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武茜茜短裙的内侧，发现了一些潦草的、用黑色记号笔画出的痕迹，那大概是武茜茜拿了房间里的笔，在逃跑时慌乱写下的。
但武茜茜心理素质比较差，记性又不好，甚至记不起对应号码，写的还是文字。
那个歪歪扭扭的孟，在一团乱糟的线条中，隐约能分辨出来。
剩下的还写了什么，实在是辨别不清了，她也不敢研究太久，否则容易被其余玩家察觉。
所以能确定是幽灵的，就只有孟鲸一人。
武茜茜没写完，冯瑶就只能靠猜，这也是她始终在5号张北迁和9号华越之间，摇摆不定的原因。
第三轮投票当晚，她一直死盯着孟鲸，试图判断孟鲸的反应，可惜没品出什么细节，只觉得华越发言似乎更可信，那么张北迁应该就是幽灵。
因此为了保护幽灵，她投票给了华越。
谁知后面剧情一波三折，她敏锐察觉到，在听说华越可能被处决的时候，周麦抬了头，而在华越强制平安夜之后，周麦又微微松了口气。
如果细心观察就不难发现，其实周麦的反应有些外露了，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当她再度将目光转回孟鲸时，见孟鲸正朝周麦投去了短暂的、冷漠的一瞥。
那是不折不扣的警告眼神，尽管一瞬即逝。
……哦，原来华越和周麦才是孟鲸的幽灵队友，难怪华越会给周麦发好人身份，这逻辑顺了。
自己险些犯错。
但也正因为投错了，后面她假装去与孙佳卉商议对策，才显得更有可信度。
她谎称自己是守夜人，又表示了对晚上可能平票的担忧，不为别的，就为了套孙佳卉的话，以确定对方或者张北迁手里，到底还有没有能够扭转局势的技能卡。
果然，孙佳卉手里还有一张加票卡。
太好了，那就抵消掉吧。
这个游戏，不必再入夜了。
……
半分钟以后，张北迁怒目圆睁，被吊死在了酒店大厅的天花板上。
冯瑶朝着孙佳卉小幅度一点头，算是表达了歉意。
“对不起了孙姐姐，我不是守夜人，我是灵媒。”她平静道，“我说过，我的阵营必须要赢。”
只不过她要站的阵营并不是平民，而是幽灵。
规则介绍，灵媒是幽灵的间谍，不计入双方阵营人数，但最终只有幽灵阵营胜利，才视为本人胜利。
大屏幕的文字改变，就仿佛游戏刚开局时那样，血红而扭曲。
【场上剩余2幽灵，1守夜人，1审判家，1灵媒】
【幽灵人数=平民人数，幽灵阵营胜利】
【游戏结束。】
【玩家翟子渊、玩家孙佳卉接受处决。】
真的不必再入夜了，一切都结束得如此轻易。
孙佳卉盯着天花板上张北迁的尸体，脸色苍白地滞了两秒，蓦然神经质地哈哈大笑起来。
她猛地起身，揪着翟子渊的衣领，尖利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喉咙。
她眼神怨毒地看着他，咬牙切齿。
“现在知道了吗？谁才是幽灵？谁才是？！”
“……”
“你看看那个姓孟的贱人，她真的第一夜就杀了亲弟弟，她就是为了赢不择手段！像你这种蠢货，就只配死路一条！”
真相完全颠覆翟子渊的三观，他眼眶都红了，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孟鲸。
彼时孟鲸、华越和冯瑶站在一起，三人正客气地相互握手，作为同阵营胜利的简单庆祝。
孟鲸听到了孙佳卉的最后一句话，她转过头来，恰好迎上翟子渊的视线。
“哦，差点忘了，还有张技能卡没用。”她从口袋里取出那张技能卡，很随意地扔在了桌面上，“玩家孟鲸，申请使用投诚卡。”
与她座位相对应的投票器亮起，她指尖轻点，输入数字。
随即大屏幕上，翟子渊的名字被悄然隐去。
【玩家孙佳卉接受处决。】
“你说得对，我就是为了赢不择手段。”她听着孙佳卉嘶哑的诅咒，注视着对方被垂落的绳索吊上天花板，眼神冷漠，那是极其司空见惯的表情，“不过输家没有资格评判我，你要怪，就怪自己无能。”
另一边的翟子渊目睹处决现场，尚未从劫后余生的震惊当中缓过神来，就见孟鲸从自己身侧经过，目不斜视，只丢下了一句话。
“看在你这么好骗的面子上，这条命算我送你的，但傻瓜在游戏里活不久，祝你好运。”
“……”
他怔然转过身去，发现酒店大门已经开启了。
而她长发轻盈飞舞，背影孤傲，就这样消失在那片氤氲而起的光雾里。
作者有话说：
大家应该猜到了冯瑶是灵媒，也应该能注意到，之前每次投票环节，只要大家怀疑谁可能是幽灵，她就会出来说“太草率了吧？”“万一他们不是呢？”“到底投谁啊？”……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来干扰一下。
