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天晚上又撞鬼了。”阿梨替她回答道,看样子已经提前交流过这事了。
白河蹙了蹙眉,走到火塘旁边坐下:“怎么说?”
“昨天晚上,就你们离开没多久,我想上厕所,就叫醒帽帽陪我一起。”阿梨解释道,“茅房不是在堂屋后面的空地上吗?我就让帽帽在茅房外面等,我一个人进去。出来一看,帽帽已经不见了……”
“……我当时,是听见了两声尖叫。”帽帽白着脸孔补充道,“那声音像是从屋子前面传过来的,我就跑回了堂屋,往门边靠了靠,果然听见外面传来对话声……”
白河:……
他算是发现了,这个妹子看着柔柔弱弱的,莽是真的莽。别人听见尖叫声,躲都来不及,她倒好,还凑上去听……
说起来,昨天发现杂物室打不开后,就想要出屋从外面翻窗的,也是这位妹子来着……
白河内心对这妹子的脑回路啧啧称奇,面上依旧是一派严肃:“所以呢,他们说了什么?”
“那声音刺啦刺啦的,我没全部听清。”帽帽道,“就听见零星几个词。‘老师’、‘录视频’、‘好厉害’什么的……”
白河:……?
这又是什么张家村限定的线索吗?是指向什么东西的呢?
白河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第一次听说这事的黄毛愕然瞪大眼睛,一口面含在嘴里,半天没有动弹。
好一会儿,才听他不可思议道:“你听到的那声音,不会是男鬼的吧?”
“对啊,你怎么知道?”帽帽惊讶道。
“……我猜的。”黄毛说着,顺手一抹嘴,用力呼出口气,“这个用词,这个时间……要我说,这很明显是在看A片吧?”
众人:……
白河:……
行吧,看来脑回路清奇的,他们团队里的可不止帽帽一个。
吃完了早饭,众人便结伴进入了村子。针对这个副本剧情的探索,终于真正开始。
村子的主干道,成“丰”字状。白河他们的居所,就位于这个“丰”字尽头处,虽说也算是村子的一部分,但总有种被嫌弃孤立的感觉。
老吴说,这屋子是村里一户姚姓人家的,长久不用,这次便借给他们几个。白河他们便决定,先去找这户人家打听下情况,看能不能先摸清,他们屋里那可以变换模样的鬼是怎么回事。
临出发前,帽帽不死心地又去找那位坐在樟树下的老奶奶搭话。两分钟后,苦笑着回来。
“她还是不搭理我。”帽帽道。
白河淡淡应了一声,斟酌片刻后才告诉她,他们在她去问话时互相交流过了——除了袁欣以外,他们任何一人,都没看到那所谓的老奶奶。
帽帽脸色当场就变了,默了好一会儿,勉强提了提唇角:“好吧,又是一个‘张家村限定’。”
“我们进村去看看吧。”白河往前望了一眼,目及之处,尽是纸钱纷飞,白带飘动。
“我有预感,接下去,这种‘限定’,只怕更多。”
事实证明,白河没有猜错。
众人进入村子后,一边观察着周遭的景致,一边小声交流,发现彼此所见的差异,并不仅仅只是场景而已。
每一个人的眼中,村中都有无数村民走来走去。但每个人能看见的人物,却又不全相同。有些村民,某些玩家能看到,某些玩家却不能,就像那个樟树下老奶奶一样;而还有些村民,虽然大家都能看到,对待众人的态度却不一样。
比如一位正坐在门口扎纸的村民,如果是袁欣或是帽帽上去问话,就只会拉长了语调问道:“你们要扎什么?什么都能扎!”
不管他们问什么,翻来覆去都只会这一句话,而如果是阿梨上去,则干脆理都不理,只管低头干活。
只有能看到“披麻村”的白河和方阅上去,他才会像个活人一般地应答几句,也正是通过他,几个玩家才知道,他们这些来“调研”的“学生”,究竟是来调研什么的……
“你们几个就是来看祠堂的学生仔啊。”那个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望着他们,大声叫了起来,“那可记得要去吃酒啊!”
白河听着他的话,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而离他较近的其他两人,则都不约而同露出了几分茫然。
“……吃什么酒?”黄毛咂摸着那男人话里的意思,不解地晃了晃脑袋。方阅思索片刻后道:“有些村子,是会在祠堂里办婚礼的。他这意思,是不是说最近村里有喜事?”
“问题是,这话为什么只和你们说?”袁欣蹙眉道,“你们那边的场景,不是还在办白事吗?”
