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汐让人把软榻摆到小院,身上盖着落儿抱出来的软榻。躺在上面好不惬意。
裴幼眠这次没来粘他,听落儿说,她一早就去了齐家药铺。
她懒懒打了个哈气,眼底不由染上水雾。
落儿搬来小杌坐到她边上,忍不住道:“不过那阿肆,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楚汐听着语气,就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她不由染上兴致:“他怎了?”
落儿嫌弃的比了比手势:“一个大男人,一点咳嗽发烧就拉着拂冬,虚弱的和娇弱娘娘似的,我看他是故意为之。”
“先前恨不得离拂冬三尺之远,这会儿又干巴巴凑上去。”
楚汐心思一动,阿肆这是开窍了?
就听落儿继续嫌弃:“他怎么就这么怕死,一点小咳嗽,还能要了他的命不是?”
楚汐刚提到嗓子眼的话随着这一句,咽了下去。
阿肆看着娇弱,可到底也是下手果决之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嘴碎,但怎么可能真像个娘们似的。
落儿说了这么多,没有得到回应,她当下看向楚汐:“主子,您怎么不说话。”
来啊,一起吐槽。
楚汐叹了口气:“落儿,你的脑回路我甘拜下风。”
人阿肆没准要追姑娘,到你嘴里就成了怕死。你牛!你果然不亏是我楚汐的丫头。
——
宁虞闵受到的刺激果真不小,昨夜一回府,就跑去宁王妃的院子,还未踏入屋门。
他嘴里的话就传了进去,开口就是一句:“母妃,您可得受些累,给我找个小媳妇。”
那时,宁王也在,两人坐的极远。气氛凝滞的厉害。
宁虞闵浑然不在意,对这种场景实在见怪不怪。他几步走近,自顾自斟了杯茶。
他斜睨宁王一眼:“更深夜重,父王该去黄姨娘那处了,母妃身子不好,向来歇的早,你若没有旁的要事,还是莫扰她的清静。”
这话大不敬,可从宁虞闵嘴里说出来,又好像再正常不过。
禹帝都拿他没办法,何况他这个爹。
宁王当下却也冷了脸。
宁虞闵一抿而尽:“要不然,你那个好姨娘又要过来恶心我母妃,过来寻死,我这人最是受不得刺激,捏死一个人就跟踩死一只苍蝇似的。”
宁王当下面色讪讪,想要为黄姨娘辩解几句,可到嘴都话在见了宁王妃那张娴静的面容时,再也发不出声。
只要有宁王妃在,他的底气总能弱上半分。
不过,总不能在儿子面前落下面子:“你是如何说话的?这就是你的规矩和体统?”
宁王妃给宁虞闵手里空了的茶杯再度满上,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闵哥儿的规矩和体统是我教的,王爷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这一晚上,她对宁王说的话字数也没有这句话来的多。
宁王一哽,再也不好说什么。
只好寻了个话头。
“你方才进来说什么,你想娶妻,你能想开,为父很是欣慰。可有中意哪家姑娘?”
到底是父亲,宁虞闵再不乐意待见,这件事也不该把人轰走,他兴致冲冲道:“只要是个女的就行,最好明日就成亲。”
宁王妃面色复杂:“那裴家姑娘?”
“都说了,那丫头是妹妹。”裴幼眠就没在宁虞闵的考虑范围内。
宁王妃:你开心就好,嘴就犟着吧。
无奈,宁虞闵缠的紧,执拗的很,宁王妃无法,次日一早就送了不少拜帖,邀谢夫人和小姐入府赴宴。
想要借此打探一二。
而秦家恰恰就在宴会名单之内。
秦韩两家因着那一闹到底有了罅隙,往前韩知艺隔三差五就往秦府跑,秦夫人对她也是满意连连,出府逛街,官家夫人之间的小聚都要带着这位准儿媳妇。
可这段时日,韩知艺再不登门。秦夫人有意缓和,多次遣派身边伺候最得力的婆子登门,送些胭脂首饰,都是女儿家的物件。可见其上心。
秦之逸与其表妹首尾一事,就算秦夫人控制的及时,依旧存有风言风语。
这些日子,秦府虽不曾闭门谢客,可到底一改先前嫌少出府。
好在,京城里的热点话题被近日发生的一桩桩事而有所变动,更新代替,换了又换。
秦夫人便应约,参加了。
第400章 拐着弯骂人
宁王妃相邀,来的至少也有二十多家。
除秦夫人外,与宁王妃交好的恭亲王妃后,连那鲜少与京城夫人相处的将军夫人也来了。
只因三人是手帕交,在将军夫人离京后,这是头一次三人聚在一处。
宁王府这会儿可谓是门庭若市。
宁王妃想的很周到,总觉得她这儿子说辞一日换一日。
昨儿说想要媳妇,没准,新娘子给她送入洞房了,他到时候来一句,不想要了,退回去。
这也是他平素的作风。
这小子压根就没上过心。
昨日的要求没准就是一时兴起。
她瞧着闵哥儿对裴家姑娘到底不一般,可这傻小子偏生自个儿不曾察觉,竟把人家当妹妹。
甚至义正言辞的说着:只是妹妹。
如今不依不饶的,她只能办这次宴会,为了不让目的过于明显,宁王妃也想只走个过场。
因此,这次来赴宴的夫人带着的姑娘大多都是宁虞闵先前见了画像,嫌弃这个,嫌弃那个,没一个入得了眼的。
她与恭亲王王妃,将军夫人昭蓉坐上首。
几人小声的说着话。
恭亲王妃睨了她一眼:“我说,昭姐姐,你这一走就是十余年,若不是有书信往来,我都忘了你还活着。”
哪有说走就走的?不告而别的?
