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要死了?
她死了以后,魏询是不是又一个人了?
会有人像她一样宠他爱他吗?
魏询,我不想死啊。
可我也没有办法了呢。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许忘了我。
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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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嘉芙的尸体被人从废墟中抬出来的时候,魏询几乎是疯了似的,扑了过去,陈院判跛着脚,跟在他的身后喊:“陛下,陛下您的腿上还有伤呢……”
魏询置若罔闻,他眼里只有赵嘉芙安静地躺在那里的样子,她唇角挂着一丝笑意,好像临死前,也没有多么痛苦,魏询一眼就看见了赵嘉芙被砸断了的那条腿,他嗓音都嘶哑了,大声喊她的名字:“阿芙……”
“阿芙……”
他扑过去,抱住她已经冰冷的身体,搂在怀里,像是怕惊动她一般,小心翼翼地叫她:“阿芙?”
脸上有水滴无声地落下,他喉头哽得厉害,他说:“阿芙,我们不是说好的么……”
“你怎么就丢下我了呢?”
他几乎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哀伤欲绝,抱着赵嘉芙的尸身,竟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一日,众人亲眼所见,朝堂上端庄肃穆的年轻的君王,在痛失所爱后,是如何悲伤难以自抑。
开元三年,皇后薨逝,成帝辍朝十日,举国哀悼。
成帝在皇后的梓宫前枯坐十日,动也未动,良久,室内一点点暗下去,他嗓子哑得厉害,用几不可闻地声音说道:“赵嘉芙,你欠我的……”
“你欠我,一个赵嘉芙……”
第92章 .重生 是回他魏询的世界了,但是竟然只……
“你这个小贱人!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耳边一阵凌厉的风声, 鞭子应声落下,“啪”地一下抽在了赵嘉芙身上。
赵嘉芙疼得一个激灵,原本混沌的脑子分明有些清醒过来, 只觉得背上一阵火辣辣地疼。
完犊子的, 那鞭子还泡过辣椒水!
赵嘉芙蓦地睁眼,日头挂在天上明晃晃地照着,她现在是被人打地趴在了地上, 两手苦苦撑地, 仰头去看, 一个不过二十岁的宫人模样的小姑娘,正满脸狰狞的样子,手里握着跟鞭子肆意挥洒。
赵嘉芙这会儿已经顾不上想重生不重生的事儿了, 她只觉得疼。
钻心彻骨得疼。
妈的,上辈子遇到的永宁侯再他妈不济, 她也能说一句:我爸都没打过我。
好家伙,她再次重生or穿越, 竟然她娘的越过越不如了。
我靠?不是吧?
还来?
咋整的跟恐怖游轮、忌日快乐似的无限轮回吗?
赵嘉芙是真的服了。
就不能让她安安静静地重生回魏询身边吗?
狗逼作者没有心!
赵嘉芙硬吵了她三年,吵崩她无数剧情,甚至抢了她的键盘自己上,狗逼作者才答应,送她回魏询的世界。
好家伙,搁这跟她玩文字游戏呢?
是回他魏询的世界了,但是竟然只是个低等下人?!
他喵的, 她可是皇后啊!
上来就挨人一顿鞭子, 这她赵嘉芙能忍?
□□上再疼,心理上她还是倔强牛皮的赵嘉芙。
赵嘉芙眼睛一瞪,用尽全身力气反手就握住那根要甩下来的鞭子。
那人手上用力抽了抽, 没抽动。
赵嘉芙凭着股蛮力用劲拽着那鞭子。
赵嘉芙似乎听见周围一群人倒吸一股凉气的声音。
赵嘉芙才懒得管,忍着剧痛站起来,眉心皱得厉害,把那鞭子狠狠攥在手心里,目光死死盯住眼前那个敢抽自己的宫女。
她用力拽了拽那鞭子,没拽动,那宫女还死死扣住鞭子,一脸不服输的鸟样。
赵嘉芙一脸,行,成全你,的表情,然后轻松自在地松了手。
那宫女不防,用力过猛,直接摔到在地。
赵嘉芙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抬脚就踩在了她刚刚拿鞭子抽自己的手上,还那脚尖用力碾了碾,那宫女一副养尊处优惯了的样子,疼得脸都红了。
赵嘉芙才懒得管她是不是痛了,她冷冷牵唇一笑,整个人气势凌厉,道:“你当你是黑豹子,老娘是陆依萍啊?随随便便就给你拿鞭子抽?”
被赵嘉芙踩在脚底下的那位完全听不懂赵嘉芙在说什么。
她气不过,对着赵嘉芙大吼大叫,道:“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连我都敢打。”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我姑姑可是凤仪宫掌事姑姑红绡姑姑跟前的红人,得罪了她,你还想活命吗!”
