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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瑜从外间回来,这回她的收获不少。
昨日发现的那个形似芋头的植物被她用付久珩的宝剑挖了出来,找了些蚂蚁实验,确定了是无毒的芋科类植物,于是放了心挖了好几个,又去捡了春栗树下的野栗子,采了些止血的草药。
回到栖身的山洞,付久珩正颤颤巍巍的立在洞口,面色苍白的朝她望了过来。
钟瑜小跑着上前,扶住他即将倾斜的身子,怪道:“你干嘛呢,不好好养着,想吓死谁啊。”
付久珩目光粘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带了些委屈的道:“我以为你走了。”
钟瑜瞪了他一眼,道:“我是走了,去找吃的了。”
扶着他进了山洞,钟瑜复又生起火来,将那几个芋头样的东西扔了进去,不一会儿,烤芋头的香气便散发了出来。
付久珩看着自己带着泥土的宝剑,揉了揉额角,不确定的道:“你拿我的宝剑去挖芋头?”
钟瑜十分自然的点了头,嗯了一声。
“这可是铸剑大师几十年的得意之作,多少江湖豪杰趋之若鹜,竟就这么被用来挖土……”
钟瑜白了他一眼,用木棍将几个芋头扒了出来,道:“我们这是在逃难,知道逃难时什么最重要吗?温饱,再有名的剑也不能当饭吃。”
晾了会儿,两人才吃了这两日里第一顿热的。
钟瑜很快便吃完了,将剩下的几个芋头在内里收好,不咸不淡的瞧了眼还在慢条斯理的优雅进食的付久珩,撇着嘴道:“你不是伤的动不了吗,怎么还能自己走到洞口?”
付久珩面色未变,细嚼慢咽的将食物咽了下去,道:“许是昨日休息了一夜,今日觉得好了许多。”
钟瑜也分辨不出他是当真恢复力惊人,还是一早便故意借着虚弱捉弄她,想了想道:“那再休养几日,我们便离了这山洞吧。”
付久珩摇头,道:“不必几日,明日便动身。”
钟瑜一双眼瞪的大大的,一脸看怪物的模样:“你昨日才中剑,明日就要动身?可不要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我费了好些力气救回来的呢,为这还杀了人。”
付久珩略显深意的目光淡淡的看了她,平静的道:“你若当真杀了人,我们也不必这般急着动身了。”
钟瑜一愣,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目光,道:“梁三公子中箭可是当着你的面的,怎么,你不想认我这救命之恩了?”
付久珩探究着看向她,道出了心中的疑惑:“你若不想他死,腿脚中箭便足矣。你既一剑射在躯干,为何又要留他活口?”
若是寻常女子,见到那般场面,早就慌得不知所措,只知道哭泣了。可她不一样,她临危不乱,关键时刻救下了他的性命,女子狠绝冷酷的面容带了抹另类的美感,那一幕如此的惊艳,久久的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彼时他看穿了她暗里放过了梁三公子,却也只作未见。但他不明白,她为何要留梁三公子的活口。
回想起梁三公子在宫里时曾对他说过的话,他虽是不信,此时却依旧难抑心中涌上的醋意,目光中也带上了些许的不满,冷淡的道:“他曾和我说喜欢你。”
钟瑜无奈的白了他一眼:“当时我就和你说了,这个梁三公子和我都不算认识,他当时说喜欢我不过是找理由求你救我,随口说的。至于留他活口……世子,我并不想杀人。”
她似有些惆怅,微低了头道:“梁三公子与我虽然没有交情,可他毕竟几次帮助于我,待我也算和善。只是当时他要取你我的性命,命悬一线之际,我下手时并不曾存了一丝的犹豫和不忍。
至于箭射在哪,实话说我都好多年没碰过弓箭了,手生的很,能不能一击即中根本没有把握,所以才准备了连射三箭。
后来我检查躺在地上的梁三公子时,发现背后那箭入的极深,他当时确未死绝,只是这荒山野岭的,他也撑不了多久了。何况便是有援军,找到他时是不是凉透了,能不能救治回来都是一说。
我想着他曾帮助过我,现下又已然威胁不到我了,便没去补这一刀。”
付久珩静静的听着,过了会儿,在钟瑜以为他要责备自己的时候,他轻轻道:“别叫我世子了,唤我的名字吧。”
钟瑜瞥了他一眼,小声道:“这……不好吧。”
虽说二人独处以来,他显得尤为平易近人,她这几日总时不时忘了他高高在上的身份,打趣调侃埋怨吐槽,哪样都没少,可他终究还是世子,出了这个山洞,他们依旧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付久珩理所当然的道:“你我是在逃亡,总不好你世子世子的将我的身份挂在嘴上。”
“可、总归是要出去的啊……”
付久珩一笑,道:“出去了,你便是我的世子妃了,唤我的名讳又有何妨。”
第97章 冷,你别走
“谁要嫁给你了?都说了你欠我两条性命, 哪有人对救命恩人苦苦相逼的?”
