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去想了想,又坐起来,把一直放在一旁的装毒药粉的荷包拿了过来,打来荷包口,捏在手里,这才再次躺了下去。
她不想把人想得太坏,但孤身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
看着林溪一阵折腾,苏钰渊面无表情,神色不明。
察觉到他的目光,林溪权当没看见,闭上眼睛装死。没一会儿,意识恍惚,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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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半夜,林溪突然惊醒。
四周漆黑一片,林溪心里一紧。这火怎么灭了。
她没出声,坐起来,伸手慢慢摸索着,摸到了一只靴子,靴子边上别着把匕首,又往上摸了摸,摸到了一个人的腿。
美人哥哥还在,林溪松了一口气,再次躺了下去。和刚才一样,两个人脚对着脚躺着。
林溪先前是面朝着火堆,可这会火灭了,到处黑漆漆的,她就觉得脊背凉飕飕。
林溪慢慢动了下,仰面朝天躺着,不敢再把后背露出来。
林溪睁着眼睛,手里捏紧了荷包。
强撑了一会儿,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刚合上又猛地惊醒。
困得不行,可又害怕得要命,无论如何,怎么都睡不踏实。
这里真的太黑了,太黑了。脑袋里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张牙舞爪地向她扑过来。
不怕,不怕,都是假的,不要想,不要想。林溪身体紧绷,默默给自己打气。
可害怕这事,你越是不想去想,越是摆脱不掉。林溪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了。
她慢慢坐起来,膝行着爬到了苏钰渊的身旁,悄悄挨着他躺了下去。
可躺了一会儿,察觉到身边的人太过于安静,怎么好像没有呼吸一般。
林溪心里一个咯噔,这是重伤身亡了?
林溪哆嗦着手指慢慢往前凑,想去探一探他的鼻息。
可还没等触及到他,手腕猛地被抓住又甩开,下一刻,脖子被一双带着薄茧的大手卡住。
感受到那大手上的温度,林溪反倒松了一口气,美人哥哥还活着。
脖子上的大手微微用力,林溪喉咙一紧,心里一揪,忙不迭解释:“哥哥,我怕黑。”声音娇娇软软,带着些可怜兮兮。
“……”
脖子上的手顿了一会儿,慢慢松开。
林溪摸着脖子偷偷吁了一口气,身子有些发软,刚才她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她敢肯定,那双铁钳一般的手,若是再稍微用一点点力,她的脖子轻而易举地就会断掉。
林溪很想再爬回去,远离这个危险的人。可想到一个人独处黑暗之中,纠结了半晌,觉得还是黑暗更可怕。
林溪忐忑地开口,语气带着明显的讨好:“哥哥,我能挨着你睡吗?我怕黑。”
一阵沉默之后,一声低沉的“嗯”字传来。
林溪松了一口气,乖巧道谢:“谢谢哥哥,我保证绝对不会挨着你。”林溪察觉到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美人哥哥好像不太喜欢别人的碰触。
无人应答。
林溪也不介意,一拱一拱,拱了两下,离美人哥哥远了一点点,侧着身子,背对着他乖乖躺好。
只要有活人在她背后,她就觉得安全多了。
林溪捏了捏手里的荷包,想了想觉得有些尴尬。以为自己长了张好看的脸,就用小人之心去揣测美人哥哥,没看美人哥哥连她碰一下都不让嘛。
再说,美人哥哥那张脸,和她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了,也难怪美人哥哥嫌弃她的碰触,怕是看不上她。
如此也好,至少在某种意义上她是安全的。
这么想着,林溪把手里的荷包放在自己前面的地上。
“哥哥你放心,我保证不挨着你。”林溪闭眼之前,再次说道,语气郑重。
可第二天一早,林溪的脸就啪啪直疼。
她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整个人窝在美人哥哥怀里,额头顶着他的胸膛,两只手紧紧揪着美人哥哥的衣襟。
林溪跟烫手一般立马松开手,她不敢抬头。一边在心里祈祷着美人哥哥可千万别醒,千万别醒,一边跟个大虫子似的一拱一拱往后挪。
可这么一挪才发现,自己竟然压着一条胳膊。
林溪心里说了句要完,小心翼翼抬起头,正正对上一双眸色深邃的凤眼。
美人哥哥正面若冰霜地看着她。
林溪一个激灵,蹭地坐起来,挠了挠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一脸尴尬地笑着:“哥哥,对不起哦,我睡得太死了。”
苏钰渊也跟着坐起来,居高临下盯着林溪,面色冷峻,眸色暗沉。
二人身高差距太大,林溪仰着头,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心中忐忑不已。
美人哥哥这是生气了,怎么办,会不会赶她走?
