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里头出了叛徒,搁谁那都意难平。那叛徒是谁,他们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只不过还无法断定。
这才在连遭几波刺杀后,分兵几路回京。明面上是为了分散那人的注意力,实际上何尝不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
跟着主子走的,除了从小就陪在主子身边的卫通和他吕迁二人。还有两个武功高强的兄弟,只不过一个为了保护主子已死,一个重伤行动不便,主子把他留在江东城暗中养伤。
他们一路小心再小心,可不知又是哪里暴露了行踪,走到这江东城外又被追上,且还是准备得如此充分的一次刺杀。
在吕迁沉默的同时,卫通心中也在想着这来龙去脉,想着想着又暴躁起来,脱口就骂:“我操|他娘的,等老子抓到那王八羔子,非要扒了他的皮!”
苏钰渊睁开眼睛,淡淡开口:“行了。”
卫通立马噤声。
“卫通,你回江东城,去沙家,找沙容。”苏钰渊眼眸微抬。
卫通激动地蹦起来:“主子,您想通了,属下早就说要找表少爷借人,杀他个片甲不留。”
苏钰渊淡淡扫了一眼卫通:“见到沙容,只说当年他欠我的该还了,其他的莫多言。”
“是!属下一定把话带到。”卫通抱拳,难掩兴奋。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苏钰渊点头。
吕迁把卫通送到洞口:“若是我们不得已提前离开,会留下记号。”
卫通拍了下吕迁的肩膀:“主子交给你了。”话落,一闪身形,消失在洞前高大茂密的树林。
吕迁检查了一遍洞口布置的陷阱和机关,转身回到洞中。
见苏钰渊把手放在林溪衣领上,吕迁忙侧过身回避:“主子,属下去洞口附近再拾点柴回来。”
苏钰渊把手收回来,对着吕迁挥挥手。吕迁转身走了出去。
火堆的柴烧得正旺,映得苏钰渊苍白的脸上泛出红光。
他静静地看着林溪,手再次伸出去,微微扯开她的衣领,眉头蹙了下。
那白皙细腻的脖颈上,有一块青紫,似是在那里撞的。
苏钰渊带着薄茧的手指,在那伤痕上轻轻摩挲了下。
林溪似乎不舒服,抬起手去抓脖子,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了白嫩纤细的小臂。
苏钰渊把手收回来,可下一刻又伸了出去,抓住了林溪纤细的手腕,把她袖子往下扯了扯,眉头紧蹙。
林溪白嫩纤细的整条胳膊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掐痕,还有一条一条泛着血印的痕迹,像是什么东西抽的。
苏钰渊嘴角紧抿,眸色暗沉,握着林溪手腕的手不自知地细细摩挲着。
-
林溪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看见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红衣女子,坠下山崖,落入水中。
红衣飘散,长发飞舞,红衣女子眼眸半睁,徐徐开口:“若有来生,我愿……”
什么?我愿什么?
林溪没听清,伸手就去扯那红衣女子。
可红衣女子却闭上了眼睛,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别走,你说什么?”林溪一阵心慌,大喊出声。
可下一刻,她也跟着红衣女子往下沉,鼻口都是水,她无法呼吸,伸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就在她要背过气的时候,一个好看的蓝衣男人出现,揽着她往上浮,眨眼间出了水面。
她伸手搂住好看男人的脖子,死死不撒手,大口大口喘着气。
苏钰渊脊背绷直,两条胳膊僵硬地伸在空中,任由怀里猛地扑上来的人死死搂着他。
许久,苏钰渊开口,嗓音低沉微哑:“放手。”
“嗯?”林溪睁开眼睛,眼神茫然。
“松开。”苏钰渊咬着牙槽,再次开口,似在隐忍着什么。
林溪回神,忙松开,从苏钰渊怀里下来。
她坐到苏钰渊对面,看着他的脸,愣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咱们没死啊?”
苏钰渊淡淡扫了她一眼,伸手轻轻按了按肩头,没答话。
人美,性子高冷些,林溪觉得可以理解。
她救了他一回,他也救了她一回,两相也算扯平了,现在两人就是陌生人,不理她就不理她吧。
林溪掀开身上搭着的蓝色锦袍,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腰间,叹了口气,脸垮了下去。
她那剩下的毒药粉,还有那什么雪玉膏,金疮药,上好的治内伤的药都没了,可惜了。
苏钰渊看着她的动作,往她身后指了指。
林溪回头,就见她那几个荷包好好地摆在那,装毒药粉的两个荷包还特意摆放得远了些。
林溪乐了,伸手去把那装着金疮药,伤药和雪玉膏的荷包拿过来,打开看了看,瓶子都好好的。
又把装首饰的荷包也打开看了看,也好好的。
林溪放下心来。这是她全部的家底了,还好没丢。
“谢谢你啊,大兄弟。”林溪伸手拍了拍苏钰渊的肩膀,真心实意道谢。
苏钰渊万万没料到,不是逃命的紧急情况,也不是做噩梦,她一个姑娘家,依然会对他动手动脚,简直放肆。
毫无防备下,被林溪那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正正拍在他肩上的伤口上,直拍得他闷哼一声,额角青筋直跳。
还有,大兄弟?先前求他带着她的时候,不是乖乖巧巧,甜甜糯糯地叫“哥哥”?
