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了多久,太后一定会带人进来捉奸, 而其中必然会有周景煦。
想到此, 唐白双忽然安心了许多,简单地收拾了下仪容, 去叫醒熟睡的姜红玉。
“红玉!醒醒。”她用力摇晃了几下,睡眼惺忪的女子睁开眼睛, 怔怔瞧着她。
“白白,我这是怎么了?”姜红玉低头看了眼绳子, 把目光转到一边发出鼾声的男人身上时,下意识叫了一声, “他是谁?”
唐白双只好快速地跟她转述了昨晚的事,一边给人解开了绳子。
“横竖, 别进那个屋子。”唐白双虽不知那屋里漂浮空中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总归就是姜红玉发痴和疯魔的罪魁祸首。
“太后这老东西,竟连我也算计进去。”姜红玉同情地看了眼唐白双, “你在宫里,就是过这种日子?”
唐白双想说不是,只是恰好被你赶上了,话还没出口,就听冷宫那边的门开了, 闯进门中的脚步声很惶急,同时又有许多步子紧随其后。
唐白双回身望去,对上周景煦急切的神情时,忽然红了眼眶。
而那边周景煦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句什么,身体就率先作出了反应,三两步上前将唐白双紧紧抱在怀里。
“可有伤着?”他声音有些沙哑,抱着唐白双的双手不住颤抖着。
“我没事。”唐白双小猫似的在他颈侧蹭了一下,按住周景煦发颤的手,眼神瞧向还捆在柱子上睡得天昏地暗的陌生男子,“你看,有人想要污我清白。”
此人是谁,不言而喻。
唐白双脸色微变,冷眼瞧着随后而至的文太后,却在周景煦转身看她时,悄然换上副畏惧模样,双眼惊恐地看着太后那里,手心还攥紧了周景煦的袖子。
“别怕,别怕。”周景煦心中一揪,将唐白双护在身后,面上的柔情在对上太后那瞬顷刻凝成了寒冰,“这就是母后跟我说的要紧之事?”
文太后没有想到唐白双居然会安然无恙,反而是她派去的那个男人被捆在柱子上呼呼大睡,丑态尽显。
她脸色僵了一下,片刻后扯出个生硬的笑容来,“哀家不过是帮你瞧瞧这丫头行事干不干净罢了,要进王府的人,不该是个不贞不洁的。”
文太后这话指责意味鲜明,活像唐白双已经跟别人发生过什么事了一般。
“......”看来这太后是铁了心要寻她的不自在,唐白双深吸了口气,揪住周景煦的袖子哽咽了一句,“阿煦,我从不知太后竟一直都是这般看我的,我一直敬她为尊长不敢怠慢,从未有过丝毫违逆之心啊......”
这件事分明是唐白双受了委屈,幸得她机敏,没有中计,可若她中了,后面会发生什么,周景煦根本就不敢想。
如今听阿双这般言语,他心中更是有愧,自责昨夜他怎么就没把人看好,反去参加什么礼宴。
文太后距二人尚有些距离,她看见唐白双低低在周景煦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周景煦便一脸疼惜,看向她的眼神也更加怨愤起来。
“你是哀家的儿子!哀家难道还会害你不成?”文太后不知唐白双究竟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赶紧反驳自证清白,“如今你是长大了,连母后的话都听不进半分了吗?”
周景煦对太后本就不耐,正要回话,只听身边的唐白双幽幽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我本以为,这世上只要两情相悦,就可以在一起,如今想来却是我错了,毕竟太后当初弃成灿将军也是那般决绝......”
“阿煦,自我们相识以来,我本就......今天躲过了这回,却不知有没有命躲过下回了,也许文太后说得对,皇族尊贵,是我高攀不起。”
“你怎么能这样想?”周景煦闻言一时有些着急,“我跟你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了,这次之后我带你出宫,请命去封地生活,从此远离上京城,这样可好?”
“周景煦!”文太后厉喝一声,看向唐白双的眼神怒火中烧,这个小妮子怎么会知道当年成灿将军一事?
“那多不好呀。”唐白双又放轻了声音,“我不想你为了我,放弃了在太后面前尽孝的机会。”
这话声音不大,却被与她相近的姜红玉听在耳中,姜红玉饶有趣味地看了唐白双一眼,又饶有趣味地看着愤愤的太后,她怎会忽然觉得,此时此刻,此地涌现出一股清香呢?
文太后见唐白双还在喋喋不休,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怒道:“你又在听那个狐媚子乱说什么!还不给哀家过来!”
