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个男生音量不低,五官拥挤的脸上满是傲慢神色。
徐枝月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到是矮个男生在挑事。
“不就一破本子吗?”矮个男生行状跋扈,嗤道,“我‘不小心’弄烂几页怎么了?”
“说话啊?喂,刚不是问这是谁弄坏的吗?哑巴了啊?”
周围的同学要么视若无睹,要么跟着讥讽一两句哄笑几声。
“这男的谁?”徐枝月问系统。
读书时期的反派有点惨啊,没有什么朋友,时不时被同学嘲弄,长期遭受校园欺凌,家里又是那样的……
系统客观地罗列出那位矮个男生的资料。
寥寥两行文字,徐枝月一下子扫完,这男的名叫韦健,成绩在班里吊车尾,靠交赞助费进的剑高,父母在老家镇上开个小制衣厂。
韦健爱吹嘘好玩乐,为人虚荣,踩低扒高。
不过是个在原著小说里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炮灰。
眼下,韦健仍在嗤笑他最看不惯的穷酸学生岑格非。
“天天穿这村得掉渣的校服,喂,你家连买件衣服的钱都没有啊?”
“正好,喏,这破本子多么配你——哪个抢我的本子……”
“抢?”徐枝月头微歪,“这本练习册是你的吗?”
韦健见到是她,气势弱了一半,“也……也不是你的。”
“对啊。所以我还给它的主人。”徐枝月将册子放回岑格非的课桌桌面。
韦健被噎得说不出话,暗地瞪了岑格非一眼。
“哎,这就走了?”徐枝月抬起奶茶,拦住想要溜走的韦健,“不道个歉?”
“什么?”韦健有点懵。
一直不声不响的岑格非眼睑轻撩,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帮自己讨公道的徐枝月。
徐枝月满门心思在让韦健道歉上。
她性格不算多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有一个或许称得上小优点的是,存着几分正义感。亲眼见了这么场校园欺凌,徐枝月多少热血上头,“你,韦健,不该向岑格非同学道个歉?”
“我……”韦健不敢跟“许枝月”正面刚。
富学生里同样存在着等级。韦健早在“许枝月”转学来之初,已私下打听到她的家庭背景——她的爸爸是本省著名的家电集团创始人,在商界是个得罪不起的人物——他家和她家根本不是一个阶级。
“听不懂人话?”徐枝月吸了口奶茶,“对了,你的练习册拿过来。”
韦健没什么犹豫地照后面这句话做。
徐枝月接过韦健的练习册,递给岑格非,切换到温和友好的语气:“撕回来。”
“……”韦健不敢有意见。
岑格非没有动作,甚至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徐枝月:“或许你要他的这本吗?”
岑格非没反应。
徐枝月随便翻了翻韦健的册子,“算了,上面有这么丑的字迹。”
韦健:“……”
“那,”徐枝月放下奶茶,对岑格非道,“我帮你报仇。”
毫不留情地在韦健的册子上撕拉出几页纸的裂痕。
将本子丢回韦健怀里,徐枝月拍了拍手,“说话啊?哑巴了?”
用他先前嘲讽岑格非的话回嘲他。
“要我教你怎么道歉吗?要不让班主任来?哦不,让你爸妈来教你更好?”徐枝月弯眸笑了笑。
韦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要是被他爸妈知道自己惹了“许枝月”,肯定少不了打骂和扣零花钱。“对……不起。”
窗外漫入的阳光浸着岑格非的半边身子,将他偏棕的短发和苍白的皮肤镀上薄薄的蜂蜜光泽。
但他眉目间的冰雪看起来丝毫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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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枝月蹙眉,要求韦健:“道歉要面向岑同学,态度要诚恳。”
韦健顶着一撮看好戏的同学的目光,“……对不起。”他只想快点甩脱这件事。
徐枝月:“再来一次。”
韦健:“对不起。”
徐枝月:“再来一次。”
韦健:“对……”
“不必了。”岑格非嗓音低而冷冽。
韦健立即脚底抹油,“没我事了,我回座……”
“买本一模一样的练习册,明早赔给岑同学。”徐枝月挡在韦健面前说完最后的条件。
“呃……好的。”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没什么看头了。
几个旁观的同学陆续不再关注,该干什么干什么。
徐枝月在岑格非桌旁站了好一会儿,有心想搭话。
今天这么一遭,她不完全是出于正义感的冲动,也存有以此为契机,接近岑格非的目的。
但她不知道,岑格非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这般无害可欺,早在韦健说出第一句挑衅的话时,他就在脑海里考虑:是让韦健身上见点血,在这人的水杯里加点料,抑或是采用别的不易被察觉的报复手段?