付久珩不与她争辩此事,道:“好,且不论以后, 便说现下, 你将我的身份挂在嘴边总归是不好。”
钟瑜坐在那,一言不发,心中知晓他说的对, 可怎么也唤不出来, 好似开了这个口, 两人的关系便变了质一般,反倒比和他共寝时更紧张。
好半天,她才嗫嚅着吐了几个字出来:“……付久珩。”
付久珩笑了一声, 打趣道:“怎么,你当寻常百姓不知晓南安王的世子名讳是这三个字吗?”
钟瑜面上一红, 气急败坏的道:“那叫什么啊?”
付久珩面色幽深,盯着她的红唇, 轻道:“唤我阿珩。”
这下她面上的红意顺着脖子一路红到了耳根,这般听着亲昵似情人间爱称的两个字,让人听着都觉得带了些羞意。
他柔声哄道:“瑜儿,你唤我一声。”
钟瑜面上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扭着头向了一边,就是不肯说话。
付久珩又轻声哄了会儿,见她坚持着不肯就犯, 无奈叹了下, 挑了眉,微微带上点轻佻,道:“你这般面皮薄的模样, 甚是令人心动,让人想一口吃下腹中。”
钟瑜哼哼着道:“你当都和你一样不要脸。”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半嗔半笑的斗着嘴,不知不觉便过了晌午,钟瑜将采来的草药磨碎了,便要帮他去换药。
于是问题便来了,上一回他是晕着的,满身尽是血似乎马上就要挂了的样子,她心中只有焦急。可现下他精神甚好,又已然能动了,钟瑜怎么都觉得尴尬,难以心无旁骛的给他上药了。
思来想去,钟瑜把那草药递了过去,道:“你自己来吧。”
付久珩淡然的看着那绿油油的草药,瞧了她一眼,道:“伤在右肩,我现下整个右臂都不甚能动,要如何上药。”
钟瑜揪着剩下的几根草药不说话,似是在思虑。直把那几根草揪成了好几段,最后才一咬牙,不甘愿的道:“行,那你坐好,不准乱动。”
付久珩十分配合的靠坐在洞壁之上,一副任人宰割的乖巧的模样,脉脉的注视着她。
钟瑜将目光从他那惑人心神的面容上移开,一狠心,便下手去解他身上的衣衫。
这衣裳上次换药时她已经解过一回了,如今也算是熟门熟路。
只是这美人一副我见犹怜的娇弱模样,目光柔柔的凝视着自己,而自己眼神凶狠,手下动作急急的拉扯着,不知怎的有种她是急色的采花大盗,迷晕了佳人正意欲唐突的画面感。
“瑜儿,我现下|体弱,求你……怜惜。”
这话说的令人浮想联翩,钟瑜于是更为窘迫,压着心里的羞意,一把将他的衣衫褪了下去,恶狠狠的道:“闭嘴,把眼睛闭上!”
付久珩乖巧极了,闻言顺从的闭上了那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只是喉结微动,浓密的长睫轻轻的抖动着,似乎在努力的压抑内心的紧张,令人看着心生怜意的同时,又想狠狠去摧残。
他身子上的血迹在昨日上药之时已然被她清洁过,衣衫褪至腰间,便落出了雪白如玉的肌理。
付久珩自幼习武,平时穿着衣衫身姿挺拔颀长,可钟瑜与他几次隔着薄衣相贴,这内里的紧实与肌肉分明,她自是一早知晓。
只是想到是一回事,当真出现在眼前又是另一回事。钟瑜只觉得面红耳赤,要被那一片洁白的肌肉晃瞎了眼,深吸了口气,强行调转了目光。
不得不说,付久珩的底子确实是好,伤口肉眼可见的好转了不少。她手脚麻利的换好了药,几下将他的衣衫拉上,方才系好,便见他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满意吗?”
钟瑜落荒而逃似的撒了手,偏过了头去,脑中还糊涂着,嘴里便下意识结结巴巴的回了句:“还好。”说完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这话说的,好似她真仔细欣赏了一番人家的裸|体似的,她根本没敢看好吗……
付久珩面色沉了下来,一手按上她的下巴将人偏着的头扭了回来,认真的道:“还好?哪里不满意?”
钟瑜真是欲哭无泪,她哪也没满意,她压根没想满不满意这回事啊,赶紧实话实说的道:“没,我,我这完完全全是下意识应的一句,根本没过脑子。世子您相貌身材俱佳,迷倒万千少女,我有什么好不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