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最里面的床上,床幔放下了,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王爷也不急着进去,在外间的椅子上坐下,指了旁边的凳子,对安若道:“你就坐这里吧。”
安若也坐下了,王爷对魏姑姑点头,魏姑姑得了示意,上前一步道:“王爷知道我王妃病了,所以才带了神医汪忠振来给王妃瞧病,希望王妃能早日好了才是。”
汪忠振提了一个箱子进来,两个丫头不敢拦,却也不住往床幔那边瞧,显然是十分慌张。
安若有了一个念头,莫非郑绮云不在屋里,所以这些人才会如此神色。
正在此时,帷幔里一个声音响起:“劳烦王爷了,只是妾身委实不便,不能见外男,不用请神医瞧了。”
这声音清澈有力,并非病重孱弱的虚浮之声,与她平时说话差别不大,确实是郑绮云的声音,安若也听过她的声音,这房间里的其他人也听过,所以这个不会有错。
既然不是别人,她为何不愿见人,丫鬟们也一个个吓成那样。
是呀,她郑绮云经常不在王府,就算她不在,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至于会让丫鬟们个个惊慌失措的。善于脑补的安若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她只出声,不愿意出来见人,还用一个厚厚的帐子遮了起来,莫非床上藏了一个人。
有了这个想法,安若便有些坐不住了,这不会是来捉奸的吧,看看王爷那个淡然的模样,难道对于绿帽子的恐惧当着是无所谓吗?
王妃张良计魏姑姑有过墙梯,只听魏姑姑道:“王妃只需伸出手来即可,汪神医给您王妃请脉。”
此时汪忠振已经在床前坐下,面前放了一个小桌子,上面在放上一 * 个细软的脉枕,只等待王妃伸出玉手来了。
然后,大家就这样僵着了,显然床帐内的王妃肯定是纠结的,就是迟迟不肯伸手。
看来,床里应该没有藏人了,若是真的藏了人,听说只需要把脉,就不需要掀开帐子,就算有人也不会暴露出来了呀,
可是王妃却迟迟不愿伸手出来,王爷好像也对此事有所预料,依旧平静的抬了抬手,立即有两个随从上去,一把就将帐幔给拉开了。
在拉开那一瞬间,安若还十分好奇的去看,是不是里面真的藏了个人,那就真的可以看到“绣房窜出个大马猴”的场景了。
然后没有,里面就郑绮云一个人坐在里面,她身上盖着的棉被有些厚,微微凸起,可是也远远不能有藏住一个人的空间。
她面色如常,一点不像是病了,倒是胖了不少,估计是这些日子扮演卧病不起少有运动,所以才胖了两圈。
安若看到发胖后的郑绮云要比自己大上两圈,立即心中庆幸自己有好好运动,还好没有发胖。
原本说不愿意见外男的王妃被人拉开了帐幔,一下暴露在灯火下,汪忠振就在床前,她却没有了娇羞之态,反而眼神中带着一种坚定,这种坚定是哪怕接下来是刀山火海,她也是面对。
还以为掀开帐幔会让她哭喊求饶,谁知跪倒的却是汪忠振,他道:“请王妃容微臣诊脉。”
郑绮云也不再挣扎,缓缓靠倒在床头,然后将手放在了脉枕上。
“让这些不相干的人都出去吧,魏姑姑,看看外面,怕是郑国公他们也该到了吧。”
王爷此话一出,郑绮云立即收回手,整个人又坐直起来,道:“你!这不关他们的事情……!”她的话从愤怒到惊恐,完全没有了她平日的做派和神情。
魏姑姑已经从外面回来,道:“郑国公夫妻二人已经坐船来了,带了随从三四十人,只有四五个上船跟着的。”
王爷点点头道:“我这里又冬九一个就够了,你可以去提醒下他们,那些人的命也是命呀,他们郑国公不怕丢人都可以带上,只怕到时候还要自己动手灭口才行。”
他的话意思是说,郑国公带多少人都无所谓,自己有一个冬九就可以保护安全,只是他们带上来的人只怕都要被灭口的,为了那些人命,所以让魏姑姑去提醒一句。
虽然还是理不清头绪,可是安若可以确定一件事件,今晚,这是一场带着血腥的斗争,看王爷胜券在握的样子,安若莫名的安心,也只是坐着,还呷了一口刚上来的龙井茶。
郑国公夫妻都是五十多岁的年纪,据说夫妻十分恩爱,可偏偏子嗣不顺,剩下的头两个孩子都夭折了,两夫妻更是为此两鬓斑白,更显老态,好在后来国公爷老当益壮,有生下郑绮云,国公夫人则一心扑在照顾自己的女儿身上,给国公爷添置了一个丫头陪房。
这老夫少 * 妻的国公爷在四十多岁也继续跟陪房生了一儿一女,可惜儿子依旧没有养活,只有一女,名叫郑绮筱。
