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一个人同时将传统与流行平衡得那样恰到好处。
「擦亮我手中的枪,上一炷祖上香」
「风萧萧兮易水寒我带着京剧的腔」
——北京城不光是红墙碧瓦的故宫**,也不光是青砖灰瓦的南锣鼓巷大栅栏儿,它还有高楼林立的cbd,车水马龙的金融街。
——这座城市远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包容,它同时容纳着水泥森林的繁华与胡同小巷的韵味,穿越历史的长河走到了今天。
许春秋的话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那不是痴人说梦,她是真的这样相信着,并且一直为之努力的,哪怕前方艰难坎坷,哪怕只有单枪匹马。
「举杯痛饮这碗庆功酒,不扶墙再迈开大步向前迎风走」
「你我共饮这杯庆功酒,危难之际看我如何为你显身手」
说唱的声音安静了下来,伴奏安静了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场的观众沉寂了几秒,像是没有回过味来一样,好一阵子才迸发出一阵排山倒海一般的掌声。
“绝了,我一个从来不听戏的人,突然就听明白开场一上来那四句京剧的韵味了。”
“都说rap低俗,是街头的音乐,这首歌却没有脏字没有怼天怼地的diss人,照样燃到炸裂,这才是真正的中国风rap!”
“帅的帅的,开始还以为许春秋又打算要唱戏,听完了以后我好像明白她为什么相中这首歌了。”
“……”
一曲结束,许春秋和傅南寻齐齐站在舞台正中心作揖谢幕,重新回到后台来。
傅南寻从舞台上下来了,可是血却好像还是沸腾的。
后台的声音很杂,他的脸上还带着舞台妆,耳边嗡嗡的乱作一团,心潮还澎湃着。
许春秋耳尖的听到了什么声音,拍拍他的小臂说:“你手机好像响了。”
傅南寻掏出来一看,果然是个未接来电正在振动着,上面的备注显示,是傅老爷子。
傅老爷子不熟悉的操作着老年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熟悉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傅南寻说不清楚心里的感受,只听电话那头说道:“南寻啊……”
“唱的不错,我看了。”
傅南寻绷紧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
傅老爷字一开始得知他去做偶像的时候是怎样评价rap的?低俗、浮躁、意味不明,可是现在他却认可了,他热爱的舞台,他以偶像这个身份站上舞台唱的rap,他都认可了。
“我记得,你十七岁离开家的时候问我说,梨园行和娱乐圈一定要二选一吗?”
傅老爷子的声音苍老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自豪。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不一定。”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突然笑了一下:“你们年轻人喜欢说什么来着,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都要。”
“你去吧,我放你去闯。”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奶茶
还有半个小时就是新的一年了,许春秋下了节目,卸了舞台妆,左一件厚外套右一件围巾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双手缩在袖子里往停车场去,小白开着保姆车在那里等她。
许春秋上车的手机嗡嗡的响了起来,她低头从口袋里把它摸出来。
“我是陆修。”
许春秋:“!!!”
“节目录完了吗?”
许春秋乖巧的点头:“录完了。”
“回家了吗?”
“还没有呢,正打算要走。”
电话的那一边陆修好像松了一口气,他说:“我在电视台大楼外面,您从西门出来,看看路边是不是停了一辆车,白色的。”
许春秋的眼睛一点一点的睁大了。
“我马上就下来。”
她挂断了电话,刚刚才上了保姆车就又毫不犹豫的下来,行云流水的撞上了车门。
小白让她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摇下副驾驶的窗户问她:“怎么又回去了,不走了吗?”
“嗯,不走了。”许春秋有些雀跃的说,“今天辛苦了,你直接下班吧。”
……
陆修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街头巷尾放着喜庆的音乐,窗外的树上和往年一样缠绕着蜿蜒的小彩灯,他从电视里看到许春秋,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她在病房里转过头来,一个苍白的汗涔涔的笑。
她举起双臂,笑得甜甜软软的环起一个心。
陆修有些坐不住了。
万一今年她又遇上麻烦怎么办,万一她又要上酒桌怎么办?
