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匣子财宝,就这样被王氏拿来了她的桌上。
如果是老皇帝死了,八王爷当了皇帝,那王氏给她拿这一堆财物她还一点不稀奇,可是新皇登基,侯府可是新贵,哪里来这里给一个风口浪尖的王府送东西的道理呢。
“太太这是作什么!”安若有些坐不住了,一下站了起来。
莫不是新皇帝不能容下八王爷,又不能自己动手,就拐来拐去,让自己一个妾侍给王爷下毒吧!
王氏让后边的丫鬟出去,还让丫头带上了房门,这架势越看越像是要安若下毒害王爷的样子啊。
“这是你娘柳氏的财物,侯爷说着一分为二,给你和你弟弟一人一半,这里是你的这一份。”
安若稍微安心了些,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王氏脸色不好看,想想柳氏哪里有什么财物,这些东西多半也是她生前侯爷许诺给她傍身的东西,那自然也是侯府的,现在不单是要讲这些财产给柳氏的儿女,还要让这个正经的夫人办这件事,这不是直接给人嘴里塞破布襟子,恶心人吗。
想必王氏定然是在家里跟韩远平闹过的了。
这就让安若有些尴尬了,她是肯定不会拒绝这笔财富的,这是韩远平之前承诺过的,总算没有失言,只是为何是这个时候送来,这就十分奇怪了。
“多些老爷太太体恤,安若铭记在心。”看到王氏神情越发冷淡,安诺也只是淡淡的做做样子。
第49章 情绪爆发 你让我这辈子都生活在地狱中……
王氏道:“我今日来也没有别的事情, 就是给你送这些来的。”说罢,又从袖子里面拿出两 * 张银票来,道:“这是大嫂子和太夫人给你的。”
王氏又将那两千两银票随手放在桌案上, 继续说:“我的事情也交代清楚了,今日回去后, 估计以后也不会在上府里来, 或许你我以后也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或者什么话带给侯爷吗?”
看到王氏此番作为,安若心中也顿时涌出一股气来, 安若不在乎王氏的态度, 不在乎她是否对自己热情或者冷淡,她只是看着李氏和太夫人一人给的一千两银子,这像是自己帮安凝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一般打发银子, 还真的没有把自己当做韩家女儿, 只是一个替安凝挡灾难的木头娃娃。
安若冷笑:“如今国丧期,又要一年两年才能谈婚论家, 安凝姐姐的婚事怕也是耽搁了吧。”
“先帝驾崩前三天前, 安凝就已经抬进了三王爷, 就是当今皇上的府里去了。”
安若猛然抬头, 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她可是安凝呀,侯府嫡长女,这样的尊贵,最后还是给人当了妾侍,不过,她的男人成了皇帝, 她自然也就不同于一般的妾侍了。
安若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惧,道:“侯府的人都是好心机,都那般时候了,还能为了前程算计着。”
“当初先皇要昭女子参选入八王府的时候,我曾亲耳听到安凝姐姐说这辈子绝不做人妾侍的,可谁知这才过了多久,一切誓言都已经散成云烟,果然是韩府的好子孙。”安若想着自己的父亲当年也是如此,当猛地觉察权势和荣耀时候,早就把当初的誓言抛诸脑后了。
听闻此言,王氏也不禁扬起了一抹笑容,这是极其嘲讽的笑容,道:“可不是嘛,韩家子孙为了家族,可是什么哭都能受得了的。”
安若见王氏这么一句,便知道定是和侯爷吵了,现在还有气,问道:“爹爹说要将柳姨娘的产业给我,可是我从出嫁这么久,到今天才见到了这些东西,想必太太和侯爷在家里也是争论了一番的吧。不过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东西早不送,晚不送,偏偏要这个时候送来?”
抚摸着这楠木雕花匣子,安若仿佛能从上面的纹路感受当年韩远平和柳叶儿的爱情和决裂的种种经历似的,让她有种桑海桑田的感觉。
“我想我们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了,我也不怕跟你说说心里话,是的,我是跟你父亲闹过一场。”
“难道我不该闹吗?当年我还没有嫁到韩家的时候,就听说他韩远平已经有一儿一女了,女儿都七八岁了,我当晚就在被子大哭了一场,我都不知道自己将来会面对什么,我当时想着干脆死了算了,别嫁过去,不想当人继母。”
王氏说起这段往事,依旧十分感伤,眼泪从眼眶里一颗颗掉落下来,她用帕子试着泪,继续道:“可后来太夫人带着他上我家来,当着我父母 * 的面扣头认错,还说已经去母留子,只要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房里的妾侍同房随便处置,以后也再不纳其余妻妾。”
安若一听,眼睛陡然睁大,道:“什么?!什么去母留子?!”