“哥哥,对不起,我……”林溪试图解释,双手合十轻轻晃着,一张白皙娇俏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想让自己看起来可人一些,以此博得美人哥哥的恻隐之心。
“我姓苏。”苏钰渊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刚睡醒的暗哑。
第9章 洗衣
“嗯?”林溪一愣,目露不解。
不是在说她睡觉的时候滚进他怀里的事嘛,突然说他姓苏,是什么意思。
苏钰渊看了一会儿呆愣愣的林溪,面无表情地再次开口:“我姓苏。”
“姓苏?”林溪下意识跟着重复了一遍,随即心里一紧。
果然,苏钰渊接着说道:“姓苏,名……”
“那个,我出去透透气。”林溪打断苏钰渊,蹭地站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转身颠颠就往外跑。
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苏钰渊眉头微蹙,面色阴沉如水。
林溪一口气跑到洞口。在洞里待久了,冷不丁出来,阳光刺得眼睛生疼。
林溪抬手遮在眼睛上,缓了缓,望着眼前郁郁葱葱的大树,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是她不想知道美人哥哥叫什么,主要是,她深知这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如果不知道他的名字,等从这里离开之后,两个人就是陌生人,可以分道扬镳,再无瓜葛。
可若是知道了他的名字,那怎么说,也就得算是朋友了。
她不知道她还能有几天活头,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她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只想安安稳稳地过点小日子,吃吃喝喝,睡睡玩玩。
何况,就京城那个安阳侯府,貌似情况也不简单,都还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得过来,所以,和明显麻烦缠身的美人哥哥还是不要牵扯太深的好。
萍水相逢,不必深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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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姑娘,你醒了。”吕迁从不远处走过来,手里拎着几个用竹篾串着的竹筒。
“吕迁,早啊。”林溪笑了笑,指了指他手里:“你这拎的什么?”
“前面有处山泉,我打了些水。”吕迁答道,递给林溪一个竹筒。
林溪道谢接过,问道:“山泉远吗,路好走吗?”
吕迁看了看林溪乱糟糟的头发,脸上不知何时粘上的灰,忍着笑答道:“不远,向前走,大概走个半盏茶功夫也就到了,我看过,附近没有野兽,只不过不要往深草处走,以免有蛇。”
林溪道谢,拎着竹筒顺着吕迁指的路往前走。
吕迁见林溪走远,转身往洞里走,刚走到洞口,就见苏钰渊冷着脸走了出来。
“主子,前面有处山泉,林姑娘往那去了。”吕迁往前指了指,说道。
“嗯,你去休息。”苏钰渊说道,抬脚往山泉的方向走。
吕迁看着苏钰渊的背影消失不见,咧开嘴笑了,转身往洞里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念叨着:“府里冷清了这么多年,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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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在路边捡了根木棍,贴着山壁,一边抡着棍子往前走,一边叨叨咕咕:“这吕迁也太能忽悠人,还说半盏茶功夫,我这都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到。”
吕迁和她都忘了,两个人腿长差了那么一大截,还有一个是习武之人,一个是柔弱小姑娘。
林溪走着走着,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她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拎着棍子静静观察了一会儿,突然一只小松鼠跑了过去,林溪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转过身接着走。
依然一边抡着棍子打着路边的灌木和草丛,一边叨叨咕咕:“啥时候能到啊。”
好在,又走了一会儿就听到了水声,林溪眼睛一亮,加快脚步奔了过去。
沿着陡峭的山壁转过弯,林溪乐了。
靠着山壁有清澈的泉水流下来,形成了一处不大的水池,翠绿色的池水清澈见底,池边开着一圈红色的小花。
林溪忍不住惊叹:“好美啊!”
快步走过去,把手里的竹筒放在一旁,蹲在水边伸手到水里摸了摸,水微微有些泛凉。
“哎呀呀!”林溪看着水里的倒影,忍不住哎呀出声。
簪子歪了,发髻松了,头发乱糟糟跟鸡窝似的;脸上也不知怎么弄上的灰,好几道,像个花猫。
想到刚才自己就这形象,还跟美人哥哥卖萌装可爱,以图博得他的怜悯,林溪心中一囧。
美人哥哥估计把她当傻子看了吧。囧完,林溪脑补了一下美人哥哥的心理活动,忍不住咯咯咯好一阵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