得,听见个熟人的名字,赵嘉芙倒是来劲儿了。
看来,她这次重生,倒是离魏询不远。
那她心且稍安。
赵嘉芙思绪飘的有点儿远,就听见那人还在叽叽喳喳嘴碎,对着周围围观的宫女太监喊道:“你们看什么呢?还不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拉开!”
周围的人一看就是被跟前这个宫女使唤惯了的,作势要上来拉赵嘉芙,赵嘉芙侧目瞪了他们一眼,不知为何,这一瞪,带着不容近身的骇人架势,围观群众皆缩了缩脑袋。
赵嘉芙懒得跟这帮虾兵蟹将耽误工夫,她扔了鞭子,挪了脚,对着那帮人道:“我自己动。”
围观群众:“……”
赵嘉芙懒得管他们什么表情,自顾自走了,刚走没几步,她就惊奇地发现,自己迷了路。
很好,很牛逼,在自己家里迷路。
赵嘉芙停下脚步,想找人问个路,身后一小宫女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叫她:“赵赵!赵赵!”
赵嘉芙旋身去看,小宫女跑得额角带汗,她到赵嘉芙跟前停下来,道:“赵赵,刚刚秀儿是不是又打你了?”
她为什么要说——又?
看来这原身,没少被那个秀儿打。
赵嘉芙不想暴露太多自己此时的情绪,道:“打了。”
“很疼。”
小宫女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来,偷偷摸摸塞到赵嘉芙手里,道:“我跟御药房的阿册讨来的,你先拿回去擦擦。我浣衣坊的活儿做完了,就去找你,回去帮你擦药。”
小宫女要走,赵嘉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别干了。”
小宫女:“?”
赵嘉芙道:“那个秀儿把我打出内伤了,我有点儿失忆,挺多事情不记得了,你得帮我回忆回忆。”
赵嘉芙继续道:“我现在回去的路也不认得,你知道太极殿怎么走么?”
小宫女吓得眼睛都瞪大了,显然一副,你果真伤到了脑子的表情,对着赵嘉芙道:“太极殿!那是陛下住的地方,岂是我们这种末等宫女能去的?”
赵嘉芙想了想,道:“那凤仪宫呢?”
小宫女吓傻了,道:“赵赵,你是不是真的被打坏了啊?凤仪宫那是皇后住的地方啊!我们怎么能去得了?”
听到皇后两个字,赵嘉芙额角突突跳了两下。
狗逼完犊子的魏询,她凉了才多久啊,这会儿就有新皇后了?
皇后杀了皇后!赵嘉芙现在满脑子就是这么一句。
她要去抓人了!
赵嘉芙不肯认输,问道:“凤仪宫里,现在,还住着位皇后?”她语调扬了扬,道,“那先头那位呢?”
小宫女冲上来捂住她的嘴,急急道:“你不知道这宫里的忌讳么?”
“可千万不能提那个‘先’字!”
小宫女叫小环,领着赵嘉芙回了宫女所,一面拿手搓热了给赵嘉芙敷药,一面帮着“失忆”的赵嘉芙,回忆了不少事情。
先皇后赵嘉芙于泰山薨逝,陛下愕然,辍朝十日,枯坐凤仪殿。
皇后梓宫一直未曾下葬,陛下用冰窖里的冰块冻着,十日已过,棺椁中的皇后娘娘依旧栩栩如生,唇红齿白。
那是一个傍晚,陛下对着棺椁里的皇后娘娘喃喃自语。没人听得见他说什么,左不过又是那几句常在说的。
这样的症状已持续十日有余,没人敢去打扰,只有小太子一个人,掀了经幡,缓步走到陛下身边,奶声奶气地叫他:“阿爹……”
陛下恍若未闻,小太子伸手,拽了拽他素白的衣角,他说:“阿娘只是睡着了。”
小太子个子太矮,其实瞧不见那高高棺椁里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样子了,他说:“阿娘这次只是睡的久一点,阿爹……你要好好的,等阿娘睡醒。”
魏询其实不太知道,三岁的孩子究竟懂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死亡。
他或许不知道,于是当他的娘亲睡得较久。
他兴许知道,于是这样安慰他在世间唯一亲近的人。
魏询眼瞳动了动,里头是无尽的哀伤神色。
他许久未喝水了,唇瓣已经干涸得起皮,他嗓子哑得厉害,对着年幼的太子道:“你阿娘他……”
余下的话,他再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直涌上来,一口鲜血就这样吐了出来,血沫子淋了他素白衣衫一身。
帝大恸,哀伤过度,一病不起,又是半个月,才将身子调理好,重新临朝。
那之后,陛下再未提过皇后的事情,也没人敢提,怕触了陛下的逆鳞。
他好像想让自己忙碌起来,无暇去想那些让他心痛的事情,白日里忙着上朝,夜里头也总是在批阅奏折,励精图治,为了他答应赵嘉芙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