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章之整理好仪容,无奈的看着巧玉,道:“你简直比麻雀还聒噪。”
“公子!奴婢怎么就又成了麻雀?之前您还说奴婢像头倔驴呢!”
贺章之失笑,“来我院子做甚?”
巧玉撅撅嘴,决定下次再也不来了,“姑娘找公子呢,就让奴婢来寻公子。”
贺章之还以为巧玉只是单纯的来找贺良,根本没往陆纭纭身上想。在老宅就是这一点不好,陆纭纭变得比以前矜持了,从前在洛州还时常让厨娘给自己做膳食,现在有了娘的管教,感觉自己好久都没得到陆纭纭的偏爱了。
“你纭主子找我啊。”话很淡定的问着,贺章之脚比身子做出的反应还要快,往门口一拐,就打算奔着小阁楼去。
再说起小阁楼,本来想让陆纭纭住自己新置办的别院,但是娘不同意,说还不是时候,所以就选了和别院规格差不多的阁楼。
不过阁楼有阁楼的好处,陆纭纭的房间有个很大的露台,推开窗就能看见明月,上面被花匠种植着花,还有一张藤椅,若不是陆纭纭太娇羞,自己真想在那露台上做些不可言说的事情。
啧,可惜。
贺章之在前面走着,穿过园林的拱门,趴在上的茑萝蓬勃朝气,贺章之撩了撩它们,然后心思一动,就地采了些院子里最常见的紫薇花,握在手里,就这么有雅兴的送给了陆纭纭。
没有哪个女人是不爱花的,除非她花粉过敏。
陆纭纭捧着花,言语调侃道:“不得了呀,我竟然收到了公子送的花,我这颗心呐,跳的扑通扑通。”
不只是女人爱听甜言蜜语,男人也不例外,特别是像贺章之这种口是心非的男人,这招就更是好使。
陆纭纭假装没看见贺章之忍着笑的唇角,她从百宝架上取了个玉瓶,将粉中透着紫的紫薇花修剪修剪,然后挨个放了进去。
“公子帮我看看,这样如何?”
美人嫣然,素手纤纤,玉瓶比起她的白皙仿佛都要暗沉几分,乌压压的黑发旁倚着几支俏色花枝,美如画卷。
贺章之的手蠢蠢欲动,陆纭纭勾着眼角,轻轻一瞥,笑得撩人,陆纭纭拍开他的手,然后坐在他的怀里,小小绣鞋露出一角,人娇又柔。
“今儿个巧玉发现了崔婧雁呢。”
贺章之听言,收回了要做乱的手,惊诧道:“这么厉害?我还正要跟你说一说,我的人从洛州回来了,发现崔婧雁早就离开洛州到了靖州,我手下已经在搜寻她了,我心想还要废一番功夫,竟然被巧玉发现了?”
陆纭纭倚着他,笑说道:“要不怎么说巧呢,巧玉一个玩伴找她套话,好像跟夫人去金府参加及笄礼有关,结果两个人说话间她透露出崔婧雁的事,说是为了她家姑娘的衣裳去了一趟角子巷,没成想见到了崔婧雁和宋衍庭,那丫鬟就当个消遣给巧玉说了一嘴。”
贺章之眸光微凝,语气凉凉,“我发现怎么哪哪都有宋衍庭这人?”
陆纭纭想到他和宋衍庭的仇怨,摸了摸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贺章之拍了下她的臀,冷哼道:“那事儿我早就不介意了,犯不着来安慰我。”
陆纭纭翻了个白眼,自己真是好心当驴肝了,安慰这狗男人做什么?还白挨了一次打。
贺章之厌恶地说道:“咱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两个和我们有仇的东西竟然凑在了一起,这是何等孽缘。”
陆纭纭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脸,心中暗暗嘀咕道:这你就不晓得了吧,谁让咱俩都是人家二位走上人生巅峰的刀下亡魂呢。
贺章之抓住她的手,沉声说道:“这事你就别管了,我让人去盯着他们两个。”
陆纭纭叮嘱道:“你可得让你的人小心着点,崔婧雁不是个省油的灯。”
贺章之点点头,道:“我会让他们小心为上。”
陆纭纭就喜欢这种能听得进劝的人,笑吟吟地啄了他脸一下,惹得贺章之弯眸一笑。
陆纭纭望着他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庞,心中微动,贺章之是太子的心腹,这是一件板上钉钉不能更改的事实,他之所以是反派正是站在了男主宋衍庭的对立方,贺章之最后惨败,也代表了太子一方倒台。
陆纭纭和崔婧雁选择斗下去,一般的原因是为了身世,一般原因则是为了好好活下去。没了女主的加持,男主也就少了一半的帮助,这样贺章之与太子的胜率也就更高一些。
太子的衰败之路是因为一次的赈灾济贫,自己能避开自己的生死危机,应该也能让太子避开。只要太子好好的活着,三皇子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太子。
