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全落在身边的女子身上,殊不知,自己已成了在场女子里最美的那片景,望一眼,便是脸颊红红,眼神迷离。
连莫伊婉这种对谢惊澜不感冒的瞧见了,也忍不住戳了戳旁边自己的亲哥。
莫清源:“做什么?”
莫伊婉:“你瞧瞧别人,谢惊澜都这样的……果然,追女孩子就是要不讲脸面。”
莫清源:“……”
“你住嘴,矜持一些。”
莫伊婉嘴里狠狠一声,坐回来时又是一派高门贵女的端庄样。
如今她的身子好了许多,这种场合母亲亦会带她来参加,也好令她露露脸,瞧瞧这一批年轻儿郎,将来也寻个合心意的好夫婿。
只不过,莫伊婉明显对这些不怎么上心,她的目光环视四周,轻蹙峨眉的低声喃喃。
“奇怪,今日她怎会不在?病了?这种出风头的场合不是她最喜欢的么……”
-
推杯盏酒间,谢惊澜又不知多少杯下肚。
那些人也逐渐消停,谢惊澜回头跟楚妩说了会话,又站起来,人都摇摇晃晃的有些不稳,还是楚妩给扶了一把。
“多谢阿妩。”
很快有太监上来要替他引路,谢惊澜挥手拒绝了,只带着自己的一个贴身护卫前去。
高台上。
皇帝将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见谢惊澜终于动作,眼底划过一抹晦暗,只一眼眼神,暗地便有不少人追了上去。
谢惊澜同那护卫进了恭房,出来时却只有一人,只嗅到一阵淡淡的香,谢惊澜便砰一下倒在地上。
红衣散开。
暗处那几人出来。
“快将他带到那边去,正等着呢!”
几人动作飞快,扛着谢惊澜便往后宫里跑。
-
落霞殿。
整座宫殿寂静无声,往外一瞧,这宫殿空荡荡的竟连一个守夜的人都没有,恍若鬼屋。
屋内,端嫔楚曦月独自一人坐在镜前。
她着一袭轻薄淡衣,仅在外头批了一层烟红轻纱,窗户开着,阵阵凉风卷起了她的薄纱,透出底下如凝滞的肌肤,更带起一股奇异的清香。
这个女人,从头到脚无一不美。
正是一贯侍寝时的模样。
她持一把桃木梳,细细梳理着自己的一头青丝,似是极有耐心的模样,可抬头,便会发现她那双素来清冷的眼眸里已笼上了一层深暗。
落霞殿的诸人自是被她提前遣散的,这次是致命一搏,不能有任何人知晓,哪怕是她的心腹!
啪!
忽而,有人从窗内翻来,将一团人影扔到了床上,对楚曦月道,“接下来便劳烦娘娘了。”
这几人是皇帝的暗卫,地位更高于禁卫军,只忠心于皇帝,对楚曦月这个不受宠的妃嫔亦不甚客气的模样。
楚曦月拢了拢轻纱,眸中透出一抹冷,“出去!”
“娘娘,你只有半个时辰。”
为首那人留下这么一句,转头便翻了出去。
殿内。
楚曦月终于动了,她站起来,缓步走到床边,看向床上之人。
昨日,皇帝要她做的事便是这件!
三皇子已经废了,且背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再没有复起的余地,皇帝便是再怨愤,也只能咬牙吞下这口血。
谢惊澜背靠承恩侯府,这次大胜归来功勋已是泼天到了无可撼动的地步,皇帝也知晓民间的传闻,再想从这点上磨灭他已无可能。
那,便只能从私下德行上下手!
不是传谢惊澜跟其夫人恩爱和睦吗?那此刻若传出他对后宫妃子无状的传言……又会如何?
这道任务自然就交在了曾跟谢惊澜有婚约的楚曦月身上。
因为这点婚约,最好做手脚。
楚曦月初听只觉得可笑。
虽然她从来都瞧不上这个皇帝,却也不曾想他能卑劣到这种地步,为了算计一个人,甚至不惜往自己的头顶上戴绿帽子……
丑陋到了极致!
若他强行镇压,直接斩了谢惊澜,此后再以皇权去堵天下那悠悠众口,楚曦月或许还会道一声阳谋,说一句“不失为一尊枭雄”。
可偏偏,他用的是最卑鄙的阴谋,就好像后宅里那些妇人的隐私手段……以及不敢正面对上谢惊澜,便回头只敢折腾她。
真是失败又恶心的男人啊。
什么皇帝?什么一国之君?
跟全天下碌碌无为的寻常男子都是一样的!
