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你一个人了?”她顿了顿,继续道:“哦,想起来了,她们都回姜府了。”就把她一个人丢下了。
唐宁思没工夫跟她较劲儿,略俯身,“苏叶姐姐。”
“别,这一声‘姐姐’我可担不起,”苏叶不太领情,冷嗤了一声,“你可是姜府小姐跟前的红人。”
这就是明晃晃的讽刺了。
唐宁思都不知道苏叶在这儿跟她闹腾什么,她是跟姜婉和秋江有仇,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反正原主呆笨,唐宁思也不跟苏叶争辩,倒了一杯水,给她递了过去,“苏叶姐姐喝水。”
苏叶冷着眉,没接,“这恐怕是你最后的水了吧?”贴身丫头做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看人家苏叶,虽然挨了罚,但马上就有大夫去看,有人伺候照顾,她呢?
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反倒落了个卧病在床。
“苏叶姐姐说笑了。”不论姜婉怎么样,她都是唐宁思真正的主子,她跟苏叶不是一路的。
一拳打在棉花上,苏叶一肚子的气撒不出去,她慢慢地坐下,微微笑道:“你倒是沉得住气。”
唐宁思继续保持微笑,“姐姐特地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经唐宁思这么一提醒,苏叶才想起自己此来的目的,眉头勉强舒展开来,渐渐染上笑意,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看我,这些日子倒是睡糊涂了,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着秋宁你初来乍到,前些日子又跪伤了,便想着过来看看。这不看不要紧,一来倒是吓了一跳,妹妹好歹也是主子身边的一等丫头,竟被冷落至此,说到底,还是我重山居的丫头们不懂事了。”
刚刚还说自己担不起“姐姐”的称呼,现在又一口一个妹妹的,唐宁思简直无语了,“是姐姐关怀了,秋宁并不觉得什么。”
“妹妹是个懂事的,更须得怜爱才是。”苏叶说着就叫人送来了茶水,还有上好的膏药,指派了一个小丫头伺候她,唐宁思应付得满身都是鸡皮疙瘩。
她是真的非常非常讨厌这种场面!
尤其是她还说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奴为婢,更应该懂得为自己谋划,搏一个前程时,唐宁思彻底地不想搭话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要她叛主吗?
她这是要她的命,巴不得她死得更快啊!
好不容易,才把苏叶弄走,唐宁思还没缓过劲儿来,姜婉就从姜府回来了。
唐宁思急忙到二门去迎接,裴慎没有跟着一起回来,但是姜婉的情绪还是正常,一问才知道是裴姿那边出了点事情,裴慎中途赶去了平阳侯府。
但是,回门没闹出风波来?
这不对啊,她记得原著里,回门这一天虽然没闹出大事来,但是姜婉并不开心啊,这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裴姿是出了什么事儿来着?
唐宁思抓耳挠腮,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晚上晚饭之后,裴慎才回到重山居来,还带着一个男孩子。看年龄,应该是他姐姐裴姿的独子。苏叶等人接到命令,立刻打扫出了重山居东面紧邻着书房的小院子,叫什么清晖园的,将人安置了进去。
她记得,裴姿在原著里活得并不长,如今孩子都交给裴慎了,想必她如今是不大好了。
俗话说,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爹,纪氏过世,那么除却如今在边关镇守的纪家父子,裴姿便是裴慎唯一的亲人了,想来裴慎最近心情不会太好。
若是这段时间,姜婉能好好地安慰他,那对修复他们的关系,势必大大有利啊。
这样想着,唐宁思便琢磨着这么劝姜婉主动去关心裴慎,尤其是去照顾如今年幼失怙的李澄。
“小孩子一哭我就头疼,但你既说了,那便你去吧,”姜婉又是跟之前一样,不完全反对,却也不愿意自己亲自去,又把这件事甩给了唐宁思,“再说了,如今我要跟着母亲学掌理中馈之事,分不出心神来。”
“……是。”
说来也奇怪,裴姿是堂堂王府嫡长女,嫁的又是平阳侯府的长子,怎么说也会有贴心的陪嫁丫头和经事忠心的嬷嬷才对,但是李澄身边除了一个奶娘和一个笨手粗脚的丫头外,再无旁人了。
送了几次糕点,唐宁思很轻易就能看出那个丫头伺候李澄的时间并不长,也不懂得怎么照顾孩子。
春雨缠绵,海棠经雨,唐宁思刚刚跨进门槛,就看到屋子里空无一人,两岁的李澄一个人爬上椅子,作势就要去攀爬屏风。
那个屏风只有遮挡的作用,清简易挪,根本挡不住他的重量。她急急放下手里的托盘,扑过去,险险接住了他,二人一起倒在地上。
被自己吓着了的李澄瞬间哇哇大哭起来,唐宁思立刻翻身起来,搂住他安慰了几声,又嚷了起来。
“屋里的人都哪儿去了?怎么照顾孩子的!”