旁人的插手让他有些意外。
声音有些熟悉……
于是他瞥了一眼,又是她。
一个不算陌生的,很奇怪的人。
在岑格非前十六年的时光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这样三番五次凑上来的人,这样向他释放出……善意的人。
尽管他认为这善意对他无用且无关痛痒。
……
“岑同学,”迟迟没离开的这个奇怪的女生说,“我可以看一下你的练习册吗?”
“放心,我会很小心地翻。可以让我看看吗?”
岑格非习惯活在自己的真空世界里,没有理会她的搭话。
“……”徐枝月脸上的笑僵了僵,不尴尬,一点儿都不尴尬。
她啜了口奶茶,厚着脸皮又说:“不说话是默认吧?那我翻了哦?”
徐枝月试探性地伸出手。
岑格非没有阻止,准确说,是没有给回应。
随机翻到的两页,答题处有不少做题痕迹。
都说字如其人,然而徐枝月觉得不适用于岑格非,他的字骨力遒劲、笔锋凌厉,他本人被别人欺负了却都不做反抗。
停,不要跑偏,现在的迫切任务是撩他讲话。
徐枝月挽了下鬓角的碎发,倾俯低身,食指点在练习册上的一题,“这道题我不会做,能给我讲一讲吗?”
“岑同学?拜托了?”
“给我讲一下好不好?”徐枝月简直都要嫌弃自己的厚脸皮。
岑格非眼睑抬都没抬,“不,上课时间。”
“那,我等会儿课间再来。”
“……”
刚踏出一步,没注意脚下的徐枝月,踩到一支圆筒状的东西,整个身子失去平衡,往旁边一歪,“啊——”
脑海里跳出放大的两个字:完了。
第4章 004 生气。
非常不巧地,徐枝月歪倒的方向朝着岑格非。
——可不能压着或撞着他!
——手里的奶茶可不能泼到他身上或桌上!
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徐枝月仍记挂着不能消耗岑格非的好感度(可能本来就是零),硬生生地用手肘“duang”地撑在他的桌面,另一只握着奶茶的手迅速转收。
哗。小半杯奶茶洒出来。
没有一滴沾到岑格非及他的物品,全泼在了徐枝月自己的衣服上。
徐枝月的皮肤很白,撞到坚硬桌子的肘部很快泛起红。
痛感丝丝缕缕地加重。
“谁掉的笔?”徐枝月捂住手肘,眼里涨起生理性泪水,“为什么不捡起来?草……”
【禁止说脏话。注意不要崩人设。】系统的电子音。
“……你这个没有感情的东西。”
徐枝月胸口起.伏,草!好气啊!
要是让她知道这笔是谁落地上,铁定要和这人“谈谈人生”。
徐枝月回到座位,同桌叶莎立马赛来一叠纸巾,“快擦擦。”
沾了奶茶的衣摆贴在腰间,有点黏糊。徐枝月擦了几下,心更烦,“唉。”
“要不和老师请个假,回宿舍换衣服嘛?”叶莎建议,“你穿我的衣服应该不会太宽?”
徐枝月选择走读,在学校没有宿舍,所以没有备换的衣服。
“好,多谢。”
唉,这么一对比,同桌简直是天使,而被自己帮助过的岑格非……呵呵,刚才她都那样了,他好像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脱衣服的时候,徐枝月没留心,布料蹭过受创的手肘,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爸的!垃圾岑格非!”
【说脏话。惩罚。】
“草……”腹部忽然一阵抽痛,徐枝月弯腰按住。
“老……娘……不干了……”徐枝月手握成拳,咬着牙,“你算个……什么……东西?”
“放……老娘……回原来世界。”
【没有权限。】
“呵呵……”
所谓的“惩罚”没有持续太久。
徐枝月很快恢复怼人的气势,“瞧你说话这逻辑,直肠通大脑吧?不对,你有脑吗?”
“一声招呼不打将我弄到这奇葩的什么小说世界里来,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怎么,我不要八百万了想走还不许?”
【抱歉。没有权限将未完成任务的宿主传送回原世界。】
“呵呵,制造你的东西肯定很幽默吧,要不然怎么生了个笑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