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稀罕这萧王妃的位置,二十年的一腔真心本以为得遇两人,没想到萧王爷看着情深,内地里心却是个脏的。
萧王妃攥紧帕子,想到亲信查出来的种种事迹,恨不得将生啖了萧王爷。
只可惜在这紧要关头,边关突然出事,鞑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凶恶一般的进攻边线,戍守在西北的可是她们周家儿郎。
周邵进京的消息不知怎么让圣上知晓了,二话不说将人也塞到边关去。
然而战事依旧吃紧,圣上为了驱赶鞑子,不做无谓的牺牲,竟要送一个公主到邻国和亲,以换取邻国的帮助。
可圣上膝下皇子不少,公主却只有慧贵妃所出的三公主,如珠如宝的捧在手心上养着,哪里能送去邻国叫一个七老八十的国主糟蹋呢?
慧贵妃倒是哭哭啼啼的出了个注意:“不若选从宗亲中选?左右都是皇室众人,郡主和公主差不了什么,若是邻国使者在意,圣上可收为干女儿,封一个长公主的名号出嫁,也不算亏待了,更何况这是为了我杨国的大好儿郎们去和亲,宗亲们想必十分乐意为国效忠。”
圣上若有所思点点头,当天一道旨意便由太监们秘密送入各个宗亲府上,让他们自己看着来,一副朕不勉强的模样。
宗亲们面上感恩戴德、笑嘻嘻的结果圣旨,心里却是妈卖批,转头就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说得好听,还不就是卖女儿?凡是稍稍心疼自家娇娇女的人家都不这样干,火速闭门谢客,不是说自己女儿病得下不来床,就是火速给女儿定亲的,一个两个避之不及。
然而其余宗亲可以这样做,身为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萧王爷却不可以。
圣上特地约了他进宫,兄弟两人畅谈了一晚上,最后萧王爷阴沉着脸走出来。
转头回去就朝萧王妃发了脾气。
“闹!你就知道闹!你要是真认准了那天的姑娘才是你女儿,就给我闭嘴,将柔儿找回来!”
萧王爷低声吼道,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浮起。
萧王妃愣住,从萧王爷的神态中瞧出不对劲,追问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还不是我那好皇兄干的事。”萧王爷的拳头捶在桌子上,生生将实木的桌子震出筷子粗细的裂缝。
一五一十地将圣上的打算告诉萧王妃,看对方沉默的样子,吩咐道:“总之,圣上大约是铁了心要从我们萧王府挑人去和亲了,如若……只能让柔儿去了。”
萧王妃难得没有出声反驳。
于是和徐肇定好的第二天前去接人的话自然也就不算数了,她不能让她的女儿冒这个险,哪怕小语已经成亲了。
萧王妃知道当今圣上可不会在意这些,他要的只是萧王爷——圣上亲手足的女儿,便够了,这样邻国若是追问起来,为什么不是真正的公主,圣上好歹还能有个交代。
萧王妃只好逼自己冷下心,对边语不闻不问,一面派人去将知道那天公堂闹剧的人封口,一面派人去将边柔找回来,只为了渡过和亲这一关。
*
徐肇自是不知道萧王府出了怎样惊天的事,也不知道萧王妃又搞出了什么骚操作,他见萧王府一直没来人,上门去问也问不出什么消息,只当她们不认小姑娘了,索性便安安稳稳在京城住下了。
除了跟着沈闻弢讨论功课,还从书铺里领了书回来抄,既能挣些边语的糕点钱,又能巩固知识,何乐而不为?
他可一点没忘记,来年他也是要参加乡试的人。
京城的读书氛围却是要比江城浓厚一些,徐肇厚着脸皮找了个先生,每日就着先生的提点,功课倒也进步不少,文章也写得越发精辟,才高如沈闻弢,也忍不住眨了眨眼,惊叹。
“徐兄进步颇快!,想来开春后,乡试不用愁了。”
徐肇放下笔,“未及沈兄才高。”真正开始温书起,他才知晓方子文口中的才高八斗沈闻弢不是浪得虚名,诗词经义这种基本的东西便不提了,一手策论的切入角度常常让徐肇也惊叹不已。
两人就着小火炉,烧着茶水,相互点评文章,时辰倒也过得十分快。
徐肇原本打算待到开春,等路上的厚雪都消融才启程回江城,不料徐老爹的一封家书,让他不得不带着边语冒着飞雪赶回去。
徐老爹只认字,倒没有读书人写信惯用的文绉绉的格式,因而很好看懂,简单到徐肇要说服自己理解错意思了都不行。
“儿啊,爹要成亲啦,你媳妇若是养好了,便一起回来过个年吧。”
徐肇早就将边语的消息给徐老爹递过去了,不然他也不能安心在京城待这般久。
饶是如此,他也没想到徐老爹一下给他回了份‘大礼’。
第57章 徐老爹这般郑重地来信,……
徐老爹这般郑重地来信, 显然是希望徐肇回江城的,既如此,徐肇也不好在京城多过逗留, 稍等几日, 风雪暂停,太阳也从厚厚云层钻出来的时候,徐肇便还了京城的房子,托人给在叔父家读书的沈闻弢去信说明情况后,便收拾东西上路了。
小姑娘倒是十分欢欣,京城很好,可她在这里的回忆终究是不幸大过美满的, 江城那个不大的小院更得她留恋。
徐肇看着人从马车窗户探出头来,高兴的左顾右盼,对沿路的风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轻声训斥道:“不要探出身体来, 掀着帘子看看就好, 倒栽下来怎么办?”
