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语被烫伤之后没有抹药,还用布给包了起来,知道刚才洗澡的时候才解开,得亏现在不是夏天,不然光是蒙上一会,溃烂的伤口,就够小姑娘喊疼的了。
“坐下。”徐肇心情不好,说出来的话自然柔和不到哪去,他气边语不好好爱惜自己,决定今晚要好好教训人一顿。
第17章 簌簌的风声卷起屋顶的茅……
簌簌的风声卷起屋顶的茅草,一根枯黄毛糙的透过屋顶的小洞晃晃悠悠的在边语面前落下,然后碰到了旁边然得正旺的烛火,噗地一声,化成了灰烬,拔凉拔凉的一撮灰静静的呆在桌子上。
边语的心也拔凉拔凉的。
她拿眼小心翼翼地瞅着面前举着手臂给她上药的男人。
男人冷着脸,一言不发,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放在前几天,边语肯定就白着脸缩在一旁瑟瑟发抖了,但这几天徐肇的纵容,让她产生一种一种,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可以放肆一点的感觉。
小姑娘讨好地对徐肇笑笑,伸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小心地抓住徐肇的衣角,轻轻的晃了晃。
“我下次会小心的。”小姑娘软软的道歉声在耳边响起,徐肇动动耳朵,眉眼微不可差的柔和一度,却没有开口的意思,而是换了一个方向接着上药。
总要叫人知道厉害才好,不然他养得好好的,白白胖胖的兔子,整天只会傻乎乎的往满是陷阱的坑里跳。
徐肇不说话,让边语的心也在跟着打鼓,她有些拿捏不准徐肇的心思,刚才出格的举动已经耗尽了她这些天积攒的勇气。
探出头的兔子没得到老虎的回应,咻的一下又缩回了洞里不吭声了。
徐肇自然也感受到了这种变化,正好此时药也上得差不多了,用干净的布条简单的包扎,打了个结,便直接放开了边语的手。
药上完了,自然就该好好讨论受伤的这回事了。
徐肇去屋外绕了一圈,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根去了木刺的藤条。
他用手掰了掰,很好,柔软有韧性,打起人来不会太疼,却能让人长个记性。
徐肇板着脸,用藤条点了点地面,“过来。”他对边语说道。
那严肃的表情和长长的藤条让边语的心忍不住颤了颤。
她看着徐肇画出来的半个圈,抿了抿唇,踌躇一会,不太想过去。
“过来。”徐肇说了第二遍。
认真的语气让小姑娘清楚的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来真的。
于是她只能磨磨蹭蹭走过去,到圈子里规矩的站好。
“手伸出来。”
边语把手伸出去。
“另一只。”他能对一只包成粽子的手作什么。
边语不甘不愿的换成另外一只手。
啪!
徐肇拿着藤条对着小姑娘伸出来的手心打了一下。
不重,都没红一下,声音听起来却相当唬人。
边语的眼眶立即就红了,泪水蓄满了眼眶,要掉不掉的挂着,不是疼,是那种被人当小孩子教训的羞耻感。
徐肇看着小姑娘就要开始抽抽嗒嗒的哭起来,当即就要去哄,但他忍住了。
“说说你今天错在哪里了。”说教不能半途而废,不然下此就不会是说谎这么简单的事了。
小姑娘不经打,本来徐肇拿出藤条时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能逃过一劫,没想到……
眼看着再不说,男人的手又要举起来的,小姑娘带着哭腔,倒豆子似的将今天暗地里做过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包括她装哭暗搓搓给沈闻弢挖坑,偷拿了家里四块点心,一个人回门后在边家被烫伤和对着徐肇撒谎的事情倒豆子似的抖得一干二净,听得徐肇目瞪口呆。
他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瘦瘦小小的边语,只觉得自己对小姑娘之前的判断都应该丢到后院的水井里去。
这哪里是温驯胆小的家兔,分明就是凶猛的野兔啊。
徐肇看着自己手上的藤条陷入了沉思,小姑娘一下子把错误都认完了,他还要接着装下去吗?
徐肇看了一眼边语。
小姑娘抽搭着缩了缩肩膀。
徐肇抽抽嘴角,算了,再怎么凶的兔子,都是兔子。
徐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大步上前,说:“你想和离吗?”
