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里哭求大结局/我薅绿茶那些年 (七月闻蝉)
她吞吞吐吐说, 未曾想纪素仪会摸她的头,同照顾一个小孩一样,他嗯了声, 低低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人各有异,不必过于强求。”纪素仪说。
只是话音一落,他手上动作又起,俞秋生心跳到嗓子眼,后背堪堪抵住了他的胸膛。纪素仪是当世最杰出的剑修,他带着俞秋生这个累赘照样将剑舞得利落潇洒。
“记住了多少?”
月下草原上毫无遮拦,一眼望到百里之外,边缘模糊,明星闪烁。
俞秋生:“……”
她手心被汗湿了,手背上温度炙热,人是一动不敢动,若要说真话,那她脑子里现今还是糊着的。
“说话。”
俞秋生硬着头皮,支支吾吾道:“一成。”
纪素仪默了默,松开她的手,将她往前一推。
“我看看。”
他当师父绝大多数全是徒弟自己领悟,谁不是天资出众,偏生这次撞上她这个小傻子。月色空明,她步子混乱,偶有一二踩准了,发丝凌乱,遮住眉眼,她人仿佛羞愧极了,始终低着头。
两颊微红,浓密的羽睫遮着眼,最后一脚踩翻,仰倒在草地上,裙摆上掀,剑插在一侧,狼狈的像是他从没有教过。
知道不能强求,纪素仪也只能轻轻一叹。他把人拉起来,俞秋生还喘着粗气,摆摆手,只道是:“献丑了。”
她这简直就是乱来,自己都不好意思,可他眼睛一错不错地看完了,俞秋生无地自容。
师尊没有师尊的架子,坐在她一旁,问道:“觉得很难看?”
“嗯。”
“可见你若是做了丹师定是要比剑修好,只是学成归来之前,你必须学会这些,人要回自保,我过些时日便要回山上。”纪素仪面色清冷,乍一看就是不好相处的,但这夜说话轻声细语,委实令人心惊。
“师父要回去自是有事情忙。可丹师我也是一窍不通。”俞秋生摊手,难以启齿,她十几年读书,结果穿书之后类似废物。
“不难。”
“我会送你去汝阳的姬氏,你学上二十年即可。”他轻描淡写道。
二十年?!
俞秋生目瞪口呆。
“二十年很短,不必担心,你如今已经是外丹境,下一次雷劫应当还有五十年。”纪素仪为她推算过一番。
她揉着自己的耳朵,低低叹了声。
大抵脑子是空的,这般就被安排上了行程有些赶,没有准备好接受。夜里望着周边的空旷,俞秋生蜷缩成一团,心里也是空的。
没有穿书的一种惊喜,奇怪之余,心口发闷。
她还有雷劫,届时被劈死了怎么办?
俞秋生不敢再想,强迫自己睡眠。风声里似乎有野兽的嚎叫声,伴着浅浅的檀香味儿,她思绪渐渐飘散,人一歪,被他揽到怀里。
而第二日醒来俞秋生已经在纪素仪背上,两人到了草原边缘处,往前则能看见层峦耸翠,一江碧水迤逦向东。
“汝阳就在汝水下游。”
他察觉到人醒来了便准备去附近的小城里暂缓半日,而后御风送她过去。纪素仪不知是下半夜何时赶得路,这时候眉上有霜,入城后化作露水滚落,俞秋生走到他前面才发现。
“师父要是赶路,直接喊醒我就是。”
他喊了,人总是醒不来。
于是纪素仪懒得点明,因着要安排她去姬氏修习丹师一道,先行备了点礼,比起他从前那要花上不少心。
两个人在茶馆小憩,俞秋生什么都喜欢,只是不知道钱从哪里来,纪素仪对上那一双澄澈的杏眸,她忘却前仇旧恨后还冲自己笑,他再难打击过去。
年岁一大,有机会回味起过往,纪素仪罕见地掏了钱。
楼下有人说书,醒木一拍,掌声喝彩一起,稍显聒噪,少年半阖着眼,心思未放在这儿,反倒是俞秋生颇入迷,听了大半个时辰。
说书先生讲的是民间一桩风月□□。
男子是穷秀才,女子则是大家千金。开头同以往并无区别,俞秋生真正喜欢的乃是后半截:两人打破一切艰难成婚,婚后孕有一女,夫家总是劝着再生一个,谁知那千金生头胎时月子里落了病根,再难有孕。穷秀才妄图传宗接代,整日都想生个儿子,于是这婚姻就开始变质。昔日和和美美不复存在,家中争吵不断,穷秀才借酒消愁,一日不慎碰了酒馆里的娼。妓,结果一发不可收拾,人到中年流连烟花之地,为娼。妓吃醋。最后被打行中的恶少年仙人跳,赔的倾家荡产。
最后,千金小姐苦海回头带着女儿回娘家,冷眼看着穷秀才跪地求上门将其打了出去,此生不复相见。
