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
颠得没完没了,没完没了,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
腰酸腿也涨,浑身就跟被油罐车给碾过去了似的。
折磨程度堪比第一次遛小兜!!!
不过惨归惨,时轶却是这批新手里掌握得最好的一个。
不用教练过多指导,她就能和身下这匹马产生某种默契,从而进行起较为连贯的慢跑。
而其他人,都还在紧张兮兮地学着该如何控制自己身体的前倾幅度和脚踩在马镫的位置,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颠下来。
简而言之,他们是还尚处在适应期,但时轶就已经到了磨合期。
“好了,大家先下来休息半小时吧,我需要帮你们检查一下马的肚带松紧程度,不然轻则马打背,重则拐弯时鞍子侧滑,导致你们落马。”
教练先招呼了一声,然后示意自己的学员按照之前教的动作有序下马。
时轶练得最好,自然也是最先下来的那个。
接着松筋动骨高抬腿,脖子几下喀嚓,嚯嚯打起空拳。
活像下一秒就要跟谁干仗。
第48章 我清楚
陆续有其他学员下了马背,见她这样,便都自发从她身边绕道而过。
成年人,尤其是有点经济实力的成年人,大多低调不想惹事。
时轶觉得没劲,就开始环顾四周,见顾席还杵在马背上没下来,于是蹬蹬蹬跑了过去。
“嘿,怎么还没下来?是太紧张卡马镫了还是不敢放缰绳?”
顾席腰身僵直,扯着缰绳的手很用力,就连指甲盖都是殷红的,“我感觉只要我一动,这马就不开心。”
“不会吧,好端端地怎么会不开心?”她说着就去摸这匹马的脖子。
马哼哧哼哧起来,却是低下了头表示顺从。
“挺乖的啊,”时轶笑起来,“应该是你心理作用吧,来,你下马,我搀你,保证不会让你摔成狗吃屎。”
顾席喉结滚,没半点碎欲,眼睛含了满月下的澄澈湖水,“那你一定要搀住我。”
从小,那些下人和保镖们便保护得他很好。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出行一站式接送,所以他根本什么都不需要干。
而这就导致他除了有个脑子外,其余的各项技能水平都等于零。
对于骑马,他从心底就是恐惧的。
可是为了自己的梦想,他不得不逼自己去挑战一切。
其实如果没有人帮忙,他咬咬牙可能也就过来了。
但是时轶在,信任就在,他竟不自觉松了狠劲去依靠她。
“嗯。”时轶随意应下,漂亮的眸子闪着清辉的光,手起手落间语气淡定,“可以松掉那只脚了。”
顾席落了地,能感觉腰间那只胳膊的力量尚还稳固。
“谢谢。”他感觉自己好像总是在对她重复这两个字。
“以后再说谢谢这种客气话,”她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用肘部铿地一下袭他腹部,半认真半开玩笑,“我可就不帮你了。”
“咳,”他感觉思绪一空,疼意似羽毛尖扎进了血管,当即转口,“不说了。”
时轶哪哪都好,就是他身体不太抗打,还需要好好适应。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你认识一个叫做时轶的人吗?性别男,二十岁。”
顾席前脚刚迈进休息室,就瞧见一个戴着紫边细框穿着考究的女人,正挨个朝着里面休息的学员问话,于是后脚不由刹了车。
“怎么不走?”时轶推他一把,然后跨进去。
那女人对上她的眼睛,目光先是一凝,而后伸出了手指,唇不抿却威,无半点粉黛,竟有些老师做派,“你就是时轶吧?”
她懵,但不管前面之人是何来路,反正也不承让,眉心扰了扰,“你是谁?”
“我是你弟弟阮渊的班主任,娄晓。”
“……”
不消十秒,时轶就抄了把椅子给这班主任安排上了,言笑晏晏,曲着身子甚是有礼,“老师您坐。”
把周围的学员看得都是一愣一愣的。
哇塞,这小伙的转变态度,简直就可以去拿奥斯卡小金人了啊!
时轶只斜他们两眼,心里鄙夷:这些人一看就是家里没崽子的,所以一点都不懂得班主任的重要性!
娄晓端坐,将随身携带的小包放在膝头,语气郑重,“阮渊哥哥你好,我过来家访是因为有些话需要跟你聊聊,就是不知道你是想要和我私聊还是——”
“有话老师就直说吧,不用私聊这么麻烦的。”她微微一笑,寻思着这班主任估计是来夸阮渊的,所以表情很是轻松。
娄晓盯了她好一会方才垂垂眼,带着故意的心思拔高音量,“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了,阮渊这次的期末考成绩是全班倒数第一。”
时轶眨眨眼,又低了点身子,“什么?”
