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儿听妹妹说要教训沈迟意的时候,没把这破落户放心上,便默许了,没想到沈迟意这般不知分寸,竟直接对他妹子动了手。他心中自然恚怒,虽然现在沈迟意会不会成为瑞阳王侧妃还是未知,但若她真的得了宠,再闹下去就会惹得王爷不悦…只能日后想法找整治沈迟意了。
不得不说这兄妹俩都够奇葩的,合着只能他家人欺负别人,旁人反抗了那就是不知分寸。
杨四娘神色愤懑不甘,嘴唇地翕动了下,这时有个高挑挺拔的身影带着护卫又进了花园。
卫谚骑马绕了一圈回来,瞧见花园里气氛剑拔弩张,居然带点遗憾地轻啧了声:“怎么没打起来呢?”
这话简直不叫人话,一时别人都不知道怎么接口,他大略扫了一眼,问:“出什么事了?”
薛素衣从刚才开始就一副怯怯不敢言语的模样,她惯是让人别人打头阵,自己在背后装可怜的。她对卫谚性子多少有些了解,见卫谚这般发问,心知不好,正要开口打圆场:“表兄…”
她就说了两个字,杨四娘便出口打断,她指着沈迟意厉声道:“不过我没留神,少放了一张坐塌,她便不依不饶地口出污言秽语,还动手打了我,听闻她最近寄居在瑞阳王府,还望世子给我个说法!”
她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挺厉害的,不过杨四娘敢这般也不是没有理由,卫谚不喜沈迟意人尽皆知,曾经还当众把沈迟意赶出过梅林,有他在,必然不会向着沈迟意,若他出手整治,也算是帮自己出一口恶气了。
杨三郎也有心想为妹子出气,嘴唇一动,看着卫谚反应。
卫谚失笑。
他其实方才从沈迟意动手的时候就过来了,他还饶有兴致地看了许久,尤其是沈迟意抽人耳光那一幕,哪怕他依旧对她无意,也得在心里感慨一句,沈迟意这性子可真带劲。
沈迟意的性情比之前变化太大,从她进王府开始,浑身就充满了谜团,处处透着诡谲。再说如今局势混乱,沈迟意的父亲亡故之前和卫谚分属不同阵营,两人私下颇有纷争。
尽管沈迟意的父亲已经亡故,但就凭这么一个摸不清底细的对手之女已经进了王府,他不产生怀疑才不正常,而且她一进府,自己那个脑子糊涂的爹还对她着迷不已,他自然更得多家关注…不过这不是一件无聊的事,毕竟这人…实在有趣。
他以拳抵唇,笑的眼尾扬起,过了会儿才道:“设宴请客却不给座位,难道这是你们杨府的特色?你们平时吃饭都是站着在食槽里抢食的吗?”
沈迟意已经组织好语言准备开口了,听到卫谚开麦,她又默默地闭上了嘴,给杨家兄妹俩点了个蜡。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损,杨三郎和杨四娘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杨三郎勉强压着火儿道:“世子,纵然我们有些错处,沈姑娘也不该动手吧?区区座次小事罢了。”
卫谚一眼扫到杨三郎,施施然走到他面前,笑:“这事儿也好办,既然没座儿…”
杨三郎意识到不好:“世子…”
卫谚没等他把话说完,一把把他掀翻到一边,带的整张坐塌都晃了晃。
杨三郎身高七尺,卫谚目测得有九尺,搁在现代那也是188左右的高挑身量,杨三郎在他手上半点还手之力也无,直接被掀飞了出去,众人都惊呼起来。
眼瞧着坐塌空了出来,卫谚动作毫不温柔地握住沈迟意的肩膀,把她塞进这个主座里。
他上下打量几眼,抚掌笑:“你看,这不是就有座了吗?”
杨三郎,杨四娘:“…”
众人见他霸道至此,有惊惧的,有不安的,有不赞成的,就是没人敢站出来吱一声的。
这位爷从小就是蜀中的大王,从小到大人生就贯彻了一个‘横’字,小时候打的同龄公子们满地找牙,长大更是不必说,原本瑞阳王一系都是老实藩王,由着朝廷揉圆搓扁,他这儿倒好,蜀中藩地被他治成了铁板一块,朝廷一系的官员给打压的比见了猫的耗子还老实。
他这般做派虽霸道,但杨三郎自己屁都不敢放一个,其他人更别提了。
薛素衣微微睁大眼,一脸狐疑地瞧着沈迟意。
卫谚问沈迟意:“坐着舒坦吗?”
