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热泪盈眶地抱着她感恩戴德、欣喜若狂顺便为自己的冷漠闹脾气道个谦就算了,扭头就走?
给他能耐死了。
姜冉已经过了刚才那一瞬间的紧张和羞涩,现在只想给他腿打折。
在松北滑雪场商业街,除了雪具大厅门口,每个商铺的门前也都放置着那种让雪友临时放滑雪板的简易架子。
姜冉把自己的雪板扔上架子,准备去地毯式寻人,找不到就上儿童失散中心报道,让全雪场喇叭广播循环播放:北皎,你妈妈在儿童失散中心等你,请迅速找到你身边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带你回家。
她打定了主意,放好了自己的雪板,抬脚刚想离开——
这时候,从简易雪板架子右后方下边,突然有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伸出来,捉住了她垂于身侧的右手小拇指。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姜冉吓了一跳。
她强忍下了尖叫的冲动,低头一看,这才看见在摆满了滑雪板的简易雪架下方,蘑菇似的团身蹲着个黑发年轻人。
他蜷缩着蹲在那,一只手捂着眼不肯看她,只是耳根可疑地泛着红。
浑身紧绷,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鼻尖被冻得有点红,肩上甚至还落了一些飘下来的雪花……
估计是出门就右转蹲这儿,已经蹲了有几分钟了。
头顶上倒像是长了眼。
捂脸之外另外一只手,精准而牢固牢地勾着她的小拇指。
“去哪?”
他声音低沉,从喉咙深处的发音显得有些含糊。
姜冉冷冷地盯着他,他再也没说话,就是捏着她小拇指的那只手无声地动了动,像是怕她跑掉,他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她的,而后剩下的四根手指慢慢攀爬——
三根手指先抓住她的大拇指与半个手掌。
再稍微往上,进而扣住她的手腕。
他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良久,牵着她的手拉扯了下,像是无声地催促她说话。
姜冉一阵火“噌”地就窜起开了,猛地甩开他的手,缩回了自己的手——
为了避免他再次捉住,她的手折叠缩靠在胸前。
她低着头警惕地盯着他。
与此同时,在被她甩开的第一时间他就站起来了,就像是什么怪兽似的,从蘑菇大小进化成了高楼大厦,投下的阴影一点点长高,最后完全将她笼罩。
他十分固执,伸手将她缩在胸膛的手捉回来握在手中。
这一次姜冉没有再挣脱开他,就像是高悬的心脏重重落地,力道大得几乎可以砸穿地心。
感恩商业街那么嘈杂,完美地掩饰了她的心跳,她可以戴上冷面骄傲的面具,冲他扬了扬下巴:“不是走了吗?”
很好。
声音听上去也足够冷漠。
“有点突然,所以不知道说什么,就先出来了。”他声音还是很低,小小声的补充了句,“但不是走了。”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漆黑的瞳眸飞快地从她脸上扫过,像是在认真打量她的情绪。
姜冉的唇角飞快地上扬又放平。
可能看上去更像是无语的唇角抽搐。
“怎么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在G索小木屋的时候不是很勇敢吗?才过去多久?”
那会也不勇敢。
否则他可能还能把她晾在公园的山头,让她站在那吹吹风多看他表演几个动作,除了double cork他会的可多了,最近甚至还有点学会了Triple cork也可以掏出来展示。
可是在余光看见她的一瞬间,其实脑子就空白了。
平时都能尝试double cork 900°的,最后也只转出一个720°……
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小木屋。
从公园跳台到G索也就短短一段雪道距离,他回头了三次看她有没有跟上来。
在她十分冰冷的瞪视中,北皎抿了抿唇,“后来你亲我,我不得礼尚往来吗?”
“你那叫礼尚往来?”
“……稍微带了一点点个人情绪的礼尚往来。”
他听上去卑微又委屈,好像真的知道错了。
“那刚才怎么说?”姜冉突然问。
他睫毛颤了颤,抬眼望着她。
“女朋友,”她说,“要不要的?”
他一时半会又没说话,只是捏着她手腕的手收紧了,滚烫的掌心炙热到不像是飘雪的冬季该出现的温度,他稍稍一用力,她便往他怀中那边踉跄了下——
肩膀撞到了他的胸膛。
“要的。”
他说。
“怎么可能不要。”
……
工作人员在柜台后面忙完之后一抬头,发现刚刚夺门而出的俱乐部新贵北皎同学又回来了。
他在旁边楼梯边上取了自己的红树,顺便拎走了试完鞋后正用小天才手表扫码支付的富豪儿童阿团。
富豪儿童正在骂骂咧咧:“那个型号的鞋子明明就有很正常的黑色,你非跟我扯犊子说什么就那个奶牛配色,你是不是玩儿我啊?还是你自己过的不幸福也想让别人跟你一样不幸?”
