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轶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梦里,自己在家过了凌晨两点还在偷玩手机,结果手一抖,不小心将老妈打来的微信电话给挂了。
一下子睁开眼,心里还充斥着尴尬。
自己怎么就挂了呢?!应该装作睡着了不接的啊!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一件更特么尴尬的事情。
胸口怪凉快的。
意识冷却,迎面就对上了阮渊那毫无倦意甚至是清醒过分的双眸。
但里面,更深的窥见猎物般的森然。
仿佛下一秒,她就能看见他雪白的獠牙。
心跳整整漏了一拍,她低头望下去——
衬衣的纽扣全被解开,里面的束胸在月光下展露的无比清晰。
就感觉是古代女子的肚兜被人看了去。
“嚇——”惊呼声就要脱口而出,但忽然想到了顾席还侧卧在墙角,不由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砰!砰砰!砰砰砰!心跳加快。
怎么搞怎么搞!没想到护了这么久的马甲,居然掉的如此突然!如此简单!如此不给她丝毫缓冲的时间!
“哥哥……”阮渊的轻声在悄然的屋内显得极为空灵,也极为幽怖。
他紧紧盯着她,眸心一点点烈红。
时轶忍不住吞了下喉咙,小小一个喉结似乎更印证了她男人身份的虚假。
阮渊的手,松开她衬衣上最后那粒纽扣,冰冷似蛇尾游走上去,最终覆着在了那被专门绷紧的区域。
音质坠低如同石块沉落湖底,“你一个男人,为何要穿束胸?”
他居然也知道束胸!妈的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时轶下意识将他那只手甩开,拼命克制音量,“谁准你私自解开我衬衣还敢动手动脚的!”
“好,我不动,”他举高手,眼神炽烈在她那处没有片刻离开,并没有任何歉意,反而咄咄逼人,“那你给我个解释。”
她深知自己此刻的恼羞成怒有多外强中干,因为不管怎么样,自己都骗了阮渊这么久。
但往往在这种危机关头,她的脑子就会比平时更加灵光。
眼眶一湿,就哽咽起来,“瞒了所有人这么久,我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会露馅的,但我希望在我说出来之前,你能保证不嫌弃我,而且,也不要告诉别人。”
虽然阮渊在脑子里已经罗列了无数种假设,但此刻还是被她这番操作给弄迷惑了。
只能藏住自己侵略性的目光道:“世上所有人都有可能会嫌弃你,但我绝对不会。而你的秘密,不愿意告诉别人,那我就会将它带进坟地。”
包括你,我也会一起带进去。
生同寝,死亦要同穴。
时轶听到这承诺,不仅没有感到多舒心,反而感觉背后也凉飕飕起来。
怎么肥事,感觉阮渊对她哥控的程度是不是有点点过了???
不不不,一定是自己太紧张了。
阮渊这是爱她,嗯,相依为命的爱,自然要比一般的兄弟要浓烈些。
勉强调整好气息,时轶开始胡诌,“其、其实……我是雌雄同体,也就是所谓的双性人、阴阳人。”
阮渊:?!!
感觉到对面人流露出来的震惊,她一鼓作气,“但我并不是完全的雌雄双体,而是假性阴阳人,雌性特征弱,雄性特征占主导地位。不过,也不绝对,有的时候可能会反一下下,不过也就一下下,最后还是会固定回来的。”
他唇缝紧闭,瞳孔微缩似乎是在极力消化这个消息。
“听、听懂了吗?”她心里发毛,但同时也觉得自己真是聪明绝顶。
这样解释,就能说得通她为什么会越来越雌雄莫辨了。
而且,从医学角度上说,“自己”就该被定义成男性。
鹅鹅鹅,这下也算没崩了原身在原著里变性好的男性身份。
“……克氏综合征。”阮渊半天终于出声,嗓音沙哑。
一种先天性疾病,由染色体异常造成,往往在青春期后会显露出一些病态,外观虽然还是男性,但也会开始呈现出“女性化”特征。
这也就能解释得通,为何他最近觉得时轶细看之下像个女人,而且在今夜这感觉尤其强烈。
大抵,是她近期体内的黄体生成素有所增高,睾酮有所降低,女性的少许柔美便不可遏制散发了出来。
时轶差点激动地拍床:“对对对,就是这个症状。还记得当年我想要把你卖掉吗?其实当时我就是想赚点钱去做个手术,把那个基本形同虚设但有时候又会给我造成困扰的雌雄器官给彻底摘除掉。但后来不是把你又救回来了吗,没钱做手术了就只好买了些睾酮素随便吃吃。”
所有的谜团,包括她从来不愿意暴露自己的全身,在这个解释下,就都变得合理起来。
阮渊沉默了片刻,忽然出手触上她那假处:“有还是无,好还是差?”
