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珞的视线偏了偏,落在阮瑜脸上,对方说得坦然,神色认真,好似真有什么重要的事一样,倒是他的反应像是有意刁难,不过对方追出来不就是要问问他那间铺子的事么,刚才他离开后,母后一定又说过,现在还特意追出来,做出这番样子,真是可笑。
阮瑜没等到梁珞开口,索性自己先说了:“殿下,那间铺子……”
“阮姑娘要问那间铺子是不是孤的?确实是孤的,阮姑娘可以回去了。”梁珞根本不想听阮瑜再说什么,直接打断了阮瑜的话,说完后转身便要走,他刚才因为对方追出来的举动特意在此多等了片刻,此番看来真是多此一举,对方娇纵自傲,心性如此而已。
铺子是谁的这件事阮瑜已经知道了,见梁珞转身要离开,下意识伸手一拦,拉住了梁珞的袖角,随即便察觉到了不妥,赶忙松开,忐忑中瞧了一眼对方的脸色,道:“臣女要说的不是这个,不过殿下这是生气了?”
梁珞并未回身,刚刚被拽过袖口的那只手往回收了收,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都是身外之物,不值得。”
这应当就是生气了,阮瑜赶紧把自己要说的给说完:“臣女想说那间铺子殿下只管随意用便是,臣女不会说出去的,殿下若不放心,臣女也可以把地契还给殿下,只是皇后那里还请殿下替臣女隐瞒一二。”
不过是一间铺子,最多每个月再亏些银两,若是为了这个与太子结仇,那才是划不来的。阮瑜有心想把地契退回去,可刚在王皇后那碰了壁,这会儿也不好直接退给太子,那万一被王皇后知道了,她和太子都不好办。
梁珞原是耐着性子等阮瑜说完,只是在听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后,略感不可思议的转身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人,对方正巧也偏头看过来,梁珞觉得自己有些眼花,否则他怎么会在阮瑜的眼神中看出几分期待来,像是十分在意他的答复。
阮瑜见梁珞不说话,以为对方是信不过她,耐着性子接着劝:“殿下你看,臣女昨日已经不小心知道那两间铺子上的秘密了,除非臣女这会儿突然失忆,不然想忘也忘不了,何况臣女这不一直守口如瓶着呢嘛,再者殿下要是准备在别的地方重新建造一个一模一样的,多耗时耗力啊,殿下不如相信臣女这一回,如何?”
阮瑜说得有些口干,见梁珞仍是不为所动,有些心累的想自己怎么就不是书中那个白月光呢,不然哪用得着如此费事,不过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立刻被阮瑜摁了下去,白月光是个高危职业,幸好她第二次穿来的够早。
见劝说无望,阮瑜默默叹了口气,太子殿下矜贵惯了,想必也不在乎那么点人力物力,何况身份有别,确实该谨慎点,“殿下若实在信不过臣女,那臣女就不耽误殿下回宫了,臣女告退。”
阮瑜肉眼可见的垂下了眼尾,明显带着失望,梁珞被对方的表情弄得有些心烦意乱,本来不准备答应的事情,因为多看了两眼竟然有了丝妥协的想法,梁珞的唇缝崩成了一道直线,道:“孤没有信不过你,地契你留着,剩下的孤会让人送到府上。”
这算是答应了?
阮瑜一时没反应过来,望着已经登上轿撵的梁珞,对方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也没再多看她一眼,就这么走了,阮瑜:“……”
直到从宫里出来,回了府后,阮瑜还在想梁珞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剩下的会让人送到府上,她怎么不记得太子殿下有欠过她什么东西。
那边白梨端着一盘洗净的青枣进屋,摆在阮瑜跟前,见姑娘心不在焉的在一堆青枣里挑挑拣拣,“姑娘进了趟宫回来,怎么瞧着不大高兴了?”
“没有不高兴,就是有些心烦。”阮瑜啃了一口青枣,抬眸看了看白梨,认真问道:“白梨,要是我哪天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的东西送给白若,你会不会生我的气?”她本来要拿白林举例子的,但想了想又觉得白梨会在答案上有失偏颇,就那白若举例子了。
姑娘时不时会冒出点新奇的想法来,白梨听了也不觉得奇怪,顺着想了一下,道:“也许会有些吧,不过生气倒是次要的,要是姑娘真的那么做了,奴婢应该会难过的。”
阮瑜想到她刚进正殿那时候的气氛,点了点头表示同感,估计那会儿梁珞正因为铺子的事情绪不好,但那是太子和王皇后之间的事,与她无关,阮瑜考虑了一会儿,又追问了句:“那白若呢,你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讨厌白若?”