仔细想想,从一开始,他对边语胆小懦弱的印象,来源于新婚第二天小边语对他避之不及的态度,碍于记忆中原主的名声,他自发地误以为那是害怕,其实考究地说起来,并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徐肇没有深入去了解过边语,不知道她出嫁前的家人关系,不知道她在外的名声,只刻板的停留在不知世事的大家身上。
还一味的想着为人家好,说不定人小姑娘根本就不需要……
徐肇对上边语有些茫然的眼神,认真的说道:“你要是不想和我过,我可以给你写和离书,尽量不影响到你再嫁。”
边语愈发茫然了,男人……是不要她了吗?
她还没嫁过来的时候,守门的小厮总会一边喝酒,一边大声说起徐肇如何凶恶,三小姐嫁过去怕是不出三天就会被打死之类的话……
院子就那么大,即使边语不刻意去听,也难免有些声音会一直在她耳边响着。
久而久之,小姑娘难免会多做一些打算,却是没想到,新婚的当天晚上 ,那个传闻中凶恶不堪的混混直接就换了个人。
没有动辄的打骂,一日三餐也不再是冷掉的饭食,男人甚至还会牵着她的手出门,给她买糖人……
对虽然身为边家三小姐,但没有享受过什么舒适生活的边语来说,徐肇所给予的这一点点好,就像是在寒冷的冬天,将一只即将冻死在雪地的兔子,给捡回了家,然后用所有的温暖,将兔子不大的心填得满满的。
边语低下头,刚才一只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串似地低落在地上,晕开一点一点的痕迹。
“不和离……”边语小声说。
“什么?”徐肇没有听清。
“我不和离……”边语加大声音,直接整个人扑到徐肇怀里,一边哭一边说:“不和离,别不要我,我听话,我可以洗衣做饭,还可以刺绣挣钱,我很能干,夫君……你别像姨娘一样丢下我……”
被边语的称呼惊到的徐肇缩紧了双臂,将边语整个让人都圈在自己怀里,小姑娘看着瘦小,但个头却不矮,徐肇抱着她的时候,刚好能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
听到中间,他还以为相处短短几天,边语就对他有了感情,最后一句出来,才晓得小姑娘是把对她娘的感情转移到他身上来了。
徐肇颇有些哭笑不得。
被这么边语这么一哭,他那还记得刚才的生气和胡思乱想,只顾得上轻拍怀中人的背,让她不至于哭的顺不过气来。
等边语哭累了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
徐肇叹了口气,认命的出门烧了一点热水,沾湿巾帕,捂在小姑娘核桃似的眼睛上消肿,免得明天起床时睁不开眼。
末了端着热水进屋时,还能听到隔壁李阿婆自以为小声的话音。
“你看,那小媳妇哭得真惨,我就说徐家小子改不了他那死性,发达了又怎样,还不是照样打人……啧啧……”
徐肇:“……”
第18章 哭时非常痛快,一度抽抽……
哭时非常痛快,一度抽抽嗒嗒到半夜才停止的边语第二天起来时眼睛差点张不开。
而风评又莫名被黑的徐肇在厨房煮着鸡蛋,丝毫没有同情小姑娘的心理,甚至还有一点想笑。
否管黑兔白兔,都是坑他的兔子。
徐肇忍不住又往边语的碗里多添了几勺子白粥。
吃多点,养得白胖一点,才不会总有人说他虐待媳妇。
被迫吃了一碗、两碗粥的边语:“……好多,吃不下。”
徐肇瞧了瞧剩下的那小半碗粥,沉吟了一会。
在边语满是希冀的眼神中近乎残酷的说道:“那就留着下顿吃!”
边语:“……”她错了,以为哭一哭徐肇就会忘了她的错,没有想到惩罚在这里等着她呢。
看着徐肇认真的把那半碗粥收起来的动作,小姑娘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之后的半个多月里,徐肇除了在书房里背书,偶尔倒腾点药材之外,其余的时间几乎都用来投喂边语了。
早上的粥,中午的饭,下午的点心,晚饭的面食,还有雷打不动的夜宵!
一天五顿的喂,小半个月下来,小姑娘看着自己肚子上多出来的一小小圈肉肉,分外忧愁的叹气。
她真的不能再吃下去了,不然真的要把家里吃穷了。
徐肇表示:放心,养得起你。
他们现在正在去江城的路上。
早在前几天,跑商结束回到江城的徐老爹第一时间就给徐肇来了信,催他尽快上路。
时隔多年见到自己的儿子,徐老爹不想骨肉接着分离,说什么都想让徐肇来江城。
而徐肇却是想着多等几天,将山上最后一批石斛采摘后再走,炮制后整整三斤多的石斛,无论是用来换钱,还是送礼,都是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