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瑜揉了下眼睛再看,那人还是悠然的坐在桌前,还执了她的茶水饮着。
钟瑜赶紧左右瞧了下,一个闪身进门,呯的一声的关上门。
回过向来,她压着怒气,绷着脸道:“世子这般只怕与礼不合。”
这人是怎么回事?私闯女子闺房?
可偏偏她比这私闯之人还紧张,眼前的这人悠闲自在的仿佛是去了自家后院一般。
啊,不对,呸呸呸,什么后院。
付久珩眼神在屋了飘了一圈,又落回到她身上,抬头笑望着她:“你方才给了什么东西出去?”
钟瑜眼睛溜溜的转着,想着他这么问大概是没看见了,便道:“银两,我让月圆去买些胭脂。”
付久珩执着茶杯复又饮了一口,慢悠悠的道:“你对我总也没个实话。”
他每饮一口她的茶,她都感觉怪怪的,好似自己也成了那杯茶一般。
于是便取了新的茶杯亲自倒了茶放置到他手边,正想取回自己那杯,付久珩却是伸手按住那杯茶,无意间连带她的手也被一同按在了手心。
钟瑜一急,也顾不上那杯茶了,只收了手回来,向后退了一步,站得远了一些。
付久珩对她的退避之态有些不满,质问道:“你给谁写的信?”
你既是看见了还问我是什么东西?钟瑜真是无力吐槽,这是瞧着耍她好玩吗?
她写信给谁和他有一毛钱关系吗?
钟瑜自若的道:“给兄长谢琰的信。”
付久珩点点头:“你们兄妹的感情倒是不错。”
钟瑜没说话,期盼着没话讲了他赶紧快些走。
偏院是施氏带着一儿两女一同住着的,钟瑜的房间不过是偏院里的一间,位置虽是偏僻,可毕竟还是在一个院里。
大白天的关着门,难保一会儿不会有人好奇过来看看。
付久珩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不说话,他也不急。
可钟瑜心下焦急的很,生怕什么人进来了瞧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道:“世子这般行为,于礼数于您的身份均不合适,若是令下人们瞧见,可知世子不杀伯仁,伯仁却会因世子而死。”
付久珩将她的为难困苦都看在了眼里,斟酌了下,站起身来,放了个精美的盒子放在了桌上。
“说的这般严重,哪来的死不死的,我不过是想送你个物件。你且放心,本世子虽说武艺不比无澜那般登峰造极,但在这将军府还是来去自如的,不会令你为难。”
说不为难她,可钟瑜看向那个盒子,那木质一看便是上好的紫檀木,上面的雕花更是巧夺天工,不用猜也想的到躺在里面的物件无论是个什么,都必定价值不菲。
钟瑜谨慎的道:“无功不受禄,我一个五官官员家的庶女,哪配用这样名贵的东西,还请世子收回吧。”
付久珩冷下脸来,这是他第一次送一个女子礼物,可她却不识好歹。
“也罢,只是这东西是我命人专为你所制,你既不要,我一时也不知如何处置。便去前厅见一见你父亲,问问他的意见吧。”
说着便拿起了那盒子要出门,钟瑜一慌急忙拉住他的胳膊,道:“我收我收,我怎么不收呢。”
付久珩缓了步子,钟瑜连忙上前生怕他反悔似的,双手拿过那盒子,福了身:“谢世子赏赐。”
付久珩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底里隐隐有点点期待,道:“你不看看里面是什么?”