因为她担心真的把幽灵投出去。
下一卷丧尸主题。
第13章 居民区
在神明系统里，玩家们所居住的城市，叫作神明之城。
这座城市，和现实中任何一座繁华的城市都没有什么不同，摩天耸立的宏伟建筑群、纵横交错的热闹街道，有昼夜更替，也有四季轮换，永远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不同的是，这里流通的货币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金钱，而是游戏积分。
在这里，每位玩家都有一块随身携带的腕表，用于接收系统提示以及察看城市地图；还会有一张属于自己的积分储蓄卡，里面的积分数就相当于存款数，在城市的任何地方都可以自由消费。
积分根据玩家们的综合表现发放，在游戏里解谜、寻找道具、屠杀鬼怪越多，具体任务做得越出色，通关后相应的积分也就越高同样是通关，有时候MVP玩家的积分，甚至能比划水躺赢的玩家高上十几倍。
积分多的人，能够在神明之城里享受美食佳肴，进出各种娱乐场所，选择最优越的居住环境。
积分少的人，就必须拼命再去赚，否则他们只能住在破旧的出租屋里，连三餐温饱都成问题。
这完全算是现实社会的缩影，只不过决定生活质量的不是身份背景或职业，而是真正的游戏实力。
……
今天是孟鲸来到神明之城的第240天。
不知道这里和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逝是否一致，她猜测应该是不一致的。
但也不太重要，反正按照系统提供的日历计算就好。
通关了寻找幽灵那一场之后，她当月没怎么休息，继续频繁地进入游戏，跨度将近三十天，虽然收集的神明卡牌有不少是重复的，但好在水平发挥稳定，积分很可观。
所以她昨天全款买下了这座公寓里视野最好的一套房，两室一厅，位处市中心，周边基础设施齐全，还方便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
手续很简单，在附近的售楼中心按照指示操作，选择楼层房间，再选择全款或贷款，最后刷卡扣积分，就能拿到门禁卡和钥匙了。
其实如果贷款买，她早就买得起了，但她不想贷款，贷款利率很高，每个月都得想着去还，每季度还要随机扣除一张现有卡牌，直到全部还清为止。
没必要搞得那么麻烦。
而她此刻正换了睡衣坐在沙发上，一边喝奶茶，一边清点自己的神明卡牌。
神明卡牌十二张：圣杯、宝剑、银盾、金甲；乌云、星辰、皎月、旭日；天使、主神、善恶、命运。
四张一组，共有三组，越靠后越难获得，且玩家之间不能随意交换。
可以说最后一组的这四张，她压根还没见过。
前两组的八张，她集了七张，还差皎月卡。
先前重复最多的宝剑卡，已经被她消耗掉四张，用来除掉弟弟孟旭了。
剩下那些也不会浪费，听说每位玩家来到神明之城一周年，都能参与“重复卡牌以旧换新”的活动，她准备到时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心仪的房子买了，她打算休整几天，顺便把附近的餐厅都尝一遍，再继续通关游戏。
毕竟神明系统的好处就在于，它不会催促玩家，不缺钱的玩家大可以一直享受，等积分挥霍光了，他们自然会主动回到游戏里，否则就面临着直接宣告出局的危险。
恶性欠款和暴力事件，在神明之城都是不被允许的。
它像是理想的乌托邦，掩盖了游戏最黑暗肮脏的地方。
* * * * * *
* * * * * *
某天傍晚，孟鲸通过腕表，点击【游戏匹配】选项，进入了新一轮的神明游戏。
当绿色提示框显示匹配成功后，无论她身处何地，只要随手打开附近的任意一扇门，即可通往游戏空间。
于是她直接打开了卧室的门。
五分钟，一般情况下，玩家进入游戏的缓冲时间是五分钟。
待短暂的混沌感结束，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吊顶低矮的老破民房里，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夹杂着厕所下水道堵了的臭鸡蛋气息。
墙壁的浆皮大片脱落，屋内仅有的一张桌椅，掉漆严重得好像被泼了硫酸；靠墙的单人床上布满焦黄污渍，她合理怀疑之前有大群猫狗在上面拉尿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