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将水果刀套上盖,听得认真。
“所以我性子爆到没话说,要真发起火来可以把人往死里揍,”时轶挑眉,又没了正形,“你要是见到了,可别怕。”
顾席哽噎了下,点点头:“不怕。”
是时轶,那就不怕。
况且自己这条命,从某一方面来说,已经是她的了。
“时轶……”犹豫再三,他在她又打了个大哈气后继续开口,“你跟白小姐的关系,好像很好。”
第53章 自己保护好自己
“她只是我的小老板,我跟她的关系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时轶忽然扫他一眼,挂起意味不明的笑,“不过白小姐长得挺清纯可人的,是不是你喜欢的款?”
“……我对白小姐没感觉。”顾席低下头,“不过我没谈过恋爱,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又骤然抬起:“时轶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这个问题让时轶哑住了,许久才琢磨出声,“这不好说,还是看眼缘吧,虽然说喜欢某件事或某个人都会偏向于一种类型,但要是真的对上眼了,估计什么类型都只是浮云了。”
“有道理,”他抿起嘴又松掉,“但我现在只考虑事业,感情这事就随缘吧。”
“哈哈哈哈,我明白明白,就跟你随便唠唠嘛,”她揉揉眼,“你也去休息吧,好歹伤了腿,多少对它尊重一点。”
“好。”顾席拄着拐杖替她盖好被子,然后一瘸一拐地关实门离开。
时轶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迷迷糊糊就闭上了眼。
未觉,有小小的身影重新推开了病房的门。
只见他背着的书包外兜里塞着个天蓝色水瓶,与白壁很是相衬。
谢霁这次是自己开的车。
一路将白姝送回去,心里像是藏着事,眉头始终紧着。
外人或许看不大出来,可她却见得分明。
但他不提,她也就不问。
看吧,她也能跟周清韵一样懂事的。
等到了小区单元楼外,白姝拉开车把手下去。
“给你又买了一箱橙汁,在后备箱。”
谢霁叫住她,修长的腿跨出主驾驶座,摁动开关便开了后备箱将纸箱给抱了出来。
白姝轻微抓了下帆布包的角,然后转身去开单元门。
等进了家门,见他放下纸箱就要离开,她终于咬紧了下唇轻轻道:“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寒潮。”
他脚步一停:“橙汁不能加热,你可以将它倒入玻璃杯,再放进温水里面泡泡。虽然你怕苦,但每周的中药还是要喝的。晚上空调就别关了,被子盖盖好。”
“霁叔你都两年没好好陪过我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都快要听不见。
随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知道了,霁叔走好。”白姝自嘲般地笑笑。
人家要陪,也该陪自己的女朋友啊。
她算什么?不过是他好友遗留下的女儿罢了。
“时轶原来的作风很差,虽然不知未来会如何,但还是希望你保护好自己。”
要她……自己保护好自己啊……
“我心里有数,不劳您操心。”她不再挽留,只是走回卧室,赌气般地将自己摔在床上,然后用被子裹成木乃伊。
谢霁杵在客厅中央,和白姝的卧室不过一墙之隔。
“滴滴答答。”复古钟摆摇着节奏,折出金灿的光芒。
就在这点声音中,他似乎听到了那头的抽泣声,却又觉得似乎只是场幻觉。
最厚的左心房渐渐挑起针扎般的疼意,几乎不能再多负荷。
握住冰冷的铁质门把手,他含住一口气往下摁去。
“砰。”屋门被关上,散走希望。
空气里的最后一丝檀木香也随之消逝。
“你可以用一种香水十几年不腻……”
白姝抓皱床单,泪水在眼眶打转。
所以一个如此专情的男人,什么时候才会腻了那周清韵?
好累。
如果是一辈子。
那她……就真的等不起了。
“喂?”车载电话响起,谢霁随手一接。
“今晚有空么?一起吃个饭。”周清韵的声线传出来,几分冷几分魅,融着竟也毫不违和。
他打左转向灯,做出思考。
“不用想了,上个月我们没聚,媒体都蹲很久了。”
“好。”他这下应得很快。
“嗯,”周清韵柔了些尾音,“xx西餐厅,八点,我在老位置等你。”
谢霁在路口转弯,漂亮的指骨掸了掸方向盘,卡地亚腕表勾勒出精瘦线条:“好。”
成年人的字典里,不该有优柔寡断。
既然已经开始,那就要按着规划进行,直到获得最终结果,
“哟,周姐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是不是等会又要去约会啦!”旁边有工作人员准备下班。
“就你爱贫嘴。”周清韵挂了电话瞪他,眼里的笑却藏不住。
像名贵的波斯猫,吃到了上好的猫粮,于是毛皮发亮。
第54章 新年快乐
时轶醒来的时候,差点被一颗无比靠近的头颅给吓到。
冷静了下,她小声道:“小渊子?”