钟瑜根本不好奇,无论里面是个啥都会是她的烫手山芋。
付久珩自行取过盒子放在桌上,伸了养得润白如玉的手将盒子打了开。
内里是一支紫玉梅花金钿,金制花瓣的下方垂了两片镶着紫玉珠子的金叶,付久珩将它执在手中,白皙的手衬得那晶莹的紫玉颜色更加瑰丽,那两片金丝制成的叶子在下面摇曳着,甚是灵动好看。
钟瑜自回了钟家,虽是没得着过什么好物件,可是受尽宠爱的钟紫茜和钟紫蕾两姐妹争奇斗艳的首饰她可见着不少,内里也不乏些上乘之物,可也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绝伦的物件。
付久珩见了她眼中惊艳之色,前先的些许恼意尽数散了,伸手轻轻将那金钿别在她的发间,再仔细的端详了美人。
宫中相见那次,飘荡在她润白耳边的银钿总时不时的浮现在他眼前,轻轻的晃着摇着,闭上眼,梦里也是。
于是他亲自选了材料,命人制了个更适合她也更精巧的钿钗给她。
他的眼光果然没错,这金钿配她甚美。
钟瑜不过一个晃神,头上便多了件东西,她眨了眨眼,伸手摸了下,正想摘下来,付久珩却道:“别摘,好看。”
这么名贵的东西她带着出去也过于招摇了吧……
不过此刻她只想他快些离开,也没违他的意,收回了手立在那,柔柔一拜:“谢世子赏赐,小女便厚颜收下了。若世子……”
钟瑜不敢说撵他走的话,因而只说了半句,想他也明白她的意思。
这回付久珩没为难她。
眼见着付久珩一个翻身潇洒灵巧的消失在窗边,钟瑜行至门边轻轻开了门,探出头去看了看外间。
看来世子身手确实不错,眨眼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钟瑜一把将头上的金钿取了下来,放回了桌上的木盒中,本想和之前的玉佩一同藏在床的夹层中,可试了试这盒子的大小怎么塞也放不进去。
她的房间极是简单,除了床铺桌椅,便只有一个简易的妆台和衣柜了。
这妆台是万万不能放的,不过她放旧衣物的衣柜底层,倒是连顽皮的弟弟钟紫松也不会来翻的。于是便将那几样旧衣物翻了出来,包裹了这个盒子进去,重新又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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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烫手山芋钟瑜一直觉得是个隐藏的祸患,而没几日,这个隐隐的预感也确实应验了。
彼时她因着第一封信送出去之后一直了无音讯,便又给了月圆一封送过去,这回却被退了回来。
月圆一脸苦恼,说是这位宋小公子觉着月黑风高孤男寡女的相见不合规矩,便是连信也不肯再收了。
这倒是像那书呆子宋元京的作风。
钟瑜正一筹莫展,回屋一看,却是愁上加愁。
她那位妹妹钟紫茜正坐在她的房间里,面前就是那前些日子世子硬塞给她的那个烫手山芋。
钟紫茜那天然带着媚意的眼睛扫了下面前精美的紫檀盒子一眼,不怀好意的道:“你胆子可真不小啊,这么贵重的东西是从哪偷的?”
钟瑜往衣柜一看,旧衣服被翻了一地,无奈道:“茜妹妹,你翻了我的旧衣服做什么?”
说起这个钟紫茜就生气,上午她和祝家兄弟去赏花,闲聊之时祝大公子便问起了许久不曾出现过的她的婢女,还随口一说那婢女一身衣裳的颜色很衬春意。
她都不记得钟瑜当时穿的什么了,可这祝嘉弛还记得,可见确是觉得穿了那一身衣衫的钟瑜好看。
归家之后她越想越气,便气冲冲的来了钟瑜的房间,翻了半天没翻着那件婢女衣衫,倒是翻着了一个紫檀木盒。
紫檀木名贵,她第一反应便是钟瑜偷了娘的什么物件,谁知打开一看,便惊在了当场。
这么精巧漂亮的钗钿,是她从前见都未见过的。
第20章 不用抬头也知来人定是世……
钟紫茜当然不会实话实说,移转了目光道:“我有件衣服找不着了,许是洗衣的婢女弄混了送到你这来了,便来找找看。这一找不要紧,倒是让我找着个奇怪的物件。说说吧,从哪偷来的?”
钟瑜就知道,这个烫手山芋迟早要给自己惹祸。
好在她一早想好了应对之策,一脸坦然的道:“我和妹妹你生活在同一屋檐之下,妹妹你都没见着的好东西我上哪能偷着。这是我去平川时谢家夫人所赠,我也觉着贵重是以一直不曾戴过。”
钟紫茜斜着眼瞧她:“哦?我却不知这一个小小的县令夫人竟能送的出这般值钱的物件了。”
“毕竟我现下已然不是谢家人了,这一见之后只怕此生再难相见。临别之礼代表了十多年母女情分,一支金钿也不算贵重吧。”
钟紫茜拿起金钿细细打量,一双眼睛都快粘在上面了,又执了去妆台对镜比试,口中仍不饶过她:“若是普通的金钿也没什么,只是这支上仅是这几颗紫玉便是价值连城了,更不用说这样式和做工,可不像是民间普通的珠宝坊做的出来的。”
钟瑜移步过去到镜前,妩媚多姿的美人正从镜中看着她,眼神似乎在说她不给一个合理的说法绝不会就此罢休。
钟瑜心下明白了,笑呵呵的道:“论珠宝我自是没有茜妹妹你在行,只是这金钿确是谢夫人予我的没错。不过我一向不喜欢奢华之物,如今瞧妹妹戴着真是相宜,不然就送给妹妹吧,也算是物尽其用。”
一说要送她,钟紫茜立即便没了那咄咄逼人的审问,比着镜子将金钿牢牢的别了进去,笑着道:“这般贵重的东西,妹妹哪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还往头发里别。
钟瑜其实一早明白她的意思,什么物件女儿们一人一个,自己的那份保准会被她霸占,平时里要是得了什么稍微好点的东西,迟早也是要入她的口袋的。尽管钟紫茜自己的首饰每天不重样的戴,也要个十天半个月才戴的完,可仍是要抢钟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