十多年不见,好不容易盼着人回来,她和宁王妃就等着昭蓉亲自来道歉。
没想到,他们不去见,她竟然也不来!
这不,恭亲王妃看她就冷声来了这么一句。明明许久未见,几人也不曾生疏。
将军夫人吐出几个字:“还不是怕你们哭。”
宁王妃最是温婉,听着这句话不由捂着帕子笑了起来。
“也是,蓉姐姐你不知,你一走,她可是跑来我这儿,不知哭了几顿,平素对着她那夫君趾高气昂的,却在我跟前就掉金珠子。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她了。”
恭亲王妃这几日也略显憔悴,她那来寻亲的侄女,好端端遭遇那事,这几日在她面前强颜欢笑。
虽说对方也糟了报应,可女子一辈子的事就这么毁了。
如今她打起精神,不去想那些糟心事。没好气道:“都白哭了,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说到这儿,她又想起一事:“昭姐姐,你这是一入京就给我备了大礼啊。”
将军夫人坦诚道:“恭亲王嗜赌,我那夫君老实,我可不得提防些,让他与恭亲王保持距离,免得被你那夫君带坏。”
宁王妃好不容易止了笑,终于插上话来:“男人关系如何,别伤了咱们姐妹情分便是。”
恭亲王妃认同:“也对,离我家那口子远些也好。”
然后她继续补充:“咱们写了十余年信的情分可不能被这些男人给毁了。”
这边氛围倒是好的很。
可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
秦夫人这几日心情本就不虞,如今强颜欢笑,脸色瞧着比以往还憔悴。
那些府里的龌鹾事,在座的夫人心里都有底。
秦夫人的名声向来好,百姓只要想起,都会念一句:稳重贤惠。
自然有人酸的厉害,那平日与她关系最差的董夫人,自然寻着机会就免不得一顿挖苦。
“秦姐姐,你看看你,哪家没有几件糟心事,要我说放宽心,这儿孙自有儿孙福。”
她这话一出,热闹的场景顿时冷却。
大多都是看着好戏,就等这两人能唱一出大戏。
秦夫人捏着茶盏的手一紧,她来前就坐做好打算。哪里会被董夫人就此摆布?
当下对上那人的视线,她扯了扯嘴角,不见丝毫落下风。
“董妹妹说的极是,家家都有糟心事,你那儿媳眼看着嫁进府三年都不曾添丁,我看啊,你说的也没错,儿孙自有儿孙福,好在你的勋哥儿在外养的妾室有了身孕。”
眼看着董夫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她稳如泰山笑了笑:“不久前,你把那女子亲自接入府中,看看你眉梢带喜的模样,想来是有重孙要抱。”
董夫人能如何?
难不成对面秦夫人这真诚祝福的模样,来一句:滚?
养外室到底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何况那女子还有了身子。
她生生忍住,心里对儿媳骂了又骂,不生蛋的鸡,害她当众被笑话。
这是宁王妃组的局,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人闹了起来,当下要站起身子圆场,就被恭亲王妃拦了下来。
“我这几日不爽快,想来看他们唱戏能笑上一笑。”
将军夫人:“我在外多年,许久不曾见这些勾心斗角,也是想念的紧,快别拦了,让我好好瞧瞧。”
于是,宁王妃又稳稳当当的坐了下来。
这厢,
董夫人僵硬的回了个笑:“那女子是个好的,乖巧懂事,有了董家的骨肉,哪能让她不清不白的跟着勋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