跟一般的古代小说不同,只是说到末尾,周围的听众倒不是格外的喜欢,一时间三三两两之人不忿,为穷秀才辩护。纪素仪被吵得也偏头看去。
“照我说,杀了他都不为过。”他淡淡道。
上年纪的老先生被他一盯,东张西望,浑身不自在。
俞秋生装作惊讶:“古代男为天女为地,师父你这样的思想要是生成女子那定是一个妥妥的悍妇。”
纪素仪抬眼瞧她,一字一句道:“悍妇又如何?若是我爱上一人,她日后移情别恋,我定是会一剑一剑削下她的血肉,晾在风里叫秃鹰啄食干净。”
叫人不得好死,而后送轮回,手段极端。
“那您兴许就单身一辈子了。”俞秋生脱口而出,手里的茶还稳稳端着,话出口狠狠一抖,她咳了咳,解释道,“能配的上师父的人实在太少太少。”
“嗯。”纪素仪矜持地点头,为她添茶,像是一只雪白大老虎,屈尊降贵地安抚自己的手下。
他千年间不曾近女色,收的前两个徒弟都是男徒,而今拉近距离的不过只有他对面的俞秋生而已。
纪素仪见她捧着青瓷茶杯,嘴里似乎总要塞点东西,鼓鼓的像是树上的松鼠,时而打量他的神情,说几句追捧的话,纪素仪心里受用的紧,望着窗外十里红尘,他打了个盹。
而俞秋生见他闭上眼睛,又喊堂倌加茶点,这些日子嘴里淡出毛来,好不容易在有人烟的地方修整,她独独就控制不了这口腹之欲。
跟着堂倌下去付钱,大堂中似有道视线一直追寻她的身影。
那是个穿着黑色道袍的年轻道士,眼尾飞红,阴柔的过分,细皮嫩肉,怀里揣着一尾拂尘。不是冯春夏又是谁呢?
只可惜俞秋生看到他时记忆全无,隔着重重人影对视一眼,他冲自己微微一笑,这样子让俞秋生整个人都愣住了。
像是在哪儿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他一身黑色道袍,泡在红尘当中稍显黯淡,角落里一缕阳光落在他身上,俞秋生竟看出一丝岁月静好的意味。
她差点移不开眼,堂倌喊了她好几声。
俞秋生那样子事后经冯春夏自己描述,类似于色中恶鬼。
拿着纪素仪的钱袋子付了钱,她自是提着衣摆径直去往原来位置。角落里的年轻道人很是意外,笑容不加收敛,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叫住她。
“姑娘可是漏了什么东西?”
俞秋生礼貌道:“没有。”
她手头的钱还是纪素仪的呢,自己能有什么东西?
冯春夏见她这干干净净的样子,心头浮起一抹疑惑,到底是按捺住,丢出一个小人偶妄图唤回他们曾经的记忆。
俞秋生看着怀里的丑东西,手捞住,恍然大悟,大概是跟卖茶姑娘差不多的套路。
“不不不不,这东西我做不出来,您拿好。”她当个烫手山芋,立马丢回去。
她准头不够,砸到冯春夏的脑门。
年轻的道士不怒反笑:“俞秋生你这是故意的。好些日子不见,装傻装的可真是像极了!”
被他清晰的喊出名字,俞秋生的第一反应就是,——原主到底招惹了什么人??!
她舔了舔唇,颇焦虑,面上保持着基本礼貌,瞎几把说道:“你这人眼睛不好使,我可不是俞秋生,我是俞秋秋。”
冯春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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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冯春夏围着她踱步, 同她道:“瞧你这话说的。贫道不认名,只认人。就姑娘这样子,去哪儿了都改不了这傻性。人群里贫道一眼就看了出来。”
他停住步子, 手握成拳捶她后背,轻轻一下, 而后笑了笑:“你装孙子倒是可以,往先不是嚣张极了?这会子哑巴了么。”
俞秋生只感到一股子莫名其妙, 后背被人一碰,她立马像是树起刺的豪猪, 蹭蹭蹭后退,指着他:“别乱来,我是真听不懂。”
声音稍大了点,如同为自己鼓起。
她看着面前这阴柔的男人, 下意识想起太监 , 低头咳了咳:“你也别阴阳怪气的,不知情的兴许还以为你是从宫里逃出来的呢。”
乌黑发丝垂落肩头,她回避开冯春夏的视线, 不欲继续同他纠缠, 只想回到原来位置喝喝茶, 听听书,吹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