王氏只是微微瞥了一眼安若,没有回答她的话,继续道:“当时他言之凿凿,声泪俱下,生生把我父母给说动了,那时候的我也被他的话说动。”
王氏冷哼一声,有些自嘲的味道:“他也说话算话,从过门这些年来,他真的如他当日在我家说的那样,让我管家,随意打理他的妾侍通房,给我当年主母的尊重和权利。”
安若想起死去的柳姨娘,觉得王氏有些矫情了,道:“太太过得如此得意,多少人羡慕不来,也不别贪心太过,反而伤了自己。”
王氏问道:“我要求得到自己夫君的爱也是贪心太过?”
安若道:“爹爹给你这些尊荣是我娘到死都没有能得到的。”
怎么说呢,人与人的起点不一样,追求的东西也就不同了吧,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
“我到今日才知道,他不单对我没有爱,他还对我带着恨,你说要多么可怕的一个人,才能跟他的仇人睡在同一张床上这么多年,才能对仇人相敬如宾,还跟她生了孩子,可怜我的桓哥儿,他还那么小……呜呜呜……”王氏开始泣不成声,越说越伤心。
这时候,安若才看到一个完全崩溃的王氏,原先的她一直强忍着当着一个麻木的人,现在说到了自己的孩子,她终于像是被触及到了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而这一触碰便一发不可收拾。
女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动物,两个女人可以像斗鸡一般斗得不死不休,但也可以因为同情和怜悯瞬间化敌为友,感同身受,在王氏哭湿了三条帕子的时候,安若也不禁掉起了眼泪来。
原本国丧期间重臣是不该饮酒的,可是不知道为何,昨夜韩远平在自己书房里,独子一个人开始喝闷酒,一杯一杯,不知不觉就喝光了两坛子酒。
韩远平的酒量极好,两坛子喝完,已经能直着身子回屋睡觉。
王氏原本也没睡,见他回来,也不问他为何一个人喝闷酒,只是按照往常那样,去给他宽衣洗漱,谁知韩远平一把抓住王氏的手,定神看了良久,然后一把推开,道:“毒妇,你这个毒妇,给我滚开,老子不想看到你。”
王氏被这一通骂的有些莫名其妙,想想觉得他定然是喝多了开始胡言乱语了,便道:“侯爷小声些,国丧期间被参本饮酒不是什么好事。”
韩远平退坐倒在椅子上,拍着桌子道:“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我连跟你这个毒妇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我都不怕,害怕他们那些酸秀才参我?!”
他一口一个毒妇的叫着,王氏也有些开始生疑了。
只听他又道:“去,将我那个楠木匣子拿来。”
侯府里面 * 的楠木匣子很多,但是韩远平一说南木匣子,王氏便知他指的是哪一个,只有那个他最宝贝最爱护的那个,他时长看着那个匣子发呆,有时候还会轻轻抚摸,只是每当王氏问他在想什么的时候,他都是淡淡笑笑,然后说没什么。
“侯爷这时候找它作甚?”
“快去!”
只见他满脸赤红,双眼布满血丝,一副喝完酒后的癫狂样子,王氏只好顺着他,亲自去了,匣子放的不远,就在床边的大木箱子的一角。
她捧来那个匣子,将它放在韩远平面前,韩远平又从怀里摸出一串钥匙,晃晃悠悠的找了一会,找到一把小巧的钥匙,将匣子打开,然后又小心的抚摸着那些东西。
其实这匣子里面的东西王氏在就看过,她知道放着些地契,根据重量来说,应该还有好些首饰,虽说这一匣子东西是很多的钱了,可是比起侯府和她的嫁妆来说,这点她还不至于放在眼里。
“这些东西,分为两份,给叶儿的孩子们吧。”
王氏心道,这里也价值不少了,还不是你之前给那人的,这还是韩家的东西吧,自己也能说句话,于是道:“这些我明天看看都是些什么,清算了就分给他们。”你不要是什么祖宅盐庄,随便给了吧。
“我让你给你就给,一份给琦儿,一份你明日亲自给安若送去,被想着私吞了这些,我知道你们这些做人继母的,都是一个德行,有了自己的孩子,就盼着庶子都死了才好呢。”
王氏没由来的被扣了这么大一口锅,还是这么直白的当着她面说,别说是夫君,就算是自己婆婆,她也是不会留颜面了,道:“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刻薄他们了,是不是他们背地里给你说什么了,我盼着谁死,我告诉你,要是我真的盼着他们死,他们也活不到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