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李星楠后不后悔。
但是从那天在温泉酒店他的表现来看他是一点都不后悔。
李星楠放下杯子,盯着邱年那张呆滞的脸,说:“我当时怎么想的,非常巧合的是北皎现在也是这么想的,你最好救救姜冉。”
姜冉问:“你们干什么了?”
邱年想了想,事关重大,这些天好不容易对着李星楠说了一句语气正常的对话:“土狗那个,你见过吗?”
姜冉问:“那个是我想的那个吗!”
李星楠看了眼阿桔,阿桔点点头,李星楠也说:“上厕所的时候看过一眼。”
姜冉就懂了,毕竟上厕所的时候能分享的好东西属实也不太多。
此时邱年又问:“是要后悔的尺寸吗?”
李星楠叹了口气,这回换阿桔说:“要的。”
他斩钉截铁,邱年立刻就一脸同情地望着姜冉,屋内的默哀气氛一下就到位了,搞得人有点头皮发麻。
姜冉收起了玩笑的态度,为自己辩解:“都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下午拿那个东西只是想自己拿一盒回来拆开看看里面什么样的,跟他有什么关系?随手一拿是小号的我有什么办法?而且我拿起来的时候他正好走进来,又不是我冲他大老远地招手,说:来看看,我发现了个适合你的好东西!”
邱年:“……”
李星楠:“……”
阿桔:“……”
面对屋内三人一齐陷入沉默,姜冉觉得自己可太无辜了,这新仇加旧恨,他只会把她往恶毒的方向想。
姜冉:“他就是把我想的太恶毒了!”
阿桔说了句公道话:“大概是因为你睡了人家第二天起床提裤子就走?”
姜冉:“我来也是这么来的啊来就没意见怎么走就要写八百字小作文递交申请报告了呢?”
她说的也有点道理。
在场的人被说服了,没有再继续劝她,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阿桔和李星楠点到为止,坐到一起打游戏去了,邱年蹭到姜冉旁边:“你还是跟他说一声好了。”
姜冉说,好的。
然后她拿起手机,给北皎打字——
【是谁的冉冉鸭:别多心,下午那盒套不是买给你的。】
对面又回了她一屏幕的问号。
【是谁的冉冉鸭:我就自己看看。】
【北皎:有什么好看的?你自己要用?】
【是谁的冉冉鸭:我不能用吗,留着以后万一有能用上的时候呢?】
比如要停水了,可以拿来储水,第二天用来刷牙?
【北皎:?】
他最近真的很喜欢扣问号。
姜冉拿起手机,满脸“你看吧”地塞给邱年,邱年伸头看了眼,“我就恨我脸上怎么不能挂表情包,不然我也把这一串问号截图下来挂到自己的脸上。”
姜冉:“那我怎么说!”
邱年推了她一把,像是个恶婆婆似的压低了嗓音:“还不知道他是为什么在怄气吗!你就老实辛苦地用你的嘴告诉他,那天你清早八早走不是因为想始乱终弃——”
姜冉茫然:“那我想干嘛?”
邱年:“我怎么知道你想干嘛!总之不是始乱终弃!”