克氏综合征,也会被称作无J症,大多患者某方面的生活都会或多或少地受影响。
时轶一个激灵弹远了些接着蜷缩起腿:“正常的很,我都说了,我的雌性特征很弱,所以最多只会体现在胸口。”
就差没举个喇叭在他耳朵边叭叭:我还是你如假包换的哥哥!只是会有点女人的第二特征而已!
他收回手,无意识摩挲指腹,“没关系,我不嫌弃。”
“……”
这话实在太有歧义。
时轶只能告诉自己,他这个不嫌弃只指自己这个双性人的身份,而不是不嫌弃自己某一方面。
妈的,后者也不关他的事啊。
嘴角僵硬往上提,她面露感动,“我就知道,你是不会嫌弃我的。”
第221章 所以时轶这辈子是来报复他的吧
说罢,直接朝外一个大翻身不想再面对这种尴尬。
“砰!”床面同时发出轻微咯吱声。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弹到了床边的时轶,就以一种完全懵逼的表情呈垂直落体摔到了地上。
抽气声骤起:“草……”
她只感觉屁股腚都碎成了八瓣,刚才尚还没干回去的眼泪花这回终于是真情实意地打湿了下睫毛。
“哥哥?”阮渊前倾身子探头望她,伸出了手臂,月下的眸子是那样澄澈一尘不染,却又漆黑如同太阳表面上的黑子,源源不断地聚集着螺旋般的磁场,“我拉你上来。”
时轶在地上滚了半圈,才撑着胳膊仰起了上半身。
闻言伸出手,但又忽地刹车在了半路,心情似乎不大好,“算了,我自己来。”
即使明知道阮渊刚才对她上下其手只是为了弄清楚一些事情,肯定不会存什么歪心思,但现实情况就是,她今晚上被他占尽了便宜!
而她并不喜欢这种被随意冒犯的感觉。
哪怕,对方是她一手养大的崽。
阮渊伸出的手,就这么僵在了空中。
随后五指垂落缓缓收回来,放在了自己的后脖颈,摁住了某处穴位,酸疼感电流般漫过全身,他跪坐着压抑自己那几欲喷发的情绪——
时轶在抵触他。
这种认知像是万蚁开始咬噬他心脏上的血肉。
一个原本沉沦在死潭里的人,被拉上来后,一点点黑暗的情绪对他来说都格外嘈杂致命。
此时此刻,阮渊只想撕毁这沉闷的空气,往她身上放出咆哮的深渊困兽。
他要告诉她,她是他的,从头到脚,通通都是他的……
所以她不该抵触他,也不能抵触他!而是要完完全全地接受他容纳他!
“怎么了?”墙角的顾席被什么东西砸到地上的动静给惊醒,勉强睁开困倦的双眼,迷迷糊糊瞧见了沐浴在月光之下地板之上的时轶,便不由问出了声。
她摆摆手:“没事,我不小心摔下来了。”
“噢……”顾席揉揉眼睛,再睁开,这下又看到了阮渊,正跪坐在床面上仿佛是一个对着时轶虔诚膜拜的教徒,于是比刚才还要困惑了,“阮渊怎么也醒了,为什么还是这个姿势?”
“我弟想拉我来着,被我拒绝了,”她拍拍屁股站起来,将床上自己那张被子抱下来离远了些,也打成了个地铺,“为了避免再摔一次,我还是睡地上吧。”
膈应感一直都在,所以时轶在完成这一系列事情直到闭眼,都没再看阮渊一眼。
而顾席本来就困,看着时轶躺好后,便也昏昏沉沉重新进入了梦乡,没再注意阮渊。
煞白的月光在床头逐渐凝成了霜。
阮渊没有动,一直保持着垂头跪坐的姿态。
只是手从后颈移开,死死揪住了裤面,手背跳出痉挛的血管,映在苍白的皮肤上蜿蜒发紫。
血管痉挛的疼痛,比不上心口的万分之一。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恨不得要用刀将自己那抽痛的跳动给剜下来,然后拉了这屋子里的人一起陪葬。
“你可千万不要因爱生恨,也千万不要伤害她身边的人,因为这样做了的话,她这辈子一定都不会原谅你的。”
时轶往昔的话又一次浮现就如同一剂强效镇定剂迫使他回归理智。
“呵……”一点冷笑溢出他的嘴角。
所以时轶这一辈子,其实是来报复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