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汉武帝的101次离婚记事 完结+番外 (十月虫)
吟唱的是屈原九歌中的《湘夫人》,这种祭祀歌,即使听过很多遍,每每再听,陈娇都忍不住赞叹。虽然听不太懂讲的是什么。
一曲歌罢。祭舞结束后,便是轻松,随意的团圆宴。记得在钱塘时,陈娇都是在一旁,一面吃,一面欣赏众人们,五花八门的舞姿。想到这里,陈娇又往嘴里塞了块瓜果,微眯着眼,看着对面的公主们。说起来,她还没见过平阳等人跳舞呢,不知道今日能不能有幸见到。
自高祖刘邦,汉室天子喜歌舞的爱好一脉相传。上行下效,大汉贵族歌舞风盛行。自文帝以来,大汉修身养息,奢靡之风渐起。贵族世家,都在府中豢养了专门用于玩乐的歌姬舞姬,还有些以此攀比。
果然,王皇后下首的平阳,缓缓站起来,朝上首的窦太后,景帝拜道,“儿臣不才,一舞祭月以贺,愿太后长乐无极,愿父皇,母后长乐未央。”
月光下,平阳一身黄印花敷彩纱曲裾式襌衣,甩袖移步,对月起舞。身姿虽没有舞姬婀娜,却也有另一番风采。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动作,摇晃。
舞罢,景帝抚掌笑道,“好。”平阳曲腿拜谢,“谢父皇。”退下,入座。
之后,便是南宫公主刘冉,她的舞姿与平阳相比,更为柔和,却缺少自信。看了一会,陈娇便没了兴趣。这时代的舞,缺乏变通,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动作。还不如钱塘时,手下人的群魔乱舞来得有意 * 思。
正想着,袖子被人拽了下,陈娇抬头,便听馆陶对她道,“阿娇,你也去舞个。”
“呵呵”陈娇先是一愣,紧接着干笑着低头装死,任馆陶怎么拉,就是不动。欣赏舞姿她在行,跳就不必了。开玩笑,作为一个手脚不协调的终极患者,她连广场舞都跳得乱七八糟。
陈娇这边的拉扯,高位上的景帝等人也注意到了。
见景帝看过来,馆陶笑着道,“我看阿娇,当初也是请了舞艺司教过段时间,还自己弄了个练舞房,常练着呢。就想着叫阿娇也上去跳段。”她就见不得,这种场合,陈娇就像个鹌鹑鸟缩在一旁,任由别人出尽风头。
陈娇恨不得捂住馆陶的嘴,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她当年是学过,但因为手脚难协调,便放弃了。那个练舞房,她都是在里面练瑜伽,跑步锻炼身体用的。
“哦?那阿娇也来跳段吧。”景帝也来了兴致。
皇帝发话了,再不愿,陈娇也只得硬着头皮站出去。
有些想哭了,怎么办怎么办,她什么都不会呀。脑袋一片浆糊,完全不知道要跳什么。总不能来段,左3圈,右3圈吧?陈娇扫视了一圈,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学着曾经见过的广场舞大妈的动作,摆动手脚。再加上手脚不太协调,动作又不熟悉,东一下西一下,与前面几位公主优美的舞姿比起来,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馆陶脸色铁青,狠狠地瞪着陈娇,恨不得冲上去将她拽下来。简直把她馆陶长公主的脸面都丢光了。
平阳在愣了一会后,忍不住捂嘴直笑,眼睛里的嘲讽,掩都掩不住。乐师们也惊得忘记了要奏乐。
刘越惊得瞪大了眼,没想到几年不见,再重逢,竟是这么的与众不同。惊愕过后,便是担忧。怕陈娇因此触怒了天子,又怕她因这舞,会被长安勋贵们嗤笑。
不同于其他人的,或嘲笑,或忧心,刘彻却是饶有兴致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木着一张脸,努力跳着舞的陈娇。一会儿伸手,一会儿跳脚,一会儿又转圈……有几次还踩到自己裙角,差点摔倒。虽手忙脚乱,却也是花样百出。这样的阿娇,既新鲜有趣,又笨拙得可爱。
一舞终罢,场面一度寂静。陈娇悄悄抬眼,瞄向馆陶。见她面色铁青,盯着她的双眼似是要喷出火来。心道,是你要我上来跳的,出了丑,可不能怪我。
移开目光,又看向场内的其他人。一如她所料,大多是鄙夷,幸灾乐祸。陈娇心绪无波,继续看过去。对上了一双闪闪发光,兴致满满的眼。陈娇一个恍惚,再看过去,刘彻已收回了目光。
这时,窦太后说话了,“跳的什么舞,孤也看不见。阿娇,弹首曲子听听,孤也就耳朵还能使使了。”窦太后眼睛看不见,感觉到了场内的异常后,随侍姆姆上前小声地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她。 *