楚曦月眸底的焦距渐渐回笼,又落在床上那人身上,对方一袭绯衣,面容精致无瑕,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当初。
楚曦月此次会答应皇帝,甚至不惜献上自己的清白,却也不是没有自己的谋算在里头。
皇帝说要给她个孩子?
呵。
若非为了那点皇室血脉,楚曦月是完全不屑的,皇帝这般愚蠢昏庸,与他诞下子嗣,恐怕亦聪明不到哪里去吧?
若是、若是能——
初听到三皇子的消息,她便知晓当年那些事定是暴露的,只是不知道谢惊澜一共知道多少,是否知道这里头也有她……
想到这,楚曦月的心间不由颤了颤。
她是知晓那位手段的,不自觉,若他知晓待来日一齐清算,她、她父母、她祖父满门都无法逃脱!
顿时,清冷的眸里染上了一丝决绝。
她打开床头柜子,取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又倒出一颗药丸,仰头服下。
第805章 侯爷病且残(65)
而后。
楚曦月褪去了身上的轻纱,只剩最里头亦是最轻薄的那层衣衫,肩脖到双手,肤如凝脂。
走路时轻轻摇曳,仿佛一条食人噬骨的美女蛇。
她朝床上那具身躯,徐徐的伏下了身。
不得不说,谢惊澜是楚曦月见过的最优秀的男子,连后边号称天潢贵胄的三皇子都及不上他。
若不是……若是他当初肯听她的,两人何至于发展到如此?又怎么会有她那个蠢笨姐姐的事?
不过,还有机会。
余下一个时辰足够了。
皇帝说要给她子嗣,但楚曦月待在宫中,收买的人心不少,早已从某些人处得到的消息已知,皇帝的身子这些年越发不行了,赐予子嗣?他本身都是子嗣艰难!后宫里是多年不曾有新生儿降下了。
而面前这人,正值年轻力壮,若从此能怀上他的子嗣,再移花接木到皇帝头上,岂不是两全其美?
再者,也是那老皇帝先算计他的。
承恩侯府自古都是重子嗣之人,他的孩子落在自己手上,那日后他是否能看在子嗣的份上,饶她一出?
甚至于帮扶她,将扶持两人的儿子登上那个至高之位?而两人也可再续前缘?
凭自己的美貌和才情……
楚曦月越想越觉得可行!
楚妩?
那一个蠢笨的村妇罢了,她随随便便便能解决了她。
她从不是自己跟谢惊澜之间的障碍,是两人的过往才是,若彼此能放下心结,便是天下无双!
思及此,她一双清冷的眸已沾染烟尘,愈发迷离若梦,便要去攀附身下男子的唇。
下一瞬!
楚曦月的手被紧紧攥住,阻止她下一步动作,原该昏迷不醒的人徒然睁眼,却是一双深褐的眼眸!
楚惜月心下惊魂。
紧接着。
她就被重重摔到了地上,白腻的身姿擦出一片红痕,可男子却是瞧也不瞧,冷笑一声,丢下床上的被褥将她浑身覆盖。
又是一阵轻响,屋内再次走进一人,楚曦月只能瞧见荡过的红衣如火,瞬间在她眼里燃起滚烫的光。
“侯爷,这人当如何处置!”最初那人朝来者请示道。
原来最初带进来那人根本不是谢惊澜,只是个替身罢了,而能做到覆着谢惊澜的面具和穿同样的衣服……
再瞧本尊,神色清明,脸颊微红,一双琥珀渐深的眼底却是毫无醉意。
显然是早有防备!
想明白这点后,楚曦月心下俱惊,最初的算计谋划、成竹在胸,已尽数化作了灰烬。
她想得美极,但真正面对谢惊澜时,却提不起半点的念头。
无他。
面前这人太冰太冷了。
认错人,做出这番诱惑姿态却被掀翻在地……此刻楚曦月的心底是屈辱至极的,可辱到极致之后,却又生出了几分期许,想瞧瞧谢惊澜会以何种目光瞧她。
她不知。
曾经高高在上的仙女,已被这食人后宫磋磨得面目全非了。
然一抬头。
仇恨、冰冷、鄙夷……
统统没有!
楚曦月忽然清醒,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人的眼里便彻彻底底没有了她的存在,没有了。
怎会如此?!
女子亦同男子一样,心底始终是添这几分占有欲的,更何况是楚曦月这般骄傲的女子。
虽说曾经是她先抛弃的谢惊澜,可见到今日景象,她心底仍是不甘而抽痛,便抬着脖颈望过去。
“谢惊澜,你便是叫你的属下这般对我的!”
谢惊澜终于回头,他仍站在那儿,没有寻一个位置坐下,似乎是嫌这屋子同人一道都是脏的。
神色漠然如视无物,“这不是你自己求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