陆纭纭的情绪突然低落,这让贺章之留意,他用额头碰了碰陆纭纭的面颊,笑说道:“在想崔婧雁么。”
陆纭纭笑着摇摇头,“我在想远在边疆的崔家人。”
贺章之叹了叹气,“千里之外,又不能走水路,能知道那边的讯息实属太难,我会尽力联系那边的人,帮你问一问崔彦里等人的情况。”
陆纭纭倒没那么善心,她垂下眼睫,脸上没了笑,揪着贺章之的衣襟,说道:“他们对我而言只是个陌生人,公子不用对他们这么大动干戈。我也仅仅只是想了解了解他们目前的情况而已。”
贺章之摸着她的长发,说了一直很想说的心里话,“纭纭,我劝你不要对崔彦里他们抱太大的期望,分离这么多年,又曾经养育过一个夺了你人生的崔婧雁,他们对你这个女儿也许不会有太多的热情,或许还会因为崔婧雁迁怒于你,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陆纭纭展颜轻笑,点了点头,应道:“公子的忧虑纭纭晓得的。”
贺章之欣慰,“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能和陆余庆他们签了断亲契,就代表你心性并不像你表面上的柔弱,你这人儿,心里的花花肠子不比我少。”
陆纭纭仔细想了想脑子里的记忆,贺章之还真猜错了,当初那份断亲契的由来,说起来让陆纭纭都有些心绪复杂。
原主让陆余庆签下断亲契并不是因为被卖掉后的伤心欲绝,而是因为她怕自己被卖掉的名声会影响到陆余庆,所以才有了这误打误撞的一出。
陆纭纭即便拥有了她的记忆,也猜不透这位姑娘心里到底是什么想的,她性子是有几分韧性,但她心里头对陆余庆夫妇始终怀着一份感恩,所以一直对陆余庆他们忍让着。
陆纭纭长叹一声,这大概就是好人活不长,祸害遗千年吧。
“纭纭,今儿的伤怎么样了?”
陆纭纭抬眸就看见他眼底的欲/色,他丝毫不掩盖,仿佛就是让陆纭纭故意瞧见的。
陆纭纭抿笑,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小声道:“万一夫人被发现了......”
贺章之附在她耳边,哑着声音道:“那我们...偷偷的。”
啧,就说像偷/情吧,别不信。
...
...
...
距离那日收到信已经过去了三天,他坐立不安,时常盯着门外,相对比还是赵宋氏更沉稳。
赵宋氏吃着菜,蹙眉道:“我们慢慢等便是,等那位再次主动联系我们。”澈儿还是太年轻了,没遇过什么事,心性实在比不的宋衍庭。
“娘...”
“吃饭,不急。”
就在这时,门久违的被人敲响了,只听见一个小孩子的清脆声,“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赵澈和赵宋氏对视一眼,终于来了。
赵澈急忙放下碗筷,就见到门缝下有一封信,他拿给赵宋氏,她颤抖着手撕开了信封。
【想要见我,明日青山寺,拈花一笑见。】
“娘,该不该去?”
赵宋氏老眼中的情绪翻涌,她嗅着这封信,再看了看这纸张。赵宋氏笃定道:“这次的信纸和之前的不同,而且墨香也不同。这宣纸上是罗纹面,且墨是徽墨,这不是普通的官员可以用的。”
“那这人会不会是宋衍庭故意找来的?”赵澈猜疑着。
赵宋氏摇摇头,“不确定。”
“那我明日还要去么。”
“去,我陪你一同去。我倒要看看那个人是谁,如果真是宋衍庭的人,他如果真的敢杀他的亲姑姑,就看这老天爷劈不劈他!”
赵宋氏的语态让赵澈感觉到一丝诡异感,他看着赵宋氏,欲言又止,但又害怕伤到她的心,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闭上了嘴巴。
青山寺是靖州有名的寺庙,这里拜姻缘极灵,所以时常就能看见脸颊含羞的姑娘们来此地拜佛。
拈花一笑是青山寺的一间客房,当赵宋氏和赵澈来到这里时,二人见到四周面带慈和的香客,他们的心也不由得变的安静。
赵澈模样俊秀,引起不少香客的留意,若不是赵宋氏面露苦相,她们还真想去问一问这位郎君可有婚配,但旁边站着个赵宋氏,便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踩着石阶而上,青山隐隐,檀香缕缕,赵澈到了拈花一笑。
他伸手敲了敲门,很快,一道陌生的男声响起。
“请进。”
赵澈进门就见到了一个黑衣男子,并不认识,他观察起周围,这里熏着清香,竖起两扇屏风,看样子只有这一个黑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