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最初你对我的亲切,也是因为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缘故?”
他将那原本以为,绝不会对任何人提起的幻梦,描述给了灼华。
灼华惊诧于谢廷玉能这么快就跳出囹圄,不再当局者迷。
她也是第一次得知幻梦的内容。
还挺奇妙的。
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梦终究是梦,只能是梦。
眼前人跟梦中的理想区别不是一点点。
谢廷玉道:“既如此,先前的事,也当南柯一梦吧,从此之后若有案情需要禀报,倒是不用介怀,绕开大理寺。”
灼华释然一笑:“那当然不会!”
若论查案,可是没有比小谢大人更值得信赖的人,既然他能解开心结,那真是皆大欢喜。
高兴之余,灼华突然想到,若是谢廷玉是今日才终于放弃她,那先前在她及笄礼那日,乐如是跟他告白,不就是注定失败?
毕竟谢廷玉可不是个会养鱼的人。
既然如此……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灼华立刻不困了,立刻叫人请沐文海过来。
沐文海原本在旁边看着雇工装修店面——就算说是来年要尽量走仕途,但多年的老本行了,还是不想扔。
听人说灼华请他,心道平日都是自己主动上门关心,她这次竟然来请他过去,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结果去了之后,一听是关心他跟乐姑娘的进展,就一个头两个大。
“你这是出息了?还开始管起为兄的终身大事了?”
灼华毫不顾忌形象的靠在堆成小山的被子上——里头裹了汤婆子,舒服的很。
“我当然是出息了,如今都定了亲,自然不用被别人操心,可以反过来帮别人操心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非卿不娶,所以说上回我及笄礼那天,跟乐姐姐,聊的怎么样了?”
沐文海一脸的不耐烦,但又吞吞吐吐的愿意透漏点。
明显着就是不太顺利。
帮着买回来的小物件,乐如是当然是照单全收了,但这不是礼物,是生意,人家下了订单付了钱,一码归一码,早在灼华及笄礼之前就告一段落了。
乐如是解开心结之后,去找谢廷玉表白心迹,好巧不巧她被拒绝的这一幕,被找过去的沐文海给撞见了。
乐如是表白的很点到为止,谢廷玉拒绝的也颇有风度,就算被别人看到了,其实就算被旁人看见了,其实也不算很尴尬。
毕竟若不是知道内情,恐怕都意识不到那是个表白。
但沐文海还是躲了起来,随后在谢廷玉离开之后,才现身去找乐如是搭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乐姑娘放宽心,天高海阔。
灼华估摸着他其实是想说天涯何处无芳草。
然后沐文海就被拒绝了,而乐如是拒绝他的话,完全复刻了方才谢廷玉的说辞。
这就很尴尬了。
灼华叹了口气:“老哥,平常看你聪明,怎么一遇到乐姐姐就糊涂呢?你先前躲了,之后的说辞又穿帮,很明显是偷听了才知道她被拒绝的!那人家肯定生气啊,所以就明白的告诉你,她已经知道你知道了!”
沐文海一想,嗯,自己一面对乐大才女就紧张,紧张的总是忘了思考,也不是第一回 了。
灼华刚要给他分析乐如是的性格,来决定如何道歉,以及接下来的攻略,突然就听到了外头一阵响动。
推开窗,看不到什么怪异之处——
除了不断摇晃着的树冠,和飘落的叶子,昭示肯定树上有什么东西经过了。
“又是猫吧?哎,最近猫真多……”
被灼华瞪了一眼,沐文海说不下去了。
过不多一会儿,看似风平浪静,随后,突然有一支飞镖“嗖”地一声飞过来,落在了窗户内的小桌上。
镖头没开刃,不是奔着伤人来的,后头绑着一块绸子,里头写着字。
灼华立刻抢过来解开看。
看的时候,躲沐文海远远的。
这信来的如此高调,却又很和平,竟是残枫的手笔。
灼华唏嘘不已:还以为这老哥之前跟着他真正契合的邱姑娘离开金陵之后,就乐不思蜀,彻底杀青退场了呢!
信里满满都是关心,意思是想问问灼华嫁入皇家是不是自愿的,如果不是,那可以联络他,他能帮灼华逃出去,隐姓埋名的生活。
这对于已经金盆洗手的第一杀手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灼华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并不想走,转头把信塞进了香炉里烧了。
绢布在香炉里化为一缕黑烟,呛得灼华咳嗦几声。
跟电视剧里演得根本不一样,太熏人了!
