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哪个结局都好好哭啊……”
“……”
《梨园春秋》播出以来,热度一路走高的不只是电影本身。
继《锦瑟》之后,许春秋再一次以一己之力掀起了一阵京剧热,而这一次不同的是,京剧这个元素不再仅仅停留在被当成一个抽象的“ip”用于经营造势,这一次它有了一个实打实的剧场。
喜欢《梨园春秋》的、喜欢许春秋的,还有因为《梨园春秋》和许春秋喜欢上京剧的,他们不再空对着电脑或者是手机的屏幕抒发着自己对这门传统艺术的叹惋之情,而是真真正正地置身传统的戏楼之中,坐在雅座上抬头看着三尺红台上的角儿们唱一曲。
千秋戏楼的人流量一时间激增,许春秋在《梨园春秋》杀青以后再一次回到戏楼,发现许许多多的细节已经不同往日了。
“杜老板,周五晚场的演出又是爆满,开票才不到半分钟就都抢空了。”
杜子规对着镜子看自己刚刚画好的眉毛,漂亮的眉形微微皱起来:“都说了多少回了,不要管我叫老板。”
“这座戏楼是许老板买的,你们管我叫老板算什么事?”
许春秋虽然买下了戏楼,可是她毕竟是个艺人,隔三差五就要进组拍戏,不可能时时刻刻管着戏楼,杜子规无形之间竟然隐隐约约地成了这座千秋戏楼的顶梁柱一样的存在,工作人员们遇到大事小事,有拿不准的都来问他。
他放下眉笔,捻了捻指尖上沾的颜色转过身来:“刚刚你说什么?”
工作人员这才说道:“是这样的,前台问1排1座可以不可以卖出去,有人愿意出一万块钱的高价听一场。”
杜子规毫不犹豫:“许老板早就说过了,千秋戏楼没有1排1座,原样告诉人家就是了。”
工作人员有些肉痛地道:“可是那不是以前……”
“没有什么可是的,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除非许老板点头。”
杜子规话说到一半,蓦地睁大了眼睛:“许老板?”
许春秋撩开布幔进了后台:“杜老板说得不错,千秋戏楼没有1排1座。”
杜子规被许春秋这么一句“杜老板”叫得脸上有点发烧,渐渐地竟然有些语无伦次。
“不是……我哪里算得上是什么老板……”
许春秋拍拍他的肩膀:“我也就是个甩手掌柜,偶尔回来唱个一次两次的,这戏园子几乎都是你在管,这有什么当不当得起的?”
她朝着戳在一旁的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工作人员立刻微微鞠躬,响亮地喊了一声:“杜老板。”
杜子规的脸像虾子似的,简直要红透了。
许春秋笑着放过了杜子规,转头对工作人员说:“行,辛苦了,去忙吧。”
她主动挑起话头说:“我看外面的戏台子两边各加了一个显示屏?”
杜子规眼看着这个话题总算是过去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接着不急不缓地解释说道:“那个是用来放唱词的,我担心台下的观众听不懂唱的是什么。”
“有的观众听到台上咿咿呀呀地唱了一大长串,觉得不大明白,下一次可能就不来了。”
许春秋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这时才反应过来,不是每一个踏进千秋戏楼的观众都是懂戏的,恰恰相反,对这门艺术一无所知的看客反而占大多数。
杜子规的这个屏幕装得实在是相当贴心了。
可是,他哪里来的钱呢?
“花了多少钱?”许春秋不用想都知道,杜子规肯定是自己贴钱给修的,“我刚拿到了片酬,给你报销。”
杜子规的脸又涨红了:“……不用。”
“那怎么行,”许春秋不由分说地道,“你替我撑着场子唱戏,里里外外地替我管着戏园子,我还要你倒贴钱?”
杜子规的部经济来源几乎都来源于这座千秋戏楼,好不容易得了收入还要和戏园子二八分,他能攒下多少钱来?
许春秋不知道的是,她实在是远远低估了杜子规现在的影响力。
第二百七十二章 戏园子里走出来的偶像
这时许春秋才发觉,以前杜子规身上总是穿的那条疏于打理的白色长衫早就已经不知不觉间换掉了,新的这条还是白色的,款式也都和以往的差不多,只是料子不一样了,丝绸上压着暗纹,一种低调的体面。
“今天唱什么啊?”许春秋问道。
杜子规却好像还和以前一样,他孤注一掷地走过了穷途末路,体体面面地穿着丝绸长衫站在精致气派的戏园子后台,眼睛里的光倒是一点都没变。
“晚上唱《锁麟囊》,南寻正好也没有行程,到时候回来操琴。”
许春秋眉头微挑,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三言两语中透露的细节。
南寻?称呼得这么亲密?
