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遥心里思衬着,也难怪他会是那样一个性子了。
卫长遥想着这些,却见秦天肃着神色与崔爻交谈起来。
“崔大人打算如何?”
崔爻闻言,停下了进食的动作,沉思了一会儿,道:“我猜测皇上知道这一切,此次出宫便是为了引蛇出洞。”
“毕竟匈奴与月氏即将来朝贡,为了避免瑞王勾结他们,提前将他引出来解决,亦不失为一个好计谋。”
秦天闻言睁大了眼睛,失语良久,他才出声:“那我们现在是……”
“等皇上派人来便可。”
崔爻接下了秦天未开口的话,沉着眉眼讲了出来。
“那,我们在这儿会安全吗?万一,瑞王再回来了呢?”
秦天面色慎重地继续问道。
崔爻闻言默了一息,之后才说:“皇上身边有顾廷舟,他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所以,瑞王现下该是自顾不暇。没机会回来。”
秦天闻言点头同意,只是想起自己的事情,便又问起了崔爻:“你可是真的有证据为我秦家翻案?没唬我?”
“自然。”崔爻面容笃定,没有丝毫被怀疑的愤怒。
这倒是稍稍打消了秦天的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崔爻也不喜欢酒,之前文里说过了~
秦天就是一小保姆。
第60章 、
崔爻该不会骗他才对,若他想,之前自己受制于他的时候他早就动手了,又何故让他蹦跶了这么长时间呢?
秦天坐在火堆旁托腮沉思着今日所发生的这些事情,心中更加确信了崔爻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心肠。
心中暗暗警醒自己,等他为父亲翻了案子,他就跑得远远的。
他可没忘记,自己今日差点趁他病,要了他命。
还是见好就收,早早逃命好一些。
在心里确定好自己的计划之后,秦天便也放下了心,看起了这周身华贵,气度悠然与破庙格格不入的二人。
只见卫长遥正拿着一只兔腿慢慢悠悠地啃着,动作悠然,倒像是来游玩而不是被困于此地。
秦天看得心中啧啧称奇,早已经忘记了是卫长遥给了他一砖头,还将他给捆了起来的事情。
心里觉得这崇徽公主一点儿也不像其他人口中所言的那样是个木头公主,反而潇洒的很。
只是看着看着便觉得自己脖子越来越凉,后背也有一阵冷风吹过似的。
秦天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抬手紧了紧衣裳,更往火堆靠近了一些,眼睛还是悄悄瞅着卫长遥。
“秦公子的一双眼睛莫不是不想要了?”
淡漠透骨的嗓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鸷,秦天被惊得哆嗦了一下。
他咽了咽口水,僵着身子将头转向崔爻,只见他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紧锁着他,手中还把玩着那柄泛着银芒的长刀。
他坐得极为端正,上半生挺得很直,此刻正拿着一块布料擦拭着长刀,刀柄微转,银白色的寒光自他白皙瘦削的脸上一闪而过,看得秦天心惊胆战。
秦天像是冻在那儿了,只觉得寒冬的凛冽大雪裹挟着飓风扑面而来,他一时之间忘记了躲避,浑身发冷。
“怎么了?”
一道柔和温婉的声音使得原本凝滞的空气解了冻。
秦天突然回过神来,身上温热的血液流转全身,他悄悄出了一口气,将头转了回去,双手端正地放在膝头,眼神直视前方,正襟危坐起来。
心中不住叹息着。
天知道,他可是一点儿亵渎之心都没起,这崔爻真是……
唉……
“怎么了,大人?”
