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
他眼眸震颤,气息一个瞬间急促。
没错。
他收拾行囊的那天晚上,周亦的确是去看了他,叮嘱了他好多事情。
周亦一向照顾他,就像一个温和可靠的兄长。
当时,就是周亦像他建议,给明和公主送一点小礼物,毕竟利用了人家一场,男子汉要有男子汉的风度,而且,两朝又不是真的要交恶。
当时说送玉佩,就是周亦说的。
那玉佩也是周亦帮他选的。
但是……
但是!
周亦为什么要掉包玉佩!
不!
不会是周亦!
回忆与感情迸发,七皇子咬了咬下唇,可能是用力太大,被咬的嘴皮顿时没了血色,等他再松开,那里一片牙印。
沈励不落痕迹的将这些收在眼底。
他直了直身子,将手中原本用来记录口供的册子合起,起身,“看殿下的反应,平王说的应该没有错。
殿下单纯,被有心人利用,犯错难免。
虽然这错罪无可赦,可罪不在殿下。
殿下放心,不日就送殿下去驿馆那边与平王相见。”
七皇子气息一抖,本能的死死攥拳,“你们要如何!”
沈励嘴角扬起一抹笑,“自然是让该负责的人偿还!最轻的惩罚,也是周亦被满门抄斩。”
七皇子的脸顿时寡白,他蹭的起身,眼底一片猩红盯着沈励。
沈励挑眉,脸上意味明显:有问题?
七皇子张了张嘴,扑通又跌坐回去。
沈励没再多看他一眼,抬脚离开,大殿的门再次被关上,沈励吩咐殿外小内侍,“给七皇子送点好的吃!这几日都瘦了!”
有关周亦在南诏国的官位党派,其实只要审讯了暗影关押的那些使臣就够了。
但是,这毫无意义。
他需要确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那块玉佩到底是不是周亦换的。
现在确定了。
周亦是故意的。
也就是说,就算没有顾大飞来告知真相,他们和周亦,也很快会有一次合作吧。
否则,周亦不会无缘无故就露出一方玉佩的。
尤其是这样一方玉佩。
得到想要的讯息,沈励再次折返御书房,平王已经离开了。
皇上面色难看的坐在桌案后,紧缩的眉心昭示着帝王此刻不忿的心情。
沈励进去,皇上脸色略略缓和了一点,直接摆手免了他的行礼,“你怎么又来了?”
沈励便将周亦一事回禀了。
得了这个消息,皇上哪还顾得上生气动怒,直接震惊的嘴巴张着半晌都忘记合上。
这要是内侍总管在,一定会在背后轻轻推他一下的。
可惜,内侍总管的小徒弟不敢。
眼睁睁看着皇上张着嘴瞪着沈励,心里默默发抖:不会掉下口水吧!
只顾着惊悚帝王形象了,完全忽略沈励到底说了什么石破天惊的话。
就在口水即将落下那一瞬,皇上回过神了,啪的一拍案子,蹭的起身,气息颤抖的向前一撑身子,“你说的是真的?”
“没有真凭实据,全是推测,但是,有九成可能。”
皇上绕出桌案,不住的踱步,“九成,九成啊!莫说是九成,哪怕是一成呢,朕……这样,你立刻派人去那边与他联系上。”
沈励领命。
皇上搓了一下手,“有了他,咱们这事就方便多了。不,不行,一旦开战,万一他那边暴露了,那他就是活靶子!不行,不能联系他,不行。”
一向雷霆万钧手段凌厉,连斩杀亲儿子都眼皮没眨一下的帝王,纠结了。
立在一侧的小内侍瑟瑟发抖的在皇上晃悠了第十二圈的时候,终于没忍住,“陛下,奴才觉得,奴才避嫌比较好!”
皇上刷的转头看他,这才反应过来他还在这里,不由蹙眉,“你怎么在这里?”
小内侍……
啊?
“奴才一直在这里。”
刚刚沈大人进门就回禀,奴才也没来得及回避、
再然后,也没人让奴才回避。
奴才也不会遁地。
但凡会,我也不会麻烦您两位注意到我的!