“小橙子别哭了啊,姐姐在这儿呢,别哭了啊……”说实话,唐宁思也怕孩子,尤其是孩子哭闹的时候,但是现在没人,她即使头皮发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一边安慰一边将他抱在怀里颠,好容易人不哭了,一转头,却见裴慎站在窗外,吓得她差点又把李澄给丢到地上。
“怎么是你在这里?这怎么回事?”裴慎沉着脸,从门口进来,顺手将屏风扶起来。
唐宁思连忙将李澄放到床上,低着头回话,“回世子,女婢是送糕点过来给小少爷的,但是房里没人,小少爷自己爬上了屏风,摔了下去。”
摔是摔了,但是没伤着。
他摔下来的时候,裴慎刚好走进院子,隔着窗子就看见她扑了过去。他大惊奔来,却见她垫在下方,二人摔作一团。
裴慎知道是她救了他,所以脸色不算差,“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唐宁思没想过自己救下李澄能有什么好处,现在裴慎不跟她胡搅蛮缠她就谢天谢地了,当下也顾不得别的,直接拿了托盘顶在头上,冲进雨中。
等到她的背影消失是院门处,裴慎才收回目光,“决明。”
“在。”
“春月和乳母呢?”
鬼知道她们又上哪儿偷懒去了,“奴才这就去找。”
“不必了,”裴慎叫住转身欲去的决明,“把春月发卖了,澄儿这边,暂时叫丁香过来。”
春月是平阳侯府那边的,卖身契不在他手上,但是他想处理一个丫头,却也不难。
“是。”
“伺机将乳母发回侯府。”
“明白。”
都是些吃里扒外的人,早处理了,早干净。
8. 008 聪明人容易短命
唐宁思是姜婉的人,她主动示好就是姜婉主动示好,她今天救了李澄,就等于是裴慎欠了姜婉一个人情,所以第二天,裴慎就进了正屋。
姜婉欣喜非常,连忙叫人前前后后的张罗着,还直夸唐宁思懂事。在一旁的秋江听了,不屑地抬起了下巴,转身出去了。
唐宁思和苏叶端着茶水从外面进来,刚好和她擦身而过。
“你给我等着!”
耳畔飘过这么一句话,搞得唐宁思蒙了一圈,以为自己听错了——好好的,她哪里招惹到她了?
奉上茶水,唐宁思便站在姜婉身后,听候差遣,她垂着眼,老觉得有一道光时不时地掠过,让她莫名地紧张。
午膳刚吃到一半,正院就差人来,说王妃有请。
姜婉一头雾水,她刚从那边过来,并没有什么事啊,这会子又能有什么事?裴慎却是淡淡一笑,起身就出门。
从昨天开始就不见春月了,唐宁思想想就大致猜到是什么情况了。她轻踩几个小碎步,追近姜婉,低声道:“大概是为着春月的事,平阳侯府上门兴师问罪来了,世子妃等下可记着与世子同心,不然叫外人笑话。”
春月?那个侯府来的丫头,她怎么了?
姜婉不知道,不过她最近对唐宁思颇为信任,听到她的话不仅没怪她僭越,反而是点了点头,“这个我自然知晓。”夫妻为外人反目,还是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丫头,姜婉还不至于。
裴慎就在前面,听到主仆俩低声说着话,回头看了一眼,余光扫过身量尚未长成却一脸老成的丫头,嘴角不由噙上淡若薄雾的笑意。
正院前厅,王妃孟氏正陪一个年过五十的老妇人说话,唐宁思不认识,但是姜婉和裴慎都认识。
平阳侯夫人吴氏。
双方见了礼,孟氏才笑道:“前些日子侯夫人外出,昨夜回来却不见孙儿,心里惦念非常,故而寻来,世子,前些日子是你姐姐身上不好,府中侯夫人又不在,澄儿无人照拂,现下人家亲祖母已寻上门,就把孩子送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