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昼夜已经散开头发睡到了榻上,小桃在旁边替她掖被角。倏然间房门被推开,苏景快步走过来,长臂一伸,将陈昼夜连着棉被一起抱了起来。
熙光吓得魂不附体:“世子爷,您的伤势……还是让小人来吧!”
苏景“啧”了一声,直接抱着人就走,还嘲讽道:“让你来?我是心太宽还是怎的?”
陈昼夜乖乖地把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搂住他的脖子。苏景把人抱回自己的房间,让人都下去,然后把她那床小被子扯掉,换上自己榻上那床宽大的,把他们两人都裹了起来。
“呼……这才对。”
陈昼夜乖乖充当人肉抱枕,连呼吸都放得十分平稳。苏景享受了一会儿安静的幸福感,拍了一下她的背,问:“你对我这两日的下落,当真一点都不好奇?”
两人靠得很近,陈昼夜的回答就萦绕在他耳边:“我就是不知道,也能猜到,爷一定是花了很多力气才从歹徒那儿逃出来,连伤口都来不及好好包扎,就赶到东宫去救我。”
苏景一咬她的唇,语带笑意:“你这张嘴,惯会说好听的话。”
清晨两人还未睡醒,苏蕊就带人风风火火地闯进枫林居,站在院子里哭诉:“哥,你怎能这样对你的亲妹妹?为了一个小小的通房贱婢,你竟然夜闯东宫,牵扯进我的夫君,害他被圣上责骂,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苏景起身穿好衣服,把陈昼夜埋回被窝里让她接着睡。苏蕊看见大哥从正屋里走出来,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苏景手背在身后,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我劝你的嘴巴放干净一些,别整天把骂人的字挂在嘴边,堕了你镇南侯府嫡女的身份。”
苏蕊不甘心地咬了咬唇,放弃再叫骂陈昼夜,哭着道:“大哥,你可知道,今日早朝后,圣上将志恒叫到御书房训斥,说他滥用职权,不辨是非,还是丞相大人求情才保下了官位。你昨晚做的事,叫我在夫家还怎么做人呐!”
于丞相家一向是太子的人。苏蕊嫁给丞相家的嫡长子,是侯夫人一力主张的,镇南侯因为对母女俩愧疚,在这些事上都由着她们去。
苏景冷笑一声,道:“我竟不知,我去找回自己的房中人,竟还碍着了妹夫的前途。我还等着太子因我夜闯东宫之事来问罪呢,怎么,如今倒霉的反倒是妹夫?你怎么不去问问太子,他那儿出的事,最后为何会怪到于志恒头上呢?”
苏蕊当然知道是太子将责任都推给了她的夫君,只说自己是替苏景救人。可她就是不甘心,为什么苏景做出这样出格的事,皇帝都不曾责骂他一句,反倒是于志恒只抓了个通房贱婢,就被差点革职。
不过想起即将发生的事,苏蕊又抹了抹眼泪,假惺惺地感叹道:“大哥对你的通房可真是不一般,将来若是冷三小姐进门,还不知会怎样吃醋呢!”
“胡言乱语。熙朝,送客。”
苏景转身要回房,苏蕊却提声道:“大哥还不知道吗?你失踪之后,晋王府可是上演了一出好戏呢!平远伯家的二少爷说冷三小姐和他私定终生,冷三小姐却说她的情郎是你。她的丫鬟言之凿凿地说你们本来要在晋王府私会,你却不敢现身,只留下一截被婢女撕下的衣角。那场面可真是……啧啧。”
苏景没理会她,熙朝直接让洒扫的小厮把扫帚拿过来,挥舞着赶她走。苏蕊气得一甩裙摆,急匆匆地离开了。苏景回到床边一看,陈昼夜睡得正香呢,嘴巴微微呼着气,完全没有为外面的吵闹所困扰。
“像只小猪一样。”苏景捏了捏她的鼻子,又静静地看了会儿她的睡脸,然后起身让小桃进来守着。
发生了这么多事,镇南侯自然是要见一见自己这个张扬恣意的儿子,两人在书房里长谈了一整日,期间侯夫人还叫人去请侯爷出来吃饭,连门都没能进去。
在这场长谈过后,镇南侯便亲自上门去向冷尚书赔罪,将苏景和冷芊婳先前的来往归结为两个孩子都爱钻研农事,因而一起研究新作物的种植方法。镇南侯甚至还以自己和冷尚书的名义递了个折子上去,给皇帝介绍近来新传入大昭的,可以推广开来的作物。
此事一传开,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苏世子和冷三小姐私定终生之事,总算是被掩盖了过去。勋贵们都是机灵的,看出皇帝不想再追究,自然也就闭紧了嘴巴。
凌华公主得知冷三小姐的事以后,本还急匆匆地从行宫赶回来,等她抵达禁宫,才知这事已经被镇南侯摆平,顿时松了口气。夜间皇帝在皇后的凤仪宫中用膳时,凌华公主提到此事,向皇帝撒娇道:“女儿就知道,父皇是疼爱我的。来日女儿出嫁时,定要好好跟景哥哥说说这事。”
“凌华,朕说过,你不能嫁给苏景。”
凌华公主没想到皇帝竟还在说这种话:“父皇,如果是因为景哥哥的样貌,那凌华不嫌弃。您不是说过么,凌华不必考虑家世门第,只要挑喜欢的夫婿就行。女儿就只喜欢景哥哥!”