小内侍舔了舔嘴唇,紧张道:“陛下……”
沈励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你师父老了,以后你接你师父的班,比这更机密的事儿多的去了,听着吧。”
小内侍刷的眼睛就红了。
扑通跪下,“奴才指天发誓,奴才绝对不会泄露出去半个字,不然奴才遭天打雷劈,奴才一定和师傅一样忠心耿耿。”
沈励摇头,“这倒不用,毕竟,我的确需要你去泄露一下。”
小内侍……
别说小内侍没反应过来,就是皇上也没有跟上沈励的思维。
沈励朝小内侍道:“驿馆那边,有一个叫小五子的,和你是亲兄弟吧。”
小内侍迷茫点头,“昂。”
沈励就道:“你就保持现在这个惊悚的状态,立刻马上去找小五子,然后找一个能被人偷听的地方,告诉小五子,荣阳侯还活着。”
小内侍……
艹!
这么特比刚刚还吓人好吗?
现在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你让我大晚上的去说一个死了二十年的人还活着这种鬼话?!
第四百七十八章 心疼
领了鬼话的小内侍,战战兢兢的保持要去见鬼的状态离开了。
他一走,皇上朝沈励看去,等他解释。
沈励便道:“周亦用一块玉佩让我们发现了他,二十年了,他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皇上默了一瞬,“你觉得,是周怀山的出现惊动了他?他在这边有眼线?”
“他在这边是不是有眼线我不确定,但是我可以肯定,平王身边,一定有他的人,否则他何必送出一块玉佩,他等了二十年了,他觉得现在时机够了。
但是,时间和环境能够彻底改变一个人。
二十年的时间让我们无法断定现在的他是不是值得我们配合,亦或是各取所需。”
刚刚他提到平王,七皇子流露出来的感情不是反感不是排斥。
而周亦在七皇子出行前去送行甚至能掉包玉佩,可见关系。
所以,周亦与平王的关系,想必不匪。
“既然平王跟前有他的人,那我们想要送消息给周亦,最安全的就是通过这个人。
这是周亦自己的线,比我们去联系周亦要安全的多。”
皇上顿时恍然。
没错。
似乎一切事情,随着周亦的出现,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皇上过了最初的震惊,揉了一下眉心,“你觉得,苏珩带兵,可以吗?”
与南诏国一仗,这是不可避免了,除非南诏国能不战而败。
否则,就凭南诏国蓄意下毒引发疫情一事,这就没有一场战役根本不能解决。
再者,就算我们不打,对方未必不想打,否则他们也不会造出这么些幺蛾子。
“臣倒是觉得,如果陛下一定要派苏珩,不妨让老七周珩也跟着去,他去,徐峰就能当做随从跟去。”
周珩,既苏恒。
徐峰的作战能力不必多说。
战场徐阎王的名声不是白来的。
纵然时隔这么久他战斗力退化,但作战指挥的能力还是在的。
可惜,马明年来不了,否则这样一场意义十足的战役,将变得更加不同。
皇上沉沉叹出一口气,“就怕临时兵变。”
沈励默了默,摇了下头。
“臣觉得不会。
如果苏珩有二心,当时镇国公府参与谋逆,他就算不参与也会趁乱离京逃回镇朔军大本营。
只要他回去,我们就一时半刻对他没有办法,而且顾及镇朔军,我们也不能那么痛快的处斩那几位。
苏珩,有底线。”
还有一句话,沈励没说。
当时太子被关押,曾说过:如果他在最初听了苏珩的话,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可惜,没有如果。
也是从太子那里,沈励知道,这些年苏珩劝过他不止一次。
等沈励离宫,已经是月上树梢。
和同学聚餐大醉一场的周怀山和王瑾在呼呼大睡了一下午之后,终于在黄昏时分醒来。
然而,吃罢晚饭,爷俩还没来得及回味今儿聚餐时的各种名场面,就被周青双双按在书案前。
以前是督促爹读书!
好家伙!
现在是督促爹加哥哥读书!
天王保心丹都得吃双倍!
周怀山瘫在书案前,用一副人之将死的表情,说着其言不善的话。
“闺女,以前读书,我是为了改变咱们家的社会地位和经济能力,现在,咱们家有花不完的钱,地位也不低,我的身份也在皇上那里得到了肯定,就算将来你和沈励闹矛盾,我们也不会吃亏。
你到底为什么还要逼我读书呢?
你难道真的指望我考个状元?
就算我天赋异凛,考了个状元,然后呢?
啊?
闺女?
然后呢?
难道你真的让我起早贪黑去上朝去为国家大事伤害发际线?”
面对周怀山的灵魂质问,周平目光灼灼望向了周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