“哪有放在小香炉烧的,还不如拿给我,回头我顺手丢到池塘里也行。”沐文海合适无奈。
灼华一拍床板:“那不就都被你给看去了,你得尊重我的隐私!”
沐文海倒是习惯了小妹稀奇古怪的词汇,大概也能理解意思,他一挑眉:“那绢布太透,我在背面反着读也读完了。”
灼华:………………
行吧,白藏了。
之后,青竹来请罪,说自己竟然没能拦住那唐突的贼人,害小姐受了惊吓,简直罪该万死。
他都主动请罪了,灼华自然也不好再苛责。
能跟残枫过上几招,也算是顶尖高手了,确实没必要为难他。
万没料到的是,就是这顶尖高手,晚上的时候惨遭滑铁卢。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第69章 . 夜袭 有惊无险?不,连惊都没有……
这一晚, 又有贼人来犯。
而跟以往不同……好吧,也不知道究竟以往是几个,总之, 这一次是气势汹汹的一大群, 好似土匪要劫财,再顺便劫个人的调调。
这样一来, 青竹一个人就挡不住了。
某个没被阻拦的蒙面黑衣人, 脱离战局之后, 悄无声息摸到了灼华的闺房外。
他刚要往里推迷烟,就见并没点灯的窗子内有个黑影闪过,随后, 窗后被霍地打开,里头的人扬了一盆不知什么东西出来。
下一秒, 这黑衣人就只能惨叫着在地上打滚了。
特调辣椒水!
是灼华特意用东宫里的观赏辣椒调的, 效果拔群。
灼华得意洋洋,她才不会在同一条沟里翻好几次船呢!
而她这边闹出大动静,她的两个哥哥, 连带着全府的家丁护卫都围了上来,里三层外三层。
别管战斗力如何, 数量是很可观的。
顺便还派人飞速去报了官。
这阵仗之下,青竹那边跟他缠斗的几个劫匪见势不妙都跑了。
被灼华给泼傻了的这个因为失去视力没逃掉,被赶过来收拾残局的青竹一手刀打晕, 顺便收缴了他身上所有能用来自尽的玩意儿。
抓到一个活口,这一夜倒也没白忙。
连夜押送这倒霉蛋送去大理寺,人被移交过受审,作为当事人,灼华也留下做记录。
谢廷玉之前说着拿得起放得下, 但要让别人大晚上给灼华记录证词,哪怕身边有丫头家人陪着,还是觉着不妥,仍旧是亲自来。
记录做到一半,姜濯川赶过来了。
到底不愧是太子殿下,宫门下钥根本就阻拦不住他,赶来的飞快。
不过来了之后,他并没以未婚夫的姿态指手画脚,干扰正规流程,甚至比了一个不必麻烦的手势,让谢廷玉不用在意他的到来,按部就班便可。
随后,他在旁边自找位子坐下,安静的旁听。
只是他的目光,经常有意无意的落在灼华的侧脸上,眸光温润,而灼华偶尔偷瞄一眼,就会迅速收回视线,假做看不见。
似乎是有些愠怒的,但也只占一小部分,连唇角都是忍不住要上扬,再强行压下去。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谢廷玉,突然就觉着,自己早早退出战局真是很明智,不然自不量力,还要吃这样的狗粮,恐怕真要被刺激的往乱臣贼子的方向发展。
等录完了口供,姜濯川要送灼华回去。
灼华冷淡的拉开距离:“就算是未婚夫妻,到底还没拜堂,难道殿下还要跟我同乘一辆马车吗?”
姜濯川看得出,她比上次匆匆分别时,更气了。
果然,拖不得,冷静没用,感情这回事,就是得靠不计后果的冲动。
“不要紧,谁看到都不会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
行吧,这算是姜濯川讲话最霸总的一回了……
灼华勉为其难的决定给他几分面子,遂点了点头,跟着姜濯川上了同一辆马车。
短短几步路,姜濯川已经决定将赵回绞尽脑汁给他列了好长一串,并非只能糊弄一时,甚至可以骗人一辈子的谎言统统抛到一边。
他不想骗灼华了。
对于旁边还站着家人和仆役,但太子偏偏要亲自送沐姑娘回家这件事,沐家两位公子倒也识趣,没去拿出大舅子的做派来横加阻拦。
帘子一撂下,隔绝了午夜最冷的风。
暖炉烧得很旺,姜濯川的脸颊很快就泛起了暖色。
这温度对他来说太高了,灼华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冷。
说起上次戛然而止的话题之后,灼华全程面无表情的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