正因为家中子嗣艰难,所以郑绮云每每回家哭诉自己过得不好,国公夫妻二人就把外嫁女留在家里,随着她性子,一来是仗着自己在朝中的威望,二来则是觉得八王爷不知人事,不会用什么礼仪家风来约束女儿,这些年多有怠慢。
如今女儿重病,两位老人原本早就想来看望,可是听说王爷已经经过名医医治,现在神志清晰,常人无异,想起多年愧疚,也不敢贸然前来。
两夫妻互相搀扶,进到正堂先看到王爷端坐在中间,旁边还坐着一个美艳的女子,见她坐得离王爷如此亲近,就知道这定然是八王爷近来宠幸的狐狸精,不觉从鼻孔冷哼一声,狠狠的瞪了安若一眼。
“八王爷,见您这气色神韵,果真是大好了。”国公爷微微欠身,似笑非笑。
王爷却并未起身,看来对这位老丈人并不是十分尊重,也是似笑非笑的回道:“正是有名医出手,小婿才好得这么快,这不,我将这位汪忠振汪神医给带来了,正要给你们爱女诊脉呢。”他指了下里屋地上跪着的一人。
夫妻二人往里屋望去,两道帘子后面,自己的女儿就靠在床头,面色惨白,十分惊恐,只是身形微胖,不像是受尽折磨的样子。国公夫人也过不得什么礼仪,直接进去拉着自己的女儿就开始哭。
国公爷欲行又止,只是在外面瞧着。
王爷道:“令尊爱女好端端的在您面前,为何国公夫人还哭的好似她已经并入膏肓一般?”
国公夫人不答,只是拉着郑绮云的手道:“儿呀,你这是怎么了?”
郑绮云只是低头抹泪,并未回答。
王爷见国公爷带来的兵士几人站在门外,便对国公爷道:“本王请来名医为王妃诊脉,此乃内帷之事,难道国公爷还要众多人在此细听吗?”
从进门开始,国公爷就发现他说是给自己女儿看病,可是隐约中总透露着不善,想着之前他与自家女儿嫌隙颇多,如果这边恐怕还有什么阴谋,所以这些士兵,是为了以防万一。
然而,在里屋的女儿郑绮云先开了口:“父亲,让他们离开吧,这里不需要他们。”
听到女儿这话,再看下王爷,心道,罢了,想必他还到可以随便对自己家人动手的地步,于是挥手,对外面的人道:“你们都退远些,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靠近。”
随着那些士兵离开,冬九和魏姑姑也退了出去,顺便将房门给关上了。
这一关,把跪在地上的汪忠振给吓得一哆嗦,这房间就剩下他一个外人,这让人莫名发虚。
比起汪忠振,安若倒是还好,至少身边的这个男人,看上去十分有安全感,绝对不需要有任何的担心。
第60章 王妃有孕 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搁在那个……
汪忠振 * 颤颤巍巍的爬起来, 再次请道:“请王妃将手搭于脉枕上,微臣好为王妃看诊。”
郑绮云道:“你让他们也出去吧,我的病我自己知道, 不劳烦神医,我自己来说。”
郑绮云这话自然是对王爷说的, 而她所说的“他们”自然是汪忠振和安若。
安若也觉得自己现在站在他们之间, 像是一个刚得宠的美妾, 在迷惑王爷对付自己的正妻,现在还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确实有点欺人太甚, 可是安若也不傻, 她现在的靠山是王爷,只要他没有发话,自己还是要在这里坐着。
王爷果然没有让安若离开的意思, 只是道:“也好, 这样大家都好看,汪神医, 你先出去吧, 如果王妃所说的‘病情’有什么不妥, 再劳烦你进来瞧瞧。”
汪忠振如闻天籁, 光速收拾好药箱,逃命似的一溜烟就出去了。
“让她也出去。”郑绮云看了看安若,对八王爷道。
“她就不必了,你且说吧,什么她都可以听得。”他看向安若,温柔如水的眼神将安若包围,安若只觉心头一暖, 十分熨帖,总是现在有人用刀架在脖子上让她出去,她也不会害怕,安若看着男人是在保护自己,于是也报之一笑,用一个坚强勇敢的眼神看过去,告诉他——有你,我不怕。
男人很是满意安若的反应,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安若的头,大手触碰到她前额的额发,有些痒痒的。
“王妃若是还不愿意说,那只能由我来说……”
“我说!”郑绮云抬高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听语气,她是决定要自己来说,可是,她似乎还没有想好怎么说,沉默了一会,似乎心死道:“母亲,扶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