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满翠的玉镯就极为珍贵,更何况这水头这般好,雕工又栩栩如生,还是一对,容颜知道,在这物产极度匮乏的古代,这种货色的镯子要是拿去卖,一定是一大笔钱!
她刚想要不要拿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被一声一惊一乍的声音打住了。
“慢着!”
她看见那大叔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鸳鸯玉镯瞬间从她手中夺了去。
容颜:“......”这又是闹哪出?
大叔目光呆滞地看着那对翡翠玉镯,宝贝似的捧在手里,直接一屁股往那铺着青石子的路上一坐,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容颜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于是开口问道:“这...镯子我不能拿?”
大叔没理她,只是目光盯着这一堆翡翠玉镯,口里喃喃着说些什么。
容颜凑上前一点,才面前听到:“她说这个不能随便给别人...不能...”
容颜暗叹一声,无奈地挑挑眉,想着这大叔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便乱放,也真是傻的够可以。
拿不到玉镯,容颜倒也没觉得多失落,毕竟这么贵的东西,拿了良心也容易不安。
她蹲回原位,随意地挑选着,又挑了两个金子打的长命锁,和几个成色还算一般的和田玉耳坠,没抬头问道:“我挑这几个可以码?”
没有得到回应。
抬头看了一眼那大叔依旧还傻乎乎地坐在那里,盯着自己手上的那对玉镯,目光呆滞。
容颜凑近了又问了一遍,大叔头也没抬,只摆了摆手,示意让她随便拿。
接下来便是一段极其难熬的时光,因为不管容颜怎么跟大叔说话,他都再也没了反应,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玉镯发呆,看起来好像是在看玉镯,又好像不是。
这样过了许久,容颜几乎都要放弃跟他说话了,却见美大叔突然爬了起来。
他手里捏着两只镯子,指了指另一侧的一个小竹屋:“你去那里。”
随后根本不等容颜反应,便转了身,一步一步地,朝着中间那个主屋走去。
容颜本想拒绝,再问问他能不能送自己下去,然而在看到他那黑灰色的背影时,不知为何,竟看到了一丝苍凉之感,就是这丝莫名的感觉,让容颜愣了好一会,等她反应过来,大叔已经进了屋。
无奈,自己下不去,只能先等着,祁文安说这里是无极谷,又是他师父的所在地,那么应该是没什么危险的,或许祁文安也认识这美大叔说不定。
......
祁文安一路向前走着,七拐八绕,在这山涧之中熟门熟路。
直到走出窄窄的山涧,面前的土地一下子变得宽阔起来。
如果容颜在,必定会感叹这里的景致比她方才所在的山涧还要美上十倍。
这里有个极美的湖依靠着崖壁,一座巨大的瀑布从山上流下,从这湖中汇连到方才的小河,岸边绿被层叠,更有满山遍野的山茶花,开的娇艳欲滴。
可如此美景祁文安却半点没有停下脚步,他踩着青石子路,走向不远处那一座凉亭。
亭中有一老者正在独自下棋,闻见脚步声,却并未抬头,只是手掌一翻,一推,将桌上的茶杯直接朝着祁文安掷了出去。
祁文安一手接住茶杯,里面的水稳稳地一滴没潵,而他却轻蹙眉头,步子朝后退了一步,随后将口中的甜腥气息咽了下去,随后轻声唤了一句:“师父。”
老者猛然抬头:“你受伤了?!”
祁文安点点头。
老者也顾不上手上的棋了,连忙起身,瞬间到了祁文安的面前,拉了他的手臂就搭上了他的脉搏。
把了脉之后,他一下子颠覆了方才世外高人的形象,气呼呼地道:“你这臭小子!武功白练的吗?!这都能伤成这样!”
祁文安只是淡然地低着头:“嗯,一时大意了。”
老者更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祁文安道:“不过我已经知道他们是谁。”
对方哼了一声,拉着他往凉亭中去,口中骂骂咧咧的,多半是说祁文安丢他的人了,可还是把祁文安放在了坐垫上,自己则坐在他身后,替他疗伤。
祁文安想拦住他,可对方却根本不容反驳,一边替他疗伤一边气哼哼地道:“出去不要说是我穆为道的徒弟!否则老夫这一世英名就要毁在你手里了!”