傅南寻果真如期抵达了戏楼,他背着琴从偏门进来,看到杜子规和许春秋以后拉下了口罩。
他的头发有点乱,顺利地抵达了后台以后长舒了一口气,拍一拍杜子规的肩膀打趣道:“你粉丝来得也太早了吧,我挤了好久才挤进来。”
杜子规的脸又微微有些发烫:“不、不是粉丝,那都是戏迷。”
“粉丝多又不是什么坏事,”眼看着他的脸又要红,傅南寻赶紧顺着他的话头改口,“好好好,是戏迷。”
许春秋心中微微一动,她上了二楼,顺着以前住过的那间杂物间的窗户往外看。
观众已经聚集起来了,从楼上的角度看是一片耸动的人头。
有步履蹒跚的老人,有抱着孩子来看的妈妈,有手牵手约会的小情侣,更多的是举着灯牌的年轻女孩子。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莹莹发亮的蓝色与橙色的灯牌分庭抗礼,数量上居然不相上下。
蓝色她知道是什么,那是傅南寻的应援色,而橙色……
许春秋人在二楼,远远地就听到一个举着橙色灯牌的女孩子“嗷”的一声喊出来:“子规放心飞,杜鹃勇相随!”
女孩很快就被旁边的几个粉丝制止,楼下的粉丝们又恢复了安静有序的样子。
许春秋心里便大致有了数,哦,原来橙色是杜子规的应援色。
她打开手机在微博上遛了一圈,输入“杜子规”这个关键词以后,下面跟着是“千秋戏楼”、“京剧偶像”、“傅南寻”之类的关联字眼。
她有些好奇地点进了“傅南寻”的那个词条,发现cp粉们舞得相当开心,精华帖里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傅南寻杜子规叶北的三角向剪辑视频。视频里傅南寻就像一个大渣男一样,在组合里吊着叶北,又时不时地跑去戏楼找杜子规,俨然剪出了《回家的诱惑》的既视感。
许春秋觉得自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完完整整地看完了以后默默地退出了视频。
嗯,不知道他们自己知不知道cp粉眼里,他们彼此之间错综复杂的感情线。
点开杜子规的微博主页,他很少发博,没有简介没有认证,一大部分都在拍千秋戏楼,“千秋万代”的牌匾、小院池塘里的鱼、后台堆置的衣箱与切末杂物,还有乐班子里的拉琴师傅们。他吃在这里,演在这里,戏排得多的时候偶尔也住在这里凑合几夜,他嘴上不说,可是许春秋能感觉得到,他把这座千秋戏楼当成了家一样的守护。
杜子规的微博账号疏于打理,可是粉丝量却相当可观,足足三百多万,虽然还不能和许春秋、傅南寻这样的大势艺人相比,不过也已经和一些偶像艺人粉丝量等同了。
他有粉丝,有应援色,甚至连后援会都有了,广场上到处都是粉丝们真情表白的文案。
“谢谢许春秋挖到了这么一块金子,杜子规是什么宝藏啊!”
“他真的就是戏园子里走出来的偶像啊,谢谢许春秋的一曲《不服》让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了他。”
“以哥哥的颜值完可以出道**豆,可是他却偏偏沉淀下来在戏园子里唱戏。”
“考古了以后才发现,哥哥以前是怎么艰苦地熬过来的,谢谢你还在坚持,这样我们才能在这座千秋戏楼里看到这样优秀的你!”
“……”
当然那其中固然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乾旦的存在素来受人争议,一些不怀好意的人说他“娘”,骂他“不男不女”。
(乾旦:即男旦,清朝禁止女人参与演出活动,京剧中的女性人物都由男人来扮演)
下面的评论一片维护的声音。
“哥哥这叫跨越性别的美,自己欣赏不了就不要到处刷存在感。”
“乾旦坤生的产生都是有历史原因的好吗。”
“能不能对别人多一点尊重?”
“……”
楼下隐隐约约开始有了骚动的声音,许春秋锁上屏幕顺着窗户往下看。
晚上七点,千秋戏楼的晚场公演开始入场了。
许春秋看到那些女孩子们手里拿着的荧光棒和灯牌,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担心。
谁知她们落座了以后就立刻自觉地关掉了开关,既没有喧哗也没有交头接耳,而是耐心等待着好戏开场。
戏台子两侧的屏幕上缓缓滚动着观看演出的注意事项,傅南寻持着琴出来,朝着台下的观众们鞠躬致意,台中央朦朦胧胧地打下了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