“闭嘴。”北皎一只手抓起另一块Gray的138长度Epic,上面装着儿童版固定器,“老子幸福的很。”
他嘟囔。
工作人员满头问号,一抬头,就看见橱窗外,简易雪架旁边,姜冉叉着腰面无表情地透过玻璃窗往里看。
工作人员:“……北哥,下午还滑啊?”
被突然cue到,北皎抬头扫了他一眼,又“嗯”了声,一巴掌拍在就到自己腰那么高的小屁孩:“带徒弟。”
工作人员:“带徒弟就好好带,别搁山上跟冉姐干起来了——不是不行,就是不太好看。”
北皎沉默了下,唇角弯了弯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说:“哦。”
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
反正阿团听进去了,被推出雪具店前,他粗着嗓门儿对工作人员说:“放心吧,他不敢。”
也可能就是因为这句话,上缆车的时候阿团被强行且粗暴地塞进了另外一趟拥挤的缆车吊箱。
然后亲眼看见北皎虚揽着姜冉的腰,像护着什么易碎商品似的带着她上了下一趟空无一人的缆车吊箱。
中午下了雪,下午雪变得松软又烂,人不多,缆车已经没人排队了。
姜冉在缆车上坐稳,抬头看着北皎挨着她在同一边坐下,缆车因为受力不均匀摇晃了下。
缆车门缓缓关闭,她感觉到口袋手机震动把手机拿出来,还没解开解锁,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勾了勾她的下巴。
她顺着他的力道转过头,护脸就被他用一根手指勾着边缘扯下来了。
手机面部识别顺势解锁,屏幕亮起来的时候,北皎也抬手拉下自己的护脸。
【UMI、目标二百斤的蟹老板:@是谁的冉冉鸭 @北皎 两位听说搁雪具店里干起来了?】
姜冉心想这个造谣是怎么回事,她都没碰他一下。
正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这时候旁边的人已经凑过来了——
在俱乐部老板嘴巴里两个大庭广众之下干架的二人这会儿贴的跟连体婴似的,几乎零距离。
真的零距离。
他凑过来,“吧唧”一下亲在她柔软细腻的面颊上。
【年年:好家伙,又干起来了?】
【二车:别管他们了。】
【年年:楼上这位路人先生说的倒是对,天天吵,累了就不吵了。】
【二车:?】
【UMI、目标二百斤的蟹老板:楼上二位这句话是在说自己吗,我办公室还得收留流浪儿童几天啊?】
【UMI、目标二百斤的蟹老板:我都想找个大仙来看看了咱们的俱乐部选址是不利桃花咋的!否则也不能按人头按日常天天吵啊,这是为什么啊!】
他从鼻腔深处发出“哼”地一声闷哼。
姜冉还在看手机群里的聊天,听着声音微微偏过头,身边人的唇瓣便从她面颊滑到了她的唇角。
柔软湿润的舌尖轻舔她的唇角。
而后最开始是一个小小的舌尖,从钻入她的唇角开始。
【黄灿灿:老板哦,一山不容二虎听过吗?】
她放下手机,肩膀转了转。
像是得到了鼓励,他的手攀上了她的肩,而后是后脑勺,插入她柔软的发间,指尖贪婪地摩挲着发根发出“沙沙”声响。
灵活的舌如同灵蛇全面入侵,压榨她的舌根,席卷她口腔中所有剩余的空气。
呼吸变得粘稠,她“唔”了声。
他可疑地在她唇齿之间进退闪躲,让她想起了那个晚上一些类似的场景,血色无声地染红了她的耳根。
厚重的雪服下小腹悄无声息地紧绷。
放在膝盖上的手机还在闪烁。
【UMI、目标二百斤的蟹老板:@黄灿灿 “一山不容二虎”下一句难道不就是“除非一公和一母”!QAQ】
【UMI、目标二百斤的蟹老板:还是这两人哪个的性别出现了问题!!!】
缆车吱呀呀地摇晃运作。
他舌尖短暂地从她口中推出,垂眸,黑透了的漆黑瞳眸着迷般盯着她被自己染成蔷薇色的唇瓣。
长长喘出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亲了亲她的鼻尖,喉结有力滚动,“不滑了,好不好?”
姜冉掀起纤长的睫毛,在他的注视中瞳眸好像变得雾蒙蒙的,她有些困惑地发出简单的单字音节:“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