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原本谈的好好的,对方一听是去绮丽苑,脸色都变了。
不管楚汐出多少高价,死活不接这笔生意。
“喂,五两银子你都看不上,你怎么不去抢?”落儿急了,她这暴脾气。
马夫为难,五两银子可是笔大生意,兴许他一月都赚不到,可去那个邪门的绮丽苑?
就算是五十两,他也不敢豁出命去接啊。
“姑娘听小的一句劝,那种地方去了可是要染上脏东西的,这京城里头,谁好端端嫌命长去那种地方。”
若是放到平时也就算了,可那道士的忌日就快到了,这不是触霉头?
落儿一听,头又耷拉下来:“姑娘,要不,我们就别去了。”
楚汐直接把锄头扔进车厢,在车夫错愕的神情下,她双手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楚汐势在必得道:“十两。”
车夫很是硬气:“姑娘,您就算出二十两我也不去。”
楚汐轻飘飘道:“二十五两。”
车夫明显的一停顿,可很快理智占了上风。
“不去!”
楚汐只是笑,漫不经心道:“三十五两。”
车夫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咬牙:“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很好,很有原则!
可能让银子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女人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
楚汐知道,这不过是无济于事,可她总想着比什么也不做好。
“一百两?”她轻笑。
车夫不说话了,神情挣扎。
楚汐幽幽道:“最多一百五十两,我可不喜强买强卖,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果然,金钱的诱惑能战胜一切。
马夫擦了擦汗,闭眼咬牙取来脚凳:“姑娘请。”
出城倒是要花费不少时辰,眼瞧着路上所过之处,愈发的荒僻,车夫按耐住心下的慌乱。有一搭没一搭和里头的雇主谈话。
“瞧姑娘的打扮,像是大户人家。”一出手一百五十两的,可不就是人傻钱多。
“我们姑娘岂是你能打听的!”落儿为楚汐添了杯茶,回嘴道。
“姑娘既然身份尊贵,去绮丽苑做什么?”
楚汐靠在车壁上,素手挑起车帘,打量外头。
听到落儿回复:“你猜猜?”
车夫哪里猜的出来,挥动着马鞭,揣测:“绮丽苑藏着金子?”
落儿大气:“庸俗!”随后畏惧下带着几缕得意:“我们去偷树!”
她家姑娘这世上绝对找不出第二个!去绮丽苑偷树,公子哥都不敢,不亏是她主子。
车夫:这简直……有病!
一百五十两买什么买不到,这样的人物。偷树?
这什么癖好?
马车行到后头,愈发的荒僻。原先还能看见几个路人,到现在的毫无人烟。
楚汐她挑了挑眉,绮丽苑有什么可怕的?哪有裴书珩似笑非笑的一个眼神来的叫人胆战心惊。
女子神色自若,静静的盯着一处。时刻关注她的落儿,自然发现她的出神。
她心中纳闷,低声问:“姑娘在想什么?”
楚汐脱口而出:“裴书珩。”等回神已然来不及。她回眸眼睛瞪圆。
女子眯了眯眼:“好啊,套我话。”
落儿也不怕主子的责罚,她搓了搓手:“姑娘怎么惦记他了?”
不知为何,楚汐有些烦闷,最怕同那人沾上半点关系:“谁说我惦记他?”
若不是为了保命,她何苦挥金如土。
落儿才不信的。
她建议:“那人如今步步高升,也算是个好夫婿,二姑娘抢了您的婚事,咱们再抢回来便是。”
楚汐幽幽的瞧了她一眼。可落儿正在兴头上,哪里瞧得出姑娘眼里的警告意味。
“什么也没有拳头硬,晚些我们抢了请帖,再把她揍一顿如何?”
楚汐揉了揉眉心,实在不知道该拿这些小炮灰怎么办才好。
人女主是你想揍就揍的吗!
还拳头?再硬能硬的过裴书珩吗?(我!没!开!车!)
“你闭嘴。”她轻声斥道。
“姑娘,怎么了?是奴婢的法子不好吗?”
楚汐调节呼吸,青葱玉指点了点落儿的眉心:“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丢在绮丽苑里。”
落儿连忙捂住嘴,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
“吁!”随着吆喝,马车平稳停下。
车夫小心翼翼道:“姑娘,前头就到了。”
楚汐闻言在落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从袖口处取出银票那是早间从章烨那里讹的。
轻飘飘的银票在她涂有蔻丹的指上捏着,五指芊芊,皎白若美玉。女子黛眉杏眸,粉腮樱唇。笑容可掬。
“找我三百五十两。”
车夫:……
年过半百的车夫嘴角下压,像是被耍了一道,失声道:“姑娘这是戏弄我?”