白梨只当姑娘在开玩笑,于是很配合的点头道:“那是自然,除非姑娘再赏给奴婢个更好的,不然奴婢肯定要讨厌白若了。”
恰巧白若从门外进来,听到最后一句,佯装生气的朝白梨扑了过去,“怎么就编排起我来了,定是你同姑娘乱说。”
阮瑜看着打闹的两人,心凉了半截,梁珞不会也因为王皇后把地契给了她就记恨起她来吧,要真是这个效果,那她中的那一箭算是白挨了。
第14章 可那也就只有一张脸还说……
东宫,梁珞批阅完桌案上的公文后抬手捏了捏眉心,带着点倦意的抿了口一旁不知何时摆上来的参茶,杯盏拿放的响声提醒了一直在外间候着的黄门,来福轻手轻脚进来,低头禀报:“殿下,银子都准备好了,殿下可要过目?”
梁珞随意摆了下手:“备下就行了,去叫林速进来。”
那些银子是他让人准备着要送到阮瑜那的,之前在坤宁宫虽说是一着不慎才答应了对方,可他身为太子,总不好出尔反尔。
林速刚一进门便得了令,以为是什么要紧事,没想到只是让他跑一趟阮府,还是给个小姑娘送银子去。先前太子去王皇后那他没跟着,不过回来后多少听来福提了点,对太子遇上阮瑜的事也是知道的,但他以为太子并没当真,现在看来难道是他想错了?
“殿下真要把这些给那位阮姑娘送去?”
梁珞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东宫还缺这点银子?”
“自然不是。”林速挺了挺背,他们东宫何时缺过银子,只是钱多也不该乱花啊,“殿下,那阮姑娘是什么样子您也是知道的,可信吗?”
“不可信。”
“那殿下为何还要送银子过去?”林速口气耿直,替太子打抱不平道:“之前阮姑娘中箭受伤明明是自己运气不好,皇后还把这事怪在殿下头上,这次又是,那地契好好的放在东宫,皇后连说都不和殿下说一下,就派人拿走赏给她了。”
“慎言。”梁珞提醒了两个字,声音淡淡的:“母后一向偏爱她。”
按理说一个侍卫当着太子的面非议皇后,可是大罪,但林速一直是梁珞的心腹,有些话梁珞不方便说的,林速在一旁看着不爽,偶尔替太子发泄两句。
“难道皇后想让那阮姑娘进东宫做太子妃不成?”
梁珞本来没什么反应,只当听林速在说闲话,不过在听对方提到太子妃的时候脸色变了变,“母后早有此意,只是一直没在孤面前提罢了。”
林速啊了一声,不解:“这是为何?”
“孤不知。”
梁珞神色晦暗,母后之所以一直没提这件事的原因,他知道得分明,一是因为萧夫人并不想送女儿入宫,二来是母后心疼阮瑜,舍不得她太小入宫。
而他的东宫,至今也无半个妾侍填房,像是特意在给某个人留位置一般。梁珞并非是耽于美色之人,放纵享乐也不该是一国太子所为,只不过这样刻意的行为,实在让人不怎么舒服。
林速没注意太子的脸色有变,自顾自的猜测道:“难道是因为阮姑娘长得漂亮?可那也就只有一张脸还说得过去,其他地方几乎一无是处,如何担得起太子妃这个身份。”
何止是说得过去,梁珞眼前浮现出阮瑜的容貌来,即便他见过不少美人,也不得不承认阮瑜的容貌极为姝丽,何况他之前一时不慎也被晃了神。
继而想起阮瑜那天追着他出来后说的那番话,梁珞道:“孤最近倒是觉得她口才也不错,除此之外,阮家门风清正,萧家又是书香门第,她为何担不起太子妃这一身份?”
林速糊涂了,心道难不成他推测有误,殿下其实是中意阮姑娘的?可这不像啊,殿下前几日听到有人提起阮姑娘时还分明没什么好脸色的,这是中了美人计了?林速试探着改口问道:“属下不该乱说,不过殿下真有此意?”
“孤有何意了?”梁珞抬眉,嗤笑了一声,“孤只是想看看,一直被偏爱的人如果有那么一次不能如意,要怎么办才好。”
林速自觉领会了太子话中的意思,也不在书房多待,以防拖延了太子处理公文的时间,带着银子迅速退了出去。
阮府上,阮瑜正在她院子的小厨房里捣鼓吃的,至于梁珞的事情,在想了一个晚上后,就被她抛到脑袋后面去了,男主哪有吃喝玩乐来得重要,只要她不跑去太子跟前乱晃,太子还能飞过来找她麻烦不成。
刚这么想着,外头就有人来传话:“太子殿下身边的林侍卫来了,说是有事要见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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