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就没有打算陪我走到最后。
你至今都没有告诉我那件重要的事是什么。
凭什么你可以带着一身秘密和谎言来去自由,而我只能落入你的圈套画地为牢。
祁文安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来,容颜却好像听到了这般控诉。
“世子…乖…不生气了好不好。”容颜脸上强撑起一抹笑,柔声哄道:“我真的在很认真地跟你道歉,我确实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我发誓以后跟你好好相处,给你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她如同以往一样试着去拉他的手臂,却被他躲开。
祁文安听着她的话睫毛微微颤了颤,忍住了想要回头的冲动,道:“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练太乙心经不能近女色?也清楚知道后果,是吗?”
容颜顿了下,还是道:“是。”
她以为祁文安会继续追问她怎么知道的,但他好似对这个一点也不感兴趣,只是背对着容颜,看不清表情。
若是他转身,容颜便能看到他神情中的满满的茫然和不知所措,以及紧紧抿住的嘴唇。
两人这么僵持了许久,祁文安转过身时已经恢复冷清的神色,看着道:“你走吧,我们该启程了。”
听到这话,容颜站着一动不动。
她在方才的沉默中想了很多。
她今天来这里的原因,就是想给两人一个交代。
她知道祁文安是个极其纯粹的人,所以对待感情也无比简单,所以对他而言,这样一个以欺骗为开始的感情,必然是无法轻易释然的。
与其与他强行在一起,引来日后无数的猜忌和相互折磨,不如就此放弃,各自安好。
而如今她也努力试图挽回过,纵使日后想起来,也不会觉得遗憾。
容颜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我明白了。”
祁文安看着她,瞳孔微微凝聚。
容颜笑着道:“世子不要生我气了,你昨夜也把我扔在慕容泗和皇后那里不管,这样算算,我们也算扯平了。”
“我今日来本就是想挽回你,跟你道歉,再试图用好言好语把你哄回来。”
“可是我现在才发现,有些裂痕是无法弥补的,即便是强行在一起,也只会互相伤害而已。更何况我从未对你彻底坦诚,世子有一万个理由可以不接受我。”
容颜说话时,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这些话说出来后,反倒有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更何况世子,我也有些累了,我不想一直再哄着你,顺着你了,也不想在两相为难的决定之间摇摆不定了。”
“其实这样对我们都很好,我可以继续做我的事,世子也可以早日从我这个女骗子的魔爪中解脱出来。”
说着说着,容颜被自己想出来的称呼逗笑。
想了想,自己确实是个女魔头,骗财骗色不说,还把人家的二十多年的老少男心伤了个透彻,完了还要吃干抹净,不是魔爪是什么。
祁文安的声音却有些僵:“你想说什么?”
容颜继续道:“我想了很多,没有意气用事。”
说着,她伸手抓向祁文安的手臂,将藏在衣袖内的那个小红绳解了下来。祁文安下意识地想伸手阻止,可容颜的手却快的很,直接将小红绳扔了出去。
“长痛不如短痛。”容颜道,“这红绳是我送给世子的,日后便不要再带了。"
不是她狠心,而是做了要彻底分手的决定,双方就不能再给对方希望。
祁文安愣愣地看着被扔出去的红绳,半晌没有说话。
做完这一切,容颜努力忽略心中的抽疼,道:“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祁文安不说话。
容颜只好继续道:“世子是否还记得当初答应我的三件事……”
祁文安终于将寻找小红绳的视线,移开转头看她。
容颜知道这时候提起这个不太厚道,但是她既然不能跟祁文安在一起了,那总得把任务捡起来,否则最后两手空空什么也得不到,岂不是要哭死。
于是只能道:“世子答应我会把羊皮卷给我,不知是否还算数。”
祁文安终于开口,声音很冷:“自然算数。”
容颜点头,松了口气。
祁文安答应的事,就一定不会食言。
“那我就走了。”容颜努力让自己笑的潇洒一些,“后会有期。”
祁文安一动不动,也没再说话。
容颜很快转身,不想回头再让自己留恋什么,快步走向了依旧在不远处等着她的关千。
既然已经尽最大努力争取过了,结果就算不尽人意,也没什么好难过和后悔的。
一切因果是自己种下的,她说过,她需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嘴里有些咸咸的,容颜舔了舔嘴唇,发现有点湿。
她笑了笑,从容地舔掉湿润,一越上了马车,在远处的视线中飞驰而去。
第72章 最美山大王 麻辣小龙虾
昭陵城。
这里坐落于平南领土的西侧, 与荒蛮之地接壤,天高皇帝远。
虽说从来掀不起什么大浪来,但因城主行事全凭喜好又不爱理事, 致使城镇内外聚集了许许多多的江湖人士或者绿林草莽, 虽混乱,却也自由。
城门口的守卫更是时常喝酒耍滑, 没事便跟几个熟悉的过客称兄道弟, 完全不像是吃官家饭的,倒像是路边的流氓痞子。
而在这么一番“与众不同”的风貌中,出现了两个气质格格不入的男子。
祁文安走在前面, 跨进城门的时候便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一个小孩跑的太快, 直接撞在了他身上, 油乎乎的爪子在他的衣衫上留下了一个油印, 紧接着手中的鹌鹑蛋串串一个没拿稳, 便飞了出去, 落在地上沾满了灰。
祁文安有些郁闷地看着衣摆上的油印,正在思考要不要摆个很冷很冷的表情吓这个小孩一下, 却在下一秒听到小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的串串!!新老大给我的串串!!”