泰和帝是个励精图治的帝王,将朝政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即使下面的大臣和儿子们有自个儿的算盘,却也都瞒不过他。满朝文武,谁都很怕他这个皇帝。是以,他以前的确说过让公主们自行选择夫婿,可到了凌华这儿,他却毫无理由地翻脸:“朕说不行就是不行,这满京城的青年才俊,你谁都可以挑,就是不能挑苏景!”
“父皇骗人!”
皇后惊得赶忙去拉女儿的手要她道歉,凌华却抢先站起转身,哭着跑进了寝殿之中。皇后和太子心中也是不解,不明白皇帝为何反应这么大。不过,圣上摆明了不想说理由,他们也就不该问。
倒是皇后想起一事来,道:“陛下,冷三小姐经此一事,再要婚配恐怕艰难。人言可畏,她是个机灵能干的,常常帮宫中的妃嫔们看点妇科杂症,您看这……”
“嗯。”皇帝略一思索,主动提起话头,“听说惠妃最近和博达在闹脾气,博达似乎对冷尚书家的三小姐喜欢得紧。”
皇后心中一喜。刑部尚书在她眼里当然不是最佳的联姻之选,更何况冷芊婳还是个庶女。像她替太子挑的正妃,就是足以和镇南侯匹敌的护国公家出来的嫡女。若是让七王爷娶了冷三小姐,他就再攀不上别的更好的人家了,和太子的差距又大了一些。
“确是如此。”皇后颔首道,“前日妾身去毓秀宫,见她憔悴了不少,陛下若是有空,能去看看她也是好的。”
皇帝把她的话听了进去,用完膳之后便摆驾毓秀宫。太子不解地问:“母后,您为何要把父皇推到惠妃那里去?若是惠妃劝说父皇,不让七王爷娶冷三小姐,咱们可就被动了。”
皇后恨铁不成钢:“你啊你,还不明白你父皇的心么?除去凌华以外,他的哪个皇子和公主想娶心上人,他没准的?你父皇啊,是年纪越大越厌恶权势斗争了。惠妃若一再反对,你父皇只会越来越反感她!”
※※※※※※※※※※※※※※※※※※※※
大家双11快乐呀,买完的我感受到了短暂的消费快乐,然后看了眼账单,嗯……
第119章 世子的盲眼通房14
皇后能在宫中多年屹立不倒,对皇帝的心思自然是有所揣摩的。惠妃果然趁着皇帝来探望自己的机会, 好好哭了一把, 说七王爷是如何着了魔,明里暗里将冷芊婳被山贼掳过, 又和苏景及多个世家子弟暧昧不清的事提了提。
皇帝坐在罗汉椅上静静地听完, 反问道:“惠妃,朕记得, 冷尚书家的三小姐曾经替你治过腹痛之症,当初你对她也是称赞不已, 如今怎的如此反感?”
惠妃有些心虚,讷讷地道:“当初她和苏世子一同进宫,妾身当然以为他们俩郎情妾意……”
皇帝忽然勃然大怒,一拍桌子, 怒道:“你的意思是, 冷三小姐配景儿使得,配博达就使不得了?”
惠妃被吓得站起来躬身请罪:“陛下恕罪, 妾身只是一片慈母之心, 盼望博达将来能夫妻和睦, 不被外物所扰。”
皇帝也不答话,只阴沉沉地看着她。良久, 他才说:“朕会和博达好好谈谈, 这事你就别管了。”
被皇帝如此训斥了一通, 最后还眼看着他拂袖而去, 惠妃自然是在毓秀宫里好生哭了一通。她委屈地对大宫女哭诉道:“陛下说那话, 究竟是何意?苏景岂能和博达相比?莫非镇南候就如此得圣心,一个破相的儿子也能让陛下替他精挑细选!”
大宫女劝道:“娘娘,七殿下和苏世子毕竟是打小的情分,此事牵扯上苏世子,确有不妥。恐怕陛下会认为七殿下和苏世子生分了,这……”
惠妃的脑子转过弯来:“没错,是这个理,倒是本宫想岔了。”苏景虽然无法入仕,却是个实打实的钱袋子,对七王爷助益良多。
“不行,本宫得再想想,好好想想……”
在惠妃纠结的时候,冷芊婳已经展开了行动。她向来自傲,在晋王府,她为解一时之围,假称苏景是自己的情郎,未尝没有试探的意思。可苏景通过镇南侯表明了态度,她也不屑于巴巴地凑上去。只是谎称情侣的事,她总得给苏景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