祁文安嘴角一扯,点了点头。
疗伤完毕,穆为道依旧气呼呼的,瞪着祁文安不说话,然而祁文安本来话就不多,两人这么干瞪眼了半天,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了,问道:“你这次回来,就为了找我这老家伙给你疗伤?!”
祁文安静默片刻,道:“下月我要入京,便趁着要养伤休息几日,正好来一趟,想着在临走前,去母亲的墓前陪陪她。”
第24章 灵前轻酌酒 独念不归人
穆为道闻言,惊喝一声:“入京?你入京做什么?嫌命太长了?”
祁文安摇头:“是圣旨,让各地藩王一同入京,招待各国使臣。”
穆为道听到这个,本来要拿了茶喝水的手突然一顿,接着“哼”了一声,“啪”一下把茶杯掷在桌案上。
“什么各地藩王,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藩王还剩下几个?这摆明了就是让平南的人过去!”
穆为道满脸写着气愤:“什么狗皇帝,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就想着牵制这个,平衡那个。”他一边说一遍骂,根本没有管他骂的人是整个大周的天子。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拉过祁文安的手,问道:“你这伤,是不是跟他也有关系!”
祁文安没说话,但眼神已经基本默认了他的话。
那天那几个黑衣人讲话声音尖细,像是太监,且都是高手,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京城里那位。
穆为道急了,连忙跳起来,一边原地踱步,一边骂骂咧咧:“就知道他这糟老头子憋不出什么好屁!这让你进京一定不会那么简单,你别去了!”
祁文安静静抬眼看他一眼,平静地道:“圣旨不可违。”
穆为道说的理直气壮:“那也不能让你去,他现在有杀你的心思,你去了不是自己送死吗?让藩王过去,你是藩王吗?屁大的孩子一个!让你老子去,他才是平南王!”
祁文安淡淡的看着他,没有吭声回应,而是直接忽略了他这句话。
穆为道也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但依旧有些不甘心,自己在那里气呼呼地想了片刻,随后问道:“非去不可吗?”
祁文安点头,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把和亲的事说出来,只是启声道:“师父放心,我心中已有计较。”接着又补了一句:“会照顾好自己的。”
穆为道骂道:“我放心个屁,你这还没去就弄一身伤,等你去了雁京,能保住命我就谢天谢地了。”
随后越看越烦,直接推搡着他:“行了行了,不是要去看你母亲吗,快去快去,别在我老头子这惹我心烦!”
祁文安摇头道:“不着急,我还要在这里住几天。这次有些意外情况,我带了个侍女过来,在这山谷的入口之处等着,还请师父能给她安排个住处,届时我会带她离开,不会打扰您清修。”
若说刚才穆为道听到要入京的时候,只是有些惊讶和愤怒,而当祁文安说到自己带了个侍女进谷的时候,穆为道则彻底地张大了嘴巴。
“你...你说什么?你带了女人?”
他手指着祁文安,“你...你...”他你了半天都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而是祁文安打断了他的话,道:“师父别多想,先前因为一些意外,不得已才带着她回来的。”
穆为道努力消化着他说的话,这件事还是让他有些太过震惊了。
这么多年祁文安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己来这里,又时最多会带谈义回来,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更不要提带着进来了。
祁文安又道:“若师父不放心,可以将她安排住的远些,等我伤好,就直接带她离开。”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让容颜住在先前的密室之中,只是想到等自己伤势恢复,还需要几天,那密室中密不透光,呆上几天怕是要闷坏了,于是就干脆带着她一起来,等自己伤好了一起回府。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究竟是给了开了多大的先例,但穆为道却能明显感觉的到不同,他收起之前的浮躁样,一脸正色地看着祁文安。
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提醒祁文安,提醒他在那心法练成前不能近女色,否则会前功尽弃。
可看到祁文安方才说话的时候,一副清风淡然的样子,连提到那女子时也是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丝毫不像是动了凡情的样子,便又将话吞了回去。
暗自叹息一声,罢了,这个徒儿一向自律自持,且从来自己都有主意,亦是从未让人失望过,这次或许是真的有其他原因吧。
他招了招手,朝着不远处的屋子喊道:“竹儿。”
一个小童听到呼唤,从屋内走出来,走到穆为道的面前,恭敬地低头:“先生,您吩咐。”
穆为道说道:“你去入谷之处,将那女娃娃接过来,找个偏屋子给她住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