那小头颅听到身影从她床头边支棱起来,眼眸黑茶雾雾,唇线绷紧,好像是在憋着什么情绪:“哥哥怎么会骨折的?”
“你顾哥哥摔马了,我跳马去救,就这样了。”她腾出没受伤的手去拉他的小卷毛。
阮渊垂下睫扇,眼底飞掠过哂笑,上唇却微抵下唇显得忧心忡忡,再开口语气带着试探:“我听说娄老师找你了。”
时轶表情一下严肃:“对,她跟我聊了你的期末成绩,认为是我之前的体罚造成的。”
“不是这样的哥哥,我没说是因为你,我只是因为单纯考砸了所以不敢直视老师而已,”他攥紧了她的被角,茉莉花香从口腔星星点点溢出,“但没想到娄老师无意间看到了我身上的那些旧伤痕一下就误解了。”
“不是我的原因就好,”她松口气,心里对他乖乖喝茶的行为表示满意,于是心情回温,“不过你怎么会考砸的,还砸得这么离谱?”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考试的时候忽然状态不太好,”他沮丧起来,“哥哥我好怕下次还会这样。”
“别怕,只要肚子里有墨水,这种事就不会总出现,没准是因为第一次期末考所以你紧张了。”时轶反过来安慰他。
“嗯,哥哥真好。”他露出浅浅梨涡笑,竟有些奶甜。
时轶下意识觉得自己的脑袋是不是也被撞坏了。
于是揉了揉眼睛又重新睁开。
嗯……没了。
这丧系小崽子的笑果然是惊鸿一瞥,稍纵即逝。
即使她不好萌系这一口,但也不影响她想要他像个正常小孩一样有说有笑啊!
唉,想扼腕。
阮渊眼神懵懂,回应她的视线:“怎么了哥哥?”
“没啥没啥,回去吧,你明天还要上课呢。”
“我想多陪陪你,给你端水喂药。”
“有护士小姐姐呢,不需要你。”时轶板起脸,“去,回家。”
温柔从来不是她的风格,偶尔来一次没啥,端久了还真有点累。
他磕磕下唇,将邪念伪装得天衣无缝:“那好吧,哥哥再见。”
既然不需要,那就算了,姑且给她一次疗养的机会。
一次性的伤害,也不能太过。
一周后,顾席先出了院。
两周后,时轶在顾席的照顾下也出了院。
一切都挺正常,就是上厕所的时候有点尴尬。
怕被发现女儿身,因此不管大小便,她都坚决贯彻要去独立卫生间上厕所的方针。
不过好在顾席单纯,只以为是她很讲究个人卫生,所以没想太多。
最后检查显示,她的骨头恢复得很好,就跟没摔过一样。
但医生说,还是因为年轻所以身体素质好,若换成了个老爷爷,估计早已经散架这辈子起不来了。
于是时轶装出后怕样走得磕磕绊绊,但一离开了医院就开始生龙活虎,揽着顾席脖子想要请他吃顿犒劳宴。
“你还有钱吗?”他眼神相当诚恳,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性质。
时轶:“……一穷二白,还欠了信用卡和花呗。”
顾席查了下自己手机里的余额,轻轻叹口气:“各自回家吧。”
于是乎,两个穷逼在过年前夕就这样进行了一场凄惨的告别。
这是时轶穿过来过的第一个春节。
家门上却空空荡荡,连副喜庆对联没有。
大年三十的晚上,外面开始放起烟花,璀璨满天甚是漂亮。
时轶搬了小板凳到阳台,招呼阮渊也过来共同欣赏。
他的眼睛被焰火倒映得亮晶晶,像极了博物馆玻璃柜里的展品。
精致得有收藏价值,但冰凉不可随意染指。
她撑住下巴,就这么和他一起静默着。
电视机里终于传来跨年的倒计时。
“三——二——一——”
“新年快乐。”
时轶的声音蓦地响起,混在主持人激昂的祝福声中,在贴满了瓷砖的阳台里低低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