是孤臣,皇上才用得放心。”
徐家父子哪听不出朱守林的话外之音,若朱守林与他徐家联姻,两家都会被圣上所猜忌。朱守林若娶妻,不会是重臣之女
徐家父子对视了几眼,只能遗憾地放弃与朱守林联姻的想法。朱守林是他们都看好的徐家夫婿人选,朱守林外表俊朗,内宅干净,又深得圣心。自己家的三位王妃,哪位不去应对后宅里的众多女人?男人虽然自己喜欢三妻四妾,但他们更愿意自己家的女儿嫁出去得夫君的专宠。
朱守林与徐家走得再亲近,也不能对他们说出圣上的打算。他们家的小女儿,圣上是想留给太子,只待明年锦儿及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