窦太后一席话,说得众人面色各异。有窦太后的解围,馆陶脸色缓和了很多,笑着道,“娇娇这跳得甚为急躁,必是想急着给母后弹曲子听呢。”
景帝吩咐道,“去将绕梁拿来。”
馆陶大喜,王皇后则是一惊,看向陈娇的眼神有些复杂。
陈娇古琴技艺说不上很精通,也是不错的。学习之余,对于各类当世名琴,也是了解一二。绕梁,是春秋时期,一位叫元华的人,献给楚庄王的礼物。楚庄王自从得到“绕梁”以后,整天弹琴作乐,陶醉在琴乐之中。后来,楚国被灭,“绕梁”就消失不见了。
很快,宫人就送上了琴。玄色琴身,简洁古朴,跟她想象中的名琴很不一样。
馆陶亲狠狠地瞪了陈娇一眼,警告她好好弹奏,讨得窦太后欢心,别再作妖。陈娇垂目,接过古琴,摆在案上,盘腿坐下。试了下音色,便弹了起来。
纤细而白皙的手指拨弄着琴弦,弹出一阵欢快轻扬的琴声,仿佛深山泉水,涓涓流淌,拍打在山涧的小石上;又像,春风拂过田野,雨笋壳落竹林……曲调由慢渐快,又如夕阳西下,泛舟江上,游船筲鼓齐鸣……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众人久久不能回神。
“好!好曲!好琴!”景帝连说了三个好。
馆陶笑得极为开怀得意,“陛下谬赞了。”又对还傻愣着的陈娇使了个眼色,陈娇忙起身,拜道,“谢陛下。”
景帝颇有兴致地问道,“这曲子叫何名?”
陈娇恭敬答道,“回陛下,叫《春江花月夜》”
景帝回想了下,刚才的琴音,问道,“曲和其名,不错。这曲风,朕未曾听过,可是阿娇自创的?”
想回答是,陈娇又实在心虚。想回答不是,又怕被追问,她总不能说,这是她在现代老师那学来的吧。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见到馆陶笑着道,“阿娇这孩子,也就对这些玩乐事有些天份。整天不是作曲弹琴,就是作赋吟诗。其他正经的,一个不会,真真是气煞我也。”虽是气恼,语气中又透得意。
这馆陶吹嘘起来,也不怕闪了舌头。还作曲弹琴,作赋吟诗……弹琴,她倒是下了苦功夫,顶多只能算是会弹奏。至于曲子,多是记得的现代曲子。至于作赋吟诗,作赋她根本是一窍不通,所谓的吟诗,也就只能背诵背诵的历史上名诗名句。
陈娇低下头,她虽有想若墨守成规,不能好好利用这些所学所知,那就真真是白白糟蹋了,她一脑子的库存。但终究还是心虚。
“长公主勿忧,本宫看阿娇聪明伶俐,可是个大才女呢。”王皇后接话道。
“皇后说的是,阿姐你就是严苛了,朕看阿娇,挺好的。”景帝笑着点头。
……
宴会进行到一半,窦太后体力不支,回了长乐宫。馆陶送窦太后去了,临走前,隐晦地瞄了刘彻一眼,嘱咐陈娇好好表现。
陈娇 * 垂目答应,心底里却是排斥极了。重新坐回席上,看着这满室喧闹,心底里却觉得无比孤独。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站在画面外,看着这富丽堂皇里,古色古香的一个个人物。像是在看一场精美绝伦的电影。也许这就是一场梦吧,醒来,她还是那个二十一世纪的陈娇。
也许是刚才的那首曲子,也许是馆陶刚才的话,也许是这天上的明月,也许是这同一个中秋夜……她控制不住地又想家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思念,像是疯狂生长的蔓草,又像是一头被猛然惊醒的巨兽,在她心底里不住地乱窜,啃咬,让她再难静心,再难安坐。
第25章 脆弱的阿娇 刘彻你动心了吗……
圆月高悬,清清冷冷。陈娇沿着沧池,漫无目的走着。
记得,以前一人在外,想念家人时,就打通电话,开个视频。实在想念了,就请个假,几个小时就能到家。如今,隔着不可跨越的时空,想念也终只能是想念。来到汉代,她不敢太放任自己去回忆,怕自己不够坚强,会沉陷在思念里,再难出来。也不敢不回忆,漫长的时间里,怕自己真会遗忘……
心一阵阵的抽痛,陈娇手捂上胸口。再也支撑不住,慢慢蹲下来,双手抱膝,头枕在手臂上。她真的好想家,好想,好想!
另一边,陈娇悄然离席后,一直注意着她的刘越,立马也跟着溜了出来。出了殿门,正要去寻陈娇,转身时被一个声音叫住了,“十一弟,这是要去哪?”
循声看去,是刘彻,背着光刘越看不清刘彻面上的表情。对这个只大他一岁的皇兄,他素来惧怕。虽然那几年,他,陈娇,刘彻,也有过其乐融融。但在陈娇走后,他这个太子皇兄,就变得极为冷漠。这些年,刘彻深得父皇宠爱,朝臣敬佩。威严渐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