“够了。”周景煦回身狠厉地瞪了文太后一眼,“母后,我敬你是我母后,所以当年你弃我父,苛待于我的旧事,我不想计较,我早已说过你不必插手我的私事,母后是忘了,还是惯常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文太后唯恐他又将当年成灿将军的事翻出来讲,一时间气焰也低了许多,沉声道:“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如此护着一个妾室,如此心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要被她骗了。”
“阿双是我见过最单纯善良的人。”周景煦反驳道,“倒是母后,难道已经到了混淆是非、以己度人的地步了吗?”
“放肆!”文太后第一次听到自己儿子居然对她反唇相讥,气得直退了两步,然后她便看见周景煦身后的唐白双轻笑着冲她扬了扬眉。
“你...你......”文太后指着唐白双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可周景煦却是厌了。
他索性转过了身,将一脸惊慌的唐白双揽进怀中,漠然道:“送太后回万寿宫,太后年事渐高,身边需得几个得力的伺候。其余人,就发配去皇陵守灵吧。”
一句话,便抽走了文太后身边所有的心腹。
唐白双心下冷哼一声,她虽确信今日无论如何,周景煦肯定会向着她的,可她亲自气一气太后,这种感觉实在不要太爽。
院子里终于清静下来,唐白双的小表情自然未曾逃过周景煦的眼睛,他无奈道:“满意了?”
唐白双浑身都抖了一下,愣愣看着周景煦,他...他都看到了吗?
“下次要去什么地方,要提前告诉我。”周景煦这才对姜红玉点了点头,动作自然地握住唐白双的两手,轻声道:“是否该送你那相好回家了?”
唐白双反映了一下才知他是在说姜红玉,笑着点了点头,“找个太医给红玉瞧瞧再走吧,我怕落下病根。”
周景煦默不作声表示同意,牵着唐白双往外走,俊澈的眉眼间俱是失而复得的庆幸。
“准王妃。”他声音平稳淡然,拉着唐白双的手却在发颤,“最近多得是良辰吉日,我们择日成亲如何?”
唐白双下意识看了眼姜红玉,姜红玉也看着她笑,她的嘴便险些咧到了耳朵根,“好!”
三人转而去了趟太医院,得知兰台寝殿内虚浮的□□原是西域来的奇药,能够大幅缓解疼痛,但吸入过多就会成瘾,继而致幻。
当年萧娘娘恐怕就是常年吸入此药,出现幻觉,才变得疯疯癫癫。
唐白双想清了事件的经过,派人送姜红玉回家,便和周景煦同去了别苑。
那间别苑因为有主,已经更名为梨香苑,里面设施一应俱全,倒是只需稍加改造,就可以用来开小吃店了。
唐白双对自己能够自食其力十分满意,这距离她能完全还上周景煦买酒楼的银钱更近了一步,但前提是她能在不日之后的拔得头筹。
“我做的蛋糕你有看到吗?”唐白双突然想起来昨晚原本是预备和周景煦一起过生日的,没想到又去生死线间走了一遭。
周景煦点了点头,道:“我尝过了,很甜。”
“除了很甜还有什么?”唐白双心想这可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给男朋友做蛋糕,怎么能就落得这样一个草率的评价。
然周景煦的声音却低低的,透着几分沙哑,注视着她的目光晦暗不清,他贴近了唐白双的耳畔,颇为怜爱地吻了一下她的耳垂,柔声道:“还想吻你。”
唐白双双手下意识捏紧,还未反应过来,唇瓣就被周景煦衔住了,男人吻得轻而柔,每次都点到为止,连舌头也不肯伸进来,却乐此不疲地亲个不停。
他太温柔了。唐白双心想,然后一个冲动便将周景煦压倒在床上,她娇小的身子趴伏在周景煦胸口,周景煦似乎怕她滑下去,用胳膊拖紧了她。
依仗着这般姿势,唐白双便压着周景煦的唇更加用力地吻他,男人的唇瓣微微发着烫,气息间混着专属于他的那股淡香,浅浅回应着唐白双,仿佛怕把她弄伤一般。
每当两人亲密至此,唐白双脑海中总会不由自主冒出她在红玉坊做的那个梦,她一直很想验证,究竟周景煦会否真的如同梦境中一样,表现得那般顺从。
“我从不知你会这么主动。”
在唐白双走神之际,她听周景煦忽道。
唐白双像被戳中心事一样,脸红了个透彻,她心里存着坏心思,却又不敢真的去实施,每次周景煦一用那种低沉又危险性十足的声音跟她说话时,她会慌得连腿都软了。
“我就是......”她连解释都不会解释了,话说了一半,就觉得唇舌发麻,她眼里映着周景煦满目的柔情,源于内心的冲动在此刻又处于上风,击溃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