楚汐摆了摆手,取过小锄头,扛在身后。
“你说什么呢,我家姑娘何时差过银票,你自个儿没本事找零。倒怨起我家姑娘,是个什么道理?”落儿就见不得主子被说一个差字。
马夫气红了双眼,死死盯着楚汐。
楚汐继续笑:“老伯在这里稍等片刻,待我出来,送我回府,五百两银票都是你的。”
她挺直腰板,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五百两银票于我而言不算什么,可老伯却能置办家业,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如此好的买卖可不是谁都能遇上。”
再者绮丽苑哪有传闻那般可怖。里头有的不过是段爱而不得的故事。
第30章 迷了心窍
车夫哪里不知这一点,五百两银子,他祖上存个几辈子也存不了的数目。
何苦来哉,来都来了,若再等个一时片刻,儿子娶媳妇的钱有了,买宅子田地的银子也有了。
“老伯也知,这里无人来往,我主仆二人也难回府。”
马夫松动了,脾气却差的很:“可谁知道你们二人有没有命出来?”
嘿,落儿这暴脾气!
“你咒谁呢?”
楚汐提住她的衣领:“别恼!”
见落儿老实了,这才恳切的看着车夫。她把银票塞到对方手上。
“拿着,左右不过一炷香,若我未出来,你自行离去即可。”
车夫双手都在抖,他呐呐道:“姑娘就不怕我跑了?”
“收着吧,这不过是从旁人身上剥削的。”
落儿扬了扬下巴,神情高傲:“怎么样,都说了我家主子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车夫:……
不远处垂花门上刻有‘绮丽苑’飘逸大字,经过多年的日晒雨淋又无人修葺未免戴上裂痕,发黄的围墙上挂着青苔。
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破旧的地方多年前曾游客爆满。
楚汐扛着锄头后头跟着紧张兮兮的落儿。
马夫见两人入了绮丽苑,欲言又止,想起传闻只觉得凉风阵阵,鸡皮疙瘩落满一地。
那道士一条白绫结束了生命,就挂在里头最高大的一颗夹竹桃上。被发现时已然没了生气,听闻发白的脸上吐着舌头老长。
落儿越走心里越慌,整个人就快贴在楚汐身上。
“姑娘,我们怎么还往里走?”
楚汐左右环视,此处密密麻麻杂草丛生,无人看管,导致这里的花草愈发霸道,夹竹桃密密层层,枝繁叶茂,枝条灰绿色,嫩枝条具稜。
上面挂着的花色有深红色,红色,白色,黄色。
四相盛放,极美。
“自然寻一株小的,你也四处瞅瞅。”
大的她也挖不动啊。
“呜呜呜,奴婢不敢看,我怕瞧见这里头的吊死鬼。”
落儿把眼睛闭得紧紧,还不忘一个劲的哀求:“姑娘,走慢点。”
楚汐死死的被缠住,她吃力的在地上寻了根木棍,拨开前面的杂草,以防不慎绊倒。
又哄落儿:“我都在呢,你怕什么,不信你睁开瞧瞧,可美了。”
“不!”
楚汐哑然失笑,不经意间却瞧见东南方向一株小小的树苗。
很好!她眸光一亮,就是它了。
腰肢被落儿死死的抱着,她不好动弹,只好推了推。
哪料落儿颤颤道:“我死也不放。”
楚汐:……倒霉催的。
衣裙被落儿揉的皱巴,她身子弱,压根推不动这时不时就想着揍人的小胖子。
小胖子嘴里念念有词的背着佛经,显得虔诚又怕死。
“南无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念几声佛经后还不忘背几句往生咒,瞧着是要为那死去的道士拔除一切业障。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楚汐:……
真想把这小胖子给卖了!
她深呼一口气,对着落儿圆乎乎的脸,语气玩味道。
“你背后好像趴了个不得了的东西。”
她这一声惊呼,果然耳边的嘀咕声断了,随之而来的是尖锐的,穿云裂石的:“啊——救命!”
这声尖叫半分没惊扰到楚汐,倒把外头战战兢兢等待的老伯吓的够呛。
半新不旧的粗布棉衣下双腿颤抖。
凉风习习,阴森之感拂过面庞,像被人扼住了脖颈,恐惧加大再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