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允:“是李钰的事?”
苏言:“……不是。”
“哦,”谢明允点了下头,笃定道:“那就是那些老头子又找你的麻烦了。”
嘶……
苏言吸了一口气,这家伙怎么说话起来,句句都是盼不着她什么好呢?
但她眼下有所“隐瞒”,故而只是点头表示——“你说的都对。”
多么善意的谎言啊,苏言想着。
谢明允闻言点头,下了桌——皇宫有规矩,不等陛下吃完旁人不可下桌,原先有宫人在一旁伺候的时候就不时提醒他,都被苏言拦回去了,后来干脆眼不见心为净,苏言直接让她们在外殿候着,等两人都吃完了再让她们进来收拾碗筷。
——开玩笑,若是连饭菜都吃得不痛快,讲究那些有的没的,相处还有什么意思。
此刻,她心思绕到一旁,想着:怪不得历代皇帝都不长情,指不定还有这些繁缛规矩的缘由。
她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饭,往另一边走去。
谢明允正半躺在小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不知是什么的书,看得颇为津津有味的样子,又似乎是冷,他拢了下衣袍。
苏言漫步走上前,坐到了他身边,不动声色地搂过他腰身。
然后被猛地一把推开。
“干嘛!”谢明允轻轻皱了下眉,道:“痒。”
苏言:“……”
太难了,她不只要搂腰,还得量肩和胸口一圈的尺寸,除了以臂做尺,还有旁的什么法子吗?
……显然是没有的。
忽然,她心生一计。
“明允,你系腰带能绕几圈?”
谢明允抬起沉在书里的目光:“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苏言琢磨了一会儿,就说:“只是好奇罢了,听说……寻常男子一根腰带能绕两圈半?”
腰带做得一般都很长,一来是为了多绕几圈才牢固,二来,也要适应不同人的腰围……知道了谢明允腰带能绕身几圈,腰围自然不难得出。
苏言不由得为自己的机智笑了笑。
然后她听到谢明允冷冷淡淡地回答了一句:“你记错了,寻常男子绕三圈。”
苏言:“……哦。”
“那你呢,你绕几圈。”她锲而不舍地问。
谢明允倏地放下书,好像是被屡次打扰看书给气到了,却在看到苏言目光后神色暂缓:“……三圈余一尺。”
苏言忍不住道:“好!”
扑哧一声,是谢明允笑了一下。
“好什么好?”谢明允失笑,眼下被打扰得已经干脆不想看书了,索性任由书躺在一边被冷落:“这是近来养身子,稍长了些,原本能绕更多的。”
苏言点头,一脸诚恳地握住他的手,道:“嗯,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心里却暗自道:长得好!
也不看看他原先都清瘦成什么样了,腰身细得几乎一只手能绕过,看起来也太不安稳了,眼下长点肉正好,怪不得近来她看谢明允都觉得好看了许多。
——原来他还是不太瘦的时候好看。
谢明允没说话,闻言眯了眯眼睛,好像窥见了眼前这人的一点小心思。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想。
不过就是……一点妻夫之间的小情趣而已。
……
至于另外的两围,苏言基本能通过腰身和肩、胸膛的比例估摸出来,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深夜里趁着人睡熟了,暗自比划了一番。
至于其他的,譬如身长手长,苏言摸过,基本都有数。
于是,她了却了一桩事,便安安稳稳地睡了。
夜里有风自窗外吹过,吹不进煌煌大殿,却衬得相拥的两人无比温馨。
……
苏言这边又是婚礼筹备又要尽量避开谢明允,还有朝堂的事情焦头烂额,近来和谢明允之间,又只有晚上有闲暇待在一处,颇为闷闷不乐。
然而担子还是得抗,事情一件也不可怠慢。
而谢明允这边……也好不到哪儿去。
自从苏言登基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他就没有哪一天没收到过来自各地的信件,有的来自往日生意上的伙伴,有的是谢家名下各铺子发来问候的,但更过分的,是一些不过一面之交也并无生意往来的人,孜孜不倦地“问候”。
谢明允有理由怀疑——若是这个劲头用到做生意上,恐怕早已是一方首富了。
但今日收到的有些不一样,其中有一封十分显眼的,信封上带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图案。
——是谢母发来的,一封家信。