说着就要往祁文安身上撞, 打算不依不饶地要他赔。
祁文安从不知道如何跟小孩子相处, 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而身后谈义直接跨步向前, 质问:“什么串串,能值四十两?”
小孩转着两个黑溜溜的眼睛,无理取闹:“独一无二的!你们这辈子都吃不到的!”
谈义脸一沉, 手一抖,便又剑锋露出半截,将半截剑锋架在小孩子的肩膀上, 道:“你最好想清楚再说,否则这剑不长眼。”
吓唬一顿,小孩瞬间便怂了,灰溜溜地就跑,跑了好远,这才停下来转头哼了一句:“看着人傻钱多的,居然不好惹,白瞎了我一只串。”
说着从怀里的油纸包里又掏出一根鹌鹑蛋,表面被炸的起了虎皮,还刷了酱汁,,小孩一口恶狠狠地咬下去,蛋黄沾了满嘴。
一个小插曲后,谈义对祁文安道:“这昭陵确实混乱,三教九流齐聚,还是小心些,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祁文安点头道:“去寻个客栈,先换身衣服。”
两人进了个茶楼,祁文安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谈义正坐在大堂内听着周围的人议论:“西门外头那个之前没人看的上的小山头,最近被一帮新来的给占了,你们听说没有?”
“听说了,听说头儿还是个女的,长得跟妖精似的,那小腰一只手就能掐的过来,皮肤都能出水。”
“啧啧,看来那一山的家伙们都有艳福了。”
“这么个小姑娘能当大当家的,保不齐就是一路睡上来的,要不怎么滋养的那么水灵...”
这些人话越说越荤,而那人还没说完,一只茶杯便飞了过去,直接砸在了他的头顶,顿时炸开一片血花。
“靠!哪个不要脸的阴老子。”
他朝茶杯飞来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祁文安两人正端正平静地倒茶,动作与神情都无比自然。
有些疑惑,那人又将视线移开,始终找不到砸自己的人,只能自认倒霉地擦着额头的血。
谈义抬起头,看祁文安一脸淡然,可他知道祁文安很不高兴。
祁文安有些郁闷,他觉得他进了这个城镇就各种不舒服,又脏又乱,真不知道她怎么在这个地方过得那么开心。
更郁闷的是,以前别人对容颜的印象都是他的侍妾,打上了他的标签,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可现在倒好,别人提起她,都是那个山头的大当家...
哼,若不是他一路派人护着他们过来,哪能让她这么顺利地在这里安顿。
虽然他也没少捣乱...就想让他们一路南迁,找个近点的位置落脚。
谈义光看祁文安淡漠的表情,手却在无意识地捏着手腕上红绳中间的珠子,就知道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暗自叹息一声,有些无奈地摇头。
两个月过去,世子的伤也好了小半,恢复以前的五成已经是不成问题。
而那日容颜那般决绝的离开却让谈义有些失望,可是后来他去问祁文安的时候,对方却说:“我让她走的,她竟真的走了。”
“走了也好,省的心烦。”
话是这么说,可祁文安依旧在那篇丛林中找了很久,直到夜里才找到那根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