“这应该是个任务提示。”白河道,“走吧,再到处问问。”
后面又顺路寻了几个村民打听情况,却问不出更多的东西了。白河他们这边的村民总是答非所问,阿梨则是被完全无视。袁欣和帽帽能够触发对话的村民比较多,但问到的多是些重复的信息,而且话语间能够明显感到,他们有所隐瞒。
经过一路打听,他们也找去了租借房子给他们的姚家,却见大门紧闭。找左邻右舍问了一下,才知道,这家人已经出远门了。
“出远门会在屋檐下挂白灯笼吗?”方阅望着眼前的宅子,用力咽了口唾沫。
白河不答,绕着围墙转到了后面,借着藤蔓攀上墙头,向里望了一眼,又抿着嘴唇地走了回来。
“里面是一个灵堂。”他对其他人道。
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黄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怎么办?我感觉越来越晕了。”
“要不还是先去祠堂吧。”袁欣道,“目前的提示,就指到那里了。”
祠堂位于村头水口旁,坐东向西,背靠青山,远远看去,掩映在树木之间,透出几分庄严气息。待来到祠堂门前,众人又是一阵失望
只见祠堂大门紧闭,无法推开,似是不让进去。
“祠堂也能关门大吉的?”黄毛口无遮拦道,一边说一边绕着围墙走,“这墙好像不高,要不我们翻进去看看?”
“不好吧。这明摆着就是不给进啊。”方阅小心劝道。
白河则是觉得,虽然翻进去不太妥,但爬墙头看看或许还是可以的。他退后两步,正在目测围墙的高度,忽听阿梨轻声道:“那个……你们看到这个了吗?”
众人目光一下子聚集在阿梨身上:“看到什么?”
“这门上,贴着张告示。”阿梨指着紧闭且空无一物的大门,认真说道,“上面说,本月十五,姚家要在此处办喜事,欢迎村里父老乡亲,一同前来庆祝。”
第二十一章
在某些宗族气息浓厚的村庄里,祠堂往往显得尤为重要。村民的红白喜事都习惯在祠堂里大办特办,而像这样在祠堂门口贴上告示,就算是已经在村里广发请帖告知了。
在祠堂办喜宴,其动静自然也是不小,几乎全村人都会自愿前来帮助。老人们主导仪式流程,女子们后厨忙碌,男人们承担粗活重活,开厨、迎娶、奉茶,每个村民,都能在一场祠堂婚宴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可以说,祠堂婚宴,是一个相当能体现村内宗族团结的活动。
问题是……
“姚家?”帽帽惊讶道,“莫非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户?他们家不是还有灵堂……”
“灵堂上有照片。”白河道,“我看到了。是个年轻男人。”
两个信息结合起来,原本听着很喜庆的告示内容,突然显得有些奇怪起来。
“确定是姚家吗?有没有写具体是谁?”方阅道,“或许是另一户人家,也有可能是某种类似冲喜的习俗……”
“冲喜也不会放到祠堂吧?”阿梨低声道,再次看向告示。
实际上,那张告示上写的内容,要比阿梨所表述的更偏文言一些,而且还是繁体。她方才第一眼看过去,有些字还没认出来,所以只先用自己的话表达了下。这会儿她仔细辨认了一遍,将告示上的原文念了出来
“本月十五夜,犬儿大喜之日。恭迎乡亲父老到场,喜酌候教。”
落款处只能看到一个“姚”字,后面的字全都像被水糊了,模糊不清,因此阿梨只能说,这是姚家留下的告示。
但实际上,他们这一路走来,确实没再看到别的姚家了——他们进村后,本来就有刻意打听姚家,而几乎所有相关的信息,都指向屋内设着灵堂的那间。
“本月十五夜?”帽帽面露警觉道,“意思是酒席只在晚上摆?”
“这确实有点怪。”方阅摸着下巴,显出思索,“摆喜宴应该摆中午、晚上两顿。而且本月十五……呃,我进来时都九月二十了……”
“副本内的时间是另外计算的。”袁欣解释道,“按照环境推断,我觉得它指的应该是农历。就是不知道我们现在是在几月几号?”
黄毛愣了一下,道:“今天吗?今天七月初十啊。”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白河蓦地转向他:“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的。”黄毛搔了搔头发,说道,“忘了是哪户人家了,家里大门没关。你们上去问话的时候,我就在门边看,看到他家墙上挂着幅日历,写的时间就是七月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