好凶!
“有夫君在, 哪里会摔下来。”边语乖乖的照着徐肇的话, 坐回马车上,只掀了半截帘子观看, 口上忍不住和徐肇撒着娇。
徐肇挑眉, 静静看着边语, 心道难得,还学会趁机卖乖了, 不过“我只能在你摔下来的时候接住你,并不能改变你因为探出马车而摔下来的事实,好好坐着。”
边语:“……”脑门上挨了一记敲, 边语捂着额头,对夫君的一番话感到一种微妙感。
她还在王府当下人的时候,同屋的侍女琥珀天天在她面前传授驭夫之道,小小年纪,不知从哪学来的道理,振振有词的和边语说:“没有什么事情是夸男人有本事解决不了的,你要是不小心惹你男人生气了,这时候就得软着身子凑上去,夸他,再冷硬的百炼钢也得化成绕指柔。”
琥珀拍着胸脯说道,似乎是为了增加可信度,她又补充了一句,“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花娘子手里买来的秘诀,花娘子知道吧?曾经在京都扬名一时的花魁,多少王公贵族抛下重金只为了见她一面……”
边语彼时懵懵懂懂的听了一耳朵,就忍不住睡意沉沉倒下去了,刚才徐肇用淡淡语气凶她的时候,脑海里下意识就浮现起琥珀曾经说过的话,那句“夫君真好”就忍不住脱口而出,只是没想到……换来的还是徐肇冷酷的吩咐。
这秘诀……貌似不怎么靠谱,边语想,可惜了琥珀的一个月的月钱。
然而小姑娘并不知道,徐肇状似板着的脸下面,充满着愉悦的气息。
两人也不着急赶路,每走半天就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因此路途虽长,但等到了江城的时候,因为路上休整的时辰够,也不显得狼狈。
徐肇骑着马,高大的身影显得英武不凡,他率先下马,从马车厢里将边语抱下来,一高大一娇小的对比,并不突兀,反而显得两人很是般配。
叫远处的周夫人险些没掰断了自己的指甲。
她怎么也没想到,陪着徐老爹出来接他的儿子,会见到那个狐媚子,不是说她被绑走了吗?
因着后期周夫人慢慢放权给自己的儿子周文瑞的缘故,她对周府外的一些消息获取不够及时,派出去的人只含糊不清的告诉她边语叫专门绑架小娘子的凶恶贼人绑走了,并没说明那是秀才娘子,因而周夫人到现在都认为边语是徐老爹养在外面的小情儿。
她转头去看徐老爹,果不其然,一见到徐肇和边语的出现,徐老爹眼睛的都笑弯了,也没来得及和周夫人打声招呼,就匆匆忙忙走过去迎接了。
周夫人嘴角的笑顿时僵在原地。
周文瑞也朝那边看过去,他倒不是看边语,目光却是忍不住朝着徐肇看去,亲生的儿子果然不一样,一出现就能让徐叔这般高兴。
“我儿。”徐老爹挥着手臂,呼喊道。
徐肇回头,一眼就见着徐老爹笑眯着眼走过来。
“爹。”他喊了一声。
徐老爹连忙应和:“诶诶。”随即上上下下打量徐肇,见人在京都呆了几个月,和从江城出发时没什么两样,高兴说道:“瘦了,瘦了,要多吃点才行。”
徐肇无奈,徐老爹分明睁着眼睛说违心的话,他哪里瘦了。正想着说些什么,然而徐老爹却已经把头转向边语了。
“儿媳妇也回来了,不错,看向肇儿将你照顾的不错,这爹就放心了,要是他哪里不好,你跟爹说,爹帮你教训他。”
边语抿嘴一笑,和徐老爹打招呼:“爹。”
“夫君很好,没欺负我。”她忍不住替徐肇说话。
徐老爹乐得他们小两口感情好,眼睛不住的在边语的肚子上看了一眼,随后给徐肇去了一个暗示的眼神,眼底的期盼的意思徐肇如何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