万一她又像去年一样,喝得酒精中毒……
陆修越继续想下去,越是不敢想,还没有缓过神来,就已经拧动车钥匙,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接近凌晨时分,电视台大楼附近见不到什么人影,陆修靠在车边有点忐忑的等,不知道等了多久,门口的光亮处多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她穿得很暖和,双手的手掌都缩在袖子里,只露出一小截被冻得红红的指尖在外面,厚厚的羽绒服裹在身上像一只绵绵软软的毛绒玩具一样,可是看上去却并不臃肿,还是小小的一只。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冲出来,两颊红扑扑的,仰脸看他:“陆总怎么突然过来了?”
陆修满脑子都是她去年酒精中毒以后虚弱的躺在病房里的样子,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好不容易放下来,嘴上不好意思说,于是张口就编:“唐泽说今天你助理不方便过来接你,我下班的时候顺路把你捎回去。”
许春秋:要不是我刚刚从助理的车上下来真的差一点就信了。
她笑眯眯的看他,看破不说破。
大概是因为跨年夜的原因,马路对面的奶茶店还亮着灯,在黑漆漆的夜里渲染着一圈暖黄色的光,看得人怪心动的。
陆修顺着她的视线回过头去看,接着问她:“想喝奶茶?”
许春秋纠结了一下,经过一番艰难的思想的斗争以后,她艰难的回答:“……要控制体重,不能喝。”
许春秋你清醒一点啊,你是个女艺人,要靠形象吃饭的。
可是视线还是不由自主的往那边瞟。
陆修让她纠结的小模样逗笑了,看着她懂得通红的指尖,替她找了个借口:“那我买给你暖手。”
许春秋的眼睛亮了,这个可以。
我是买来暖手的,才不是拿来喝的,怎么会变胖呢?
他们一前一后的推门进了那家奶茶店,店员小姐姐百无聊赖的趴在柜台上玩手机,看到有人来了才猛然站直:“欢迎光临,请问二位喝点什么?”
陆修也转过头来看她。
“要阿华田三分甜,还要一个珍珠奶茶加奶霜,都要热的。”许春秋一气呵成的报出来,显而易见的早有预谋。
陆修疑惑的看她。
许春秋一本正经的说:“陆总也暖暖手。”
陆修不爱喝甜的,三分甜也不行。
他捧着那杯阿华田奶茶,侧过脸去悄悄地看许春秋。
只见她双手环握在杯子上,小脸缩在软乎乎的围巾里,认认真真的用吸管吸里面的珍珠,然后津津有味的嚼,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的,像是什么柔软的小动物。
有这么好喝吗?
陆修有些疑惑的尝试着吸了一口,齁甜。
他默默地放下了杯子。
只见她突然伸手,朝着他的车尾灯位置指着说:“陆总,你的车好像被人剐了一下,后面那里。”
陆修拿着奶茶不方便,于是把自己的奶茶给许春秋说:“帮我拿一下。”
他俯身下去,车子的尾部确实被人剐了一下,挺长的一道,都掉漆了,估计这辆车有一段时间不能开出去了。
他重新直起身来,说着:“没事,回头然保险公司来……”
话说到一半,他回过头来,下半截原本要说的什么都给忘了。
许春秋捧着两杯奶茶,偷偷的低头,在那杯阿华田的习惯上浅浅的啄了一口。
她还抬头砸了咂嘴。
陆修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飞快,马上就要爆了。
许春秋偷喝奶茶,突然让他抓了包,有些不好意思的把他的奶茶递还给他,却只见陆修的视线盯在那根习惯上,久久的没有移开。
她定睛一看,吸管上居然还留着自己刚刚偷喝奶茶的罪证,浅浅的一点红印,是口红没卸干净留下的痕迹。
许春秋心中暗骂,这个口红是什么虚假宣传,说好的不沾杯呢!
好丢人。
好在陆修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替许春秋拉开了车门,没有接她的奶茶,反而说:“开车不太方便,你帮我拿着吧。”
从电视台大楼到许春秋的公寓的车程不远,许春秋捧着两杯奶茶坐了二十分钟的车,一路上有些尴尬。
“到了。”
陆修拉了手刹,眼看着她两手满满的都拿了奶茶,于是侧过身来替她解开安带。
“谢谢陆总。”
她把陆修的奶茶一把塞回他的怀里,接着捧着自己的那一杯下车就跑。
陆修有些好笑的目送着她跑出自己的视线,借着路灯昏暗的光看那根沾上口红印的吸管。
鬼使神差的,他凑上去,就着那根吸管又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