姜冉“哦”了声。
【是谁的冉冉鸭:那天早上我提前走了也不是不想负责的意思。】
她想了想,又补充。
【是谁的冉冉鸭:你是觉得自己真的聪明到能威胁我吗?如果不是我愿意,那张明信片压根落不到你的手上去。】
前因铺垫好了,接下来是结果。
【是谁的冉冉鸭:那张明信片重要还是挺重要的,对我来说有不同的意义……但是我也不会真为了它傻到半夜去敲你的门。】
她越发觉得北皎笨。
【是谁的冉冉鸭: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就因为那天我没等你睡醒了谈一谈提前走了?我想了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告诉我吗?】
北皎当然是没有的。
所以最后,姜冉补充了句。
【是谁的冉冉鸭:别生气了,莫名其妙的。】
至此,一篇槽点满满小作文就完成了。
这事儿邱年不好插手,所以她能做的就是躺在姜冉身后的沙发上,低着头看坐在地上的她一句句往外发,惊叹信息内容一句比一句更作死——
到了最后那一句“别生气了,莫名其妙的”的收尾,堪称画龙点睛。
如果北皎看到前面还没被气死的话,那到这,应该那最后一口气也该吐出来了。
邱年几乎想要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跟着一块儿摘抄了,然后往网上一发,以后又是一个千古流传的“直男癌小作文”段子经典范本。
小作文发出去姜冉还有些紧张地等了一会儿,结果对面毫无音讯,像是死了一样。
姜冉从晚上八点半等到半夜十二点半,按照她的记忆除了胡闹那天,这时候顶门的乖狗应该已经缩进他的小被窝睡觉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安慰自己他没看手机,姜冉得到了结论:“他还在生气。”
邱年正捧着一杯红酒助眠,闻言轻飘飘地说:“我想不通这个结论有什么难度以至于你要用四个小时才get到。”
姜冉扔了手机,很委屈地躺回沙发上:“谈恋爱真的好难。”
邱年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面无表情冷酷地说:“说不定土狗也是这样认为的。”
……
姜冉觉得既然如此,那还是不要打字说了,有些事当面说明白比较好——
当面他总不能假装自己听不懂中文。
而且不知道怎么的,她总觉得相比起打字的硬气,真站在她面前了,他应该不敢留着她说完转头就走。
第二天,姜冉很有诚意地起了个大早。
早餐没吃,她也没什么胃口,揣了颗糖在兜里上山兜了一圈,没看见北皎。
嘴里的糖“咔啦”一下从左面颊下滚到右边,她也没耐心每条雪道找一圈,在缆车中转站随便抓了个俱乐部的同僚,在对方茫然的气氛中,问:“看见北皎了吗?”
“看见了,和崇礼来那伙人在G索公园呢!”那同僚愣了下,“你找他?”
两人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姜冉找他干嘛?
“嗯,前两天跟他借了东西,还给他。”
姜冉轻描淡写地说完,就坐着缆车上去了,左转上了G索,半山腰转个弯就到了公园,远远地就听见一群人欢呼——
公园的气氛一直都是这样,更偏向于街头,一群人聚在一起,气氛热闹放松。
姜冉远远地就看见北皎,他今天穿的一身白色的雪服,立在人群里,跳公园地形的因为项目限制,身高都不太高……一米八几的个子像电线杆一样杵在那。
他们在排着队等那个中跳台,周围有几个姜冉没见过的人,头盔也没戴,有个看着十八九岁的小孩眼瞅着到自己了,弯腰穿板,站直了腰抬手拍了拍头发,刚想出发——
就被一把拽回来了。
北皎低头跟他说了几句,伸手给他挂在腰上的头盔取下来了,顺手扣在他的头上,在那小孩一脸懵逼中,抬手拍拍他的背,示意他可以走了。
小孩看上去还想反驳什么,然而刚张口一抬头便看见面前的人脸色不太好看:显然今日他们的大佬心情不太好。
造次的话硬吞回了喉咙。
姜冉站在后面背着手看着,带着甜味的唾液顺着舌根滑入喉咙。
下一个就到北皎了,他出发前习惯性地先扯了下手套,这时候有人在旁边拍了拍手,他瞥了那人一眼,就发出发了。
小小的一个跳刃从出发台出发,放下直板他速度很快,顺利上了跳台。
在起跳地方一跃而起,他跳的很高,在一个不太懂公园地形的人(比如姜冉)来说,他的起跳时间大概是卡在了重力加速度行程的抛物线最高点——
这让他有充分的高度和时间做动作。
弯腰抓板,身体整体向后倾倒,而后在空中空翻!
空中的动作做的很快,具体做了什么几乎看不清,伴随着抛物线逐渐接近地面,他原本紧紧绷住核心成团,此时也开始放松团身,最后伴随着雪板“啪”地砸在地面,雪尘之中,他站直了身体,身形朦胧直至破尘而出!
“nice!nice!”
“狗哥好耶!”
“double cork 720°!牛批!今年通化那会儿我就说了让他把公园也报上!”
姜冉都不知道北皎的公园什么时候也玩的这么好了。
他在崇礼是真的没闲着。
姜冉站在山坡上远远地看着他落地后,一个前刃卡住雪板,面朝山上,北皎冲着山上挥挥手,又指了指山下的小木屋,意思是他去那边喝口水——
至此,姜冉都不知道他看见自己了没有。
也可能看见了假装没看见。
糖果压在面颊,在腮上裹了一层糖霜,她用舌尖舔了舔,踩着雪板跟着滑了下去——
“北哥今儿怎么了,刚上山就要去休息?”
“不知道,男人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的。”
“眼瞎么,没看出他心情不太好?”
“一早上没听他说话超过三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