“我说,阮渊他这次的期末考成绩是班上倒数第一。”
娄晓常年教书,说出来的普通话自然很是标准,不带一点混沌。
在场的人闻言皆有些尴尬,不由掏出手机滑动屏幕装作没听见。
时轶的笑容挂在脸上一时间没褪得下去,或者说其实是卡住了,“倒数第一?”
逗她呢?倒数第一?!未来的大佬,会考出个倒数第一?!!
“是的,”娄晓推推鼻梁上的镜架,玻璃片后反射出来的眸光冷冷,“你不用怀疑自己的耳朵。”
时轶拉下唇角,表情凝固了些,“是他最近上课不认真了么?还是发挥失——”
“阮渊哥哥,我觉得你对此心里应该也很清楚,又何必问我呢?”娄晓拿出了班主任的气势,说话咄咄竟有些逼问人的感觉。
她头上登时冒出大大小小不等的疑问号,“我清楚?”
第49章 威胁
“在你对阮渊进行过度体罚的时候,就该考虑到后果。”
一语石破天惊,犹如鱼雷在海平面上炸开汹涌剧烈的水花。
层层哗然震动,冲得所有人前仰后翻,难以维系情绪的平稳。
他们纷纷望向时轶,企图从她那张英气干净的脸上找到相应的证据。
想看热闹,尤其是大热闹,这些都是人的天性。
顾席瞳孔一缩,微张了嘴显然意识难以回笼。
过度体罚,说难听点,可不就是……家暴么。
时轶她、她怎么会家暴小渊呢?
时轶抿了下唇,眉间弧度成川,“我还以为这件事早就过去了。”
怎么回事,如果还没过去的话,阮渊这一个学期又怎么会表现得如此正常?
娄晓冷哼一声,“要是这么容易就过去的话,哪里还会有所谓的叛逆青春期呢?小孩子只要受过心理创伤,那就多多少少都会有点阴影,有的走出来得早,但有的就走出来得晚甚至会走不出来。”
她默了默,而后点头承认这个事实,“是我之前做得不对。”
即使家暴阮渊的并不是她,可是她也无法替自己辩白。
毕竟穿来后,这具身体的一切就得由她负责了。
顾席听见时轶默认,差点被旁边的凳子腿给绊倒。
小小年纪就被唯一的家人过度体罚,小渊他……一定是很难过的吧,也怪不得上次在肯德基会如此执拗了。
若是换作是自己,本就缺少陪伴还被这样对待的话,一定都要崩溃不可。
时轶下意识想要去搀他一把,却被推开。
顾席看也没看她,径直离开,背影明显郁结了些怄气。
四周的凳子随即发出摩擦地面的声响,原本休息的学员也断断续续跟着走了出去。
她收起胳膊,胸口涌上些烦躁,但努力压下去,“娄老师,这件事既然都已经发生了,急也急不来,我能做的也只能是尽力补救。”
“话是这么说,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真的去用心补救,”娄晓勾了包链子在肩上,站起来仰着头看向时轶,眼睛深处藏着讥讽,“如果阮渊以后还为此困扰,作为他的班主任,我下次一定不会只过来家访的。”
时轶:“……”
靠!
这番话简直是在威胁她!
平生除了她妈,她还没被这么威胁过!
按捺按捺再按捺,时轶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微笑,“娄老师请放心吧。”
终于送走这尊佛。
她走出休息室,坚硬鞋跟在地面敲击出乱节奏的哒哒声,踩碎一地枯叶。
心情差的一目了然。
第二场训练尚未开始,不少学员站在栏杆外闲聊。
空荡荡的马术场内,只有顾席在不停地摸着他那匹棕马的脖子。
像是在和它培养感情,也像是在排遣自己一团糟的思绪。
时轶有些犹豫,想解释,却又没法将真相托盘而出。
磨蹭之下,只听得教练喊了起来,“训练开始啦!请各学员赶紧就位!”
于是她只好先暂时放弃这些念头,专心投入到了下一步骑马的学习状态中。
“想要控马,用你们的腿轻轻摩擦马肚子并轻叩脚蹬即可。骑行时,要双手握住缰绳,一端要用大拇指来按住,另一端用无名指以及小指用力夹紧。双腿要使劲夹住马匹肚子的内侧位置,并且要挺直身体的上半身,不能弯曲或者没有坐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