第6章 手欠
听到苏钰渊的闷哼,看着他深邃眼眸中的不悦,林溪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拍得不是地方。
看着苏钰渊白色里衣上的血迹,林溪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你身上有伤啊?真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苏钰渊面若寒霜,沉默不语。
林溪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手背。让你手欠,以前和师兄弟们打来打去也就算了,可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怎么就不能收敛点。
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啊,就敢这么下手拍。林溪在心中骂着自己,骂着骂着又用力拍了一下。
苏钰渊凤眸微抬,淡淡扫了一眼林溪,又轻轻按了一下肩膀。
“那个,我这里有金疮药,还有伤药,你用吧。”把美人哥哥拍疼了,林溪大大方方的把几瓶药都掏了出来。
苏钰渊看了看林溪,沉默了一瞬,终是没有拒绝:“多谢。”
“别客气。”林溪捧着几瓶药递到苏钰渊面前。
好歹大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也不知那些黑衣人会不会再寻来,先和这位大兄弟搞好关系,对保命来说很有必要。
他伤好了战斗力提高,再遇到危险,几个人活命的机会才更大。
苏钰渊从林溪手里拿过那瓶金疮药,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去解里衣的腰|带,解了一半顿住,抬眸看向林溪。
见林溪正看着他,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苏钰渊扯|腰|带的手一滞,眉头微微蹙了下。
“怎么了,可是胳膊疼?我来帮你。”林溪说道。
话落,她跪坐起来挪到苏钰渊面前,不由分说直接上手,扯|腰带,再一拉,苏钰渊的里衣就掉了下去。
上一辈子,她很小就没了母亲,老爹一个人把她拉扯大。老爹开武馆,很忙,她从很小就开始在武馆混,可以说是在男孩子堆里长大的,性子洒脱,大大咧咧。
师兄弟们都是些练武的,时不时还要参加比赛,身上难免受些伤,男孩子们相互擦药都是常事,她看都看会了。
刚把这位人美心善的大兄弟拍疼了,林溪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带着些歉疚和弥补之心,就想着帮他一把,也没多想。
苏钰渊的里衣掉了,露出了一身紧实的肌肉。身上几处缠着白布,已经有血迹渗出来。
“天哪,你这是没用药吧,这怎么还在流血?”林溪低声惊呼,上手就去解缠得乱七八糟的白布。
林溪一惊一乍,注意力都在苏钰渊的伤口上,并没留意到,从她上手扯腰带那一刻开始,苏钰渊就僵住,整个身体紧绷,看着她的目光深邃,带着些许震惊。
少女纤细白嫩的手指翻飞,不过片刻功夫,就把那裹得乱糟糟的白布都解开了。
苏钰渊身上有几处伤,背上,胸口,有的结了痂,有的裂开了,尤其是肩膀上那一处,伤口狰狞外翻已经发红,明显是发了炎。
看得林溪呲牙咧嘴,替他感到疼。难怪刚才她拍了那一下,把他拍得闷哼一声,直接黑了脸。
林溪忍不住说道:“伤成这样还到处乱跑,怎么不找个地方,好好养着啊。”
少女的脸近在咫尺,火光映照下,白嫩细腻的肌肤微微泛着红。
苏钰渊依然沉默,本就僵直的脖子微微往后仰,拉开二人的距离。
林溪打开金疮药的瓶子,自顾自地唠叨着:“你这得上药啊,不然要是溃烂了,麻烦可就大了……”
林溪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拿着药瓶轻轻往伤口上抖着药粉,为了方便,她一只手按在了他身上。
“出门在外,怎么不随身带着药啊……”林溪一边仔细地上药,一边继续叨叨叨。
柔软微凉的指腹,吐气如兰的温热气息,一张一合的粉嫩嘴唇,一切新奇又异样。
苏钰渊放在身侧下意识成掌的手,最终紧紧攥成了拳头,僵着脖子微微偏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