谢明允本不愿理会也不想拆开,但想到她母亲作为商人那股子计较的心眼,恐怕去繁就简地将私事家事混作一封,若是不拆开看看这封信,保不齐错失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终究是从众多信件中抽出了那一封,轻轻松松地拆开封条,取出了其中的信纸。
一如既往的金边纸张,角落嚣张地印着“谢”一个大字。
一张家事,一张公事。
谢明允毫无犹豫地,弃了前一张放到桌子一边,只细细浏览着生意上的事情——信上所写,大多是哪个生意开办的不错,可以考虑布局到京城,又或是光明正大地询问:以谢明允此时的身份,能否给谢家带来某些方面的便利,譬如关税,又譬如……盐引。
食盐实乃千家万户做菜所不可缺少,但要想贩盐,必须有官府批下的盐引,才可收购再贩卖,故而往往由固定的盐商经手,其根基多在京城,又和皇室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没想到,谢母居然将生意打到这头上来了。
谢明允冷冷一笑,将这唯一的一张纸也扔在了一旁,不想理会谢母的异想天开——笑话,一朝他有了些身份便往上攀,往日怎么不见得语气这么殷勤,当年将自家嫡子嫁与他人做侧室的时候,怎么不见得对这个儿子有半分疼惜。
说到底,不过是眼中只有利益。
不过……谢明允想了想,又平下心底怒火。
——谢母也不是全做坏事,说起来……他觅得苏言这个与他两情相悦的人,还有感谢谢母的一开始并无善心的“善举”。
的确,他一开始对苏言没别的念想时,是想过将谢家钱庄以及一应生意在京城发扬,以作他来日的傍身之根,但那只是以前的想法,现在他已然不在乎这些了。
一切生意,妥善经营正常运作即可,而今口碑已经立下,往后总能长久发展。
他正琢磨得沉浸其中,丝毫未察觉身边的脚步声。
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才猛地转过身看过去——苏言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边,不过一步之遥。
她捏着薄薄的纸张,却正巧是那封谢明允不屑于过目的“家信”。
谢明允心头一紧,不知她看见了什么。
苏言轻轻皱了下眉头,语气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你母亲过些日要来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啾咪,快月底了。
营养液,支援,懂?
第105章 听话
按寻常规矩,成婚时必要邀请男方的双亲到场做个见证,但苏言一开始就没想过请谢明允的母亲。
倒不是她跟谢母有什么遗留的仇怨,而是……谢明允本就没流露出半分对这个母亲的亲情,每每都是神色厌恶不愿提及,苏言于是就越来越不在他面前提及。
也是,一心只有利益,甚至将唯一的儿子当作交换品的商人,也配得他们称一句“母亲”?
此刻,苏言眉心皱起一道浅浅的纹路,心下厌恶却又不想表现得太过明显,只淡淡地又问了一句:“她要来干什么。”
谢明允连这张纸上的内容都没扫过一眼,自然也不知道谢母来京城所为何事,但也不难猜,他沉吟片刻,道:“这张我还没看过,但她既然没写来由……”
说着,他轻声嗤笑了一下:“那肯定不是什么能光明正大写在信中的目的。”
“哦?”苏言闻言也只是轻微诧异了一下,很快联想到其“不可告人”的意图,从谢母纠缠谢明允想要皇家特权,到谢母死皮赖脸的模样,一一想了个遍,顿时更厌烦了。
“只要她敢来,保证没有她好果子吃的。”苏言笃定道。
谢明允笑了一声,指了指苏言手上的信:“嗯,事情不大,口气倒不小。”
“啧,话也不能这么说,”苏言几乎是一瞬间正了神色,“但凡干扰到我们的,都不是什么所谓小事,再说了,你那母亲,唔……我没记错的话,她近来不止发过来这一封信吧。”
毕竟是会做样子的老狐狸,不至于把面子撕得这么难看,那么此封信的不合常理就有了解释——这并非第一封了。
故此,屡次得不到回应的人才会骤然拉下面子,没皮没脸地未经邀请就要往京城赶,生怕别人不知这位丈母娘的存在。
事情的确如她所说。
谢明允愣了一下,那些没告知的事情此时被揭开,让他又生出一点羞愧之心,只闷闷地道了一句:“嗯。”
转而又生怕苏言误会什么,“我都没理会。”
苏言习惯性“嗯”了一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对了,你在京城的钱庄和铺子里,有没有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