沈迟意也是被这波操作秀的一愣一愣的,顿了顿,才轻笑一声:“谢世子赐座。”
她同时在心里感慨,卫谚多亏是世子,不然就凭他这等狗脾气,早就被人挫骨扬灰了。不过说来也怪,卫谚为什么袒护她?他今日未免也太反常了,就因为她要当他未来小妈?她不着边际地意淫了一下,卫谚要是能一直保持这个状态,以后多个孝顺儿子也不错。
这一笑真如新月清晕,芳泽无加,她一双桃花眼都因愉悦而弯了起来,煞是勾人。
卫谚心头莫名多了些痒意,就势在她身畔的坐塌上落座,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她已敛了笑意。
卫谚又不痛快起来,他一向是任意妄为的性子,眯起眼盯着她:“再笑一下。”
沈迟意:“?”
她握着茶盏的手顿了下,尽管这要求很诡异,她还是垂眸认真想了想:“你先叫声小娘来听听。”
第12章
卫谚似乎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难以言说的精彩,他又看了沈迟意几眼,忽然仰头笑了起来,他似乎遇到什么极有意思的事儿,笑的身下坐塌狂抖。
看着他笑的很开心沈迟意:“…”我在讽刺你!讽刺你啊!你听到了没有敲里妈!!
卫谚这种反应,让沈迟意毫无骂人之后看着对方无能狂怒的快感,她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卫谚笑够。
卫谚又笑了会儿,才勉强止住,他带着笑意地看向沈迟意:“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胆子真的很大。”
沈迟意顿了顿,到底没有继续挑衅,瞥了他一眼:“没世子心大。”
卫谚又低笑了声,居然没追究她言语辱及的事儿。
园中气氛被搅和的实在尴尬,有个年长些的公子出来打圆场:“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去骑马吗?什么时候去选马?”
杨三郎得了解围,这才勉强站了起来,强笑道:“我和四娘身体不适,就先不去了,我命马奴带你们去挑吧。”他纵然心中愤懑,此时也得转向卫谚,客套一句:“世子可要去马场?”
卫谚这性子虽说招人烦,但不得不说,他还真挺招女郎们喜欢的,杨三郎话音刚落,在场七成的女郎们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并且不着痕迹地整理起发饰和衣物,希望卫世子能瞧见自己红袖走马的俊俏模样。
果然,这世上招女人喜爱的,既非一板一眼的大侠,也非十恶不赦的恶人,而是卫谚这样位高权重且霸道专横,个性捉摸不定又亦正亦邪的人物。
在场唯独沈迟意和薛素衣稳稳坐着,这里不得不夸一下薛素衣,她虽然对卫谚有所图谋,但在外人面前永远是卫谚的乖巧表妹,绝不会有半分逾越之举,所以许多对卫谚有兴趣的女郎对她颇有好感,甚至着意结交卫谚的这个嫡亲表妹。
沈迟意扫了一圈,心中暗暗感慨,这时卫谚翻了翻眼睛:“没兴致。”他在军营里几乎都是在马背上过的,他怀疑自己以后就算娶了老婆,抱着老婆睡的时候还没有在马背上睡的时候多,也只有这些五谷不分的傻缺才拿骑马当个新鲜玩意。
此言一出,园子中不少女郎都露出失望神色,杨三郎勉强撑出个笑来,也不再多说什么。
有卫谚和杨家兄妹俩在,沈迟意在园子里待的不痛快,便起身跟着马奴去了马房。
马场有专供这些公子小姐换上便宜骑马的胡服的更衣间,沈迟意取出一套胡服,还没动手解开扣子,后背就被人轻撞了下。
她皱着眉转过头,就见身后站着个身量娇小,形貌普通,眉间带着股怯怯之意的少女。
她见沈迟意转过头来,有些局促地低声道:“阿稚,我方才不是故意不帮你说话的,我只是…”
沈迟意努力回忆了一下,才认出这少女是沈迟意曾经的朋友,是一个千户的女儿。她出身不显,相貌也寻常,在这种贵女云集的场合,自然没她说话的份,当初都是原身时时护着她的。
沈迟意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道歉:“没关系,我知道你的难处。”
少女有些不安地抿了抿唇,又左右看了看,忽凑近她,低声道:“阿稚,我从我父亲那里偷听了几句,你兄长现在是总督和巡抚两位大员审理,但之后可能会有变动,会交由别的人审理,也会移交别处看押,你,你自己当心…”
沈迟意愣了下,还想再问,这时更衣室已经有其他人进来,少女忙缩着头走了。
她给这少女突如其来的提醒弄的心情沉重,在原处沉思了会儿,直到仆婢催促,她才蹙着眉换好了衣裳。
杨府的马厩里果然心养了几十匹膘肥体壮的宝马,沈迟意上辈子出身就不错,而且她家做外贸生意的,时常会跟欧洲一些贵族出身的商人打交道。
这些人也会建立自己的马场,里面放上血统纯正的马儿,春天邀请朋友去马场游玩骑马,为了迎合这些人的兴趣,骑马健身都是她从小到大的必修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