卫长遥抬头看了看秦天与崔爻,发现秦天一脸正经,一副凝重的样子,不知又怎么了。
再一看崔爻,他手里拿着刀,一双浓眉下的墨眸如寒潭一般静静看着秦天,苍白的唇角却微微提起,带着笑意的睨着秦天,瞳孔深处却是浓浓的警告之色。
她有些好奇地再度问出了声。
只见崔爻目光流转过来,顷刻之间又恢复了之前的温和神色,仿佛刚刚她所见皆是幻象,卫长遥抿了抿唇,执拗地看着想要粉饰太平的崔爻。
破庙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外面呼呼的风声还有火堆劈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最后,还是崔爻开口了。
他一双浓墨般的眸子注视着卫长遥,微白的唇角动了动,原本沙哑的声音因为喝了些水的缘故,此刻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清越。
“回殿下,火有些小了,可臣够不到,因此臣刚刚在与秦公子说笑呢。”
“好叫他再添些柴。”
卫长遥闻言点了点头,再看崔爻穿得单薄的样子还有泛白的唇瓣就觉得有些碍眼了,毕竟,他是为了自己才受伤的。
而他又一向倔强不言语,许是怕麻烦她才那样对秦天说话的。
这么想着,卫长遥的心里又多了几分自责。
“你冷?”
她一双明媚的桃花眼里盛满了真挚关心,盈盈望向崔爻,轻声询问着。
崔爻一时愣住,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眼神亦不敢对上卫长遥那双真诚的眼睛,好一会儿之后才顿顿地点了头,答道:“……是。”
崔爻答完之后便静静看着卫长遥的反应。
她会不会发现自己骗了她?又或者,她从未信过他?
崔爻心里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眼神沾着卫长遥,不肯离开。
只见她听到了他肯定的回答之后,便提着裙角站了起来,走到火堆旁,拿起一小捆柴火,往火堆里添。
许是不熟练,卷起的火舌舔上了她细软的掌心,而她却只是皱了皱眉,动作停了一下,之后又忍着灼痛将柴火给放回去。
崔爻看着,长睫微敛,之后便立即抬起长臂拉住了卫长遥的手腕。
“不冷,殿下。”
“臣已经,不冷了。”
卫长遥见他一脸拒绝的样子,更加内疚,自己之前真的是太粗心大意了,竟没注意到火势变小了。
这么想着,她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崔爻的脸,问道:“真的吗?若是大人还觉得冷,一定要开口。”
她一双眼睛看这崔爻,没有丝毫的别的情绪,坦坦荡荡。
而崔爻却刚好相反,面上冷静,心里早已经乱了套。
他尽力维持着呼吸,木着脸对着卫长遥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点头,道:“……好。”
一旁的秦天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崔爻面不改色地骗着卫长遥。
只觉得崔爻更是一个阴险小人。
瞧瞧,瞧瞧这崔指挥使,连公主都能这么骗。
自己往后更应该小心着他。
心里正想着,又见崔爻冷冷朝他看了过来。
而秦天突然想到他俩此刻不是上下属关系,而是合作关系,他顿时感觉腰杆硬气了很多。
许是太过困乏,神经有些大条了,他也没想太多便对着崔爻斜了一眼,随后爬到一旁,道了句’我先休息了’便睡了过去。
而一旁坐着的崔爻见状原本洗手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看着动作放肆的秦天挑了挑眉,心里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卫长遥在这儿而表现得过于心软了。
这秦天敢这么给他甩脸子……
这么想着,又看了一眼卫长遥。
只见她靠在一旁,正眯着眼打着盹儿。
鸦青的发丝如绸缎一般铺陈在肩头,衬着梧枝绿的衣裳显得更浓黑了些,身姿纤细,腰肢柔柔倚着身后的木桩,细长的手臂圈在一起放在膝头,当真是日食露珠的树妖一般的山间精怪。
动人心魄之极。
崔爻看着她毫不设防地睡在这儿心里有些莫名的开心。
只是眼睛一转又看到了秦天。原本还不错的心情在看见秦天的一瞬间又有些不好了。
睡在一旁的秦天实在是碍眼极了。
不悦地皱了皱眉,崔爻对着卫长遥开口道:“殿下,过来这边。”
“殿下?”
“……嗯?”卫长遥迷茫着双眼看向出声的方位。
只见崔爻坐在那儿,似乎在对她说话。
察觉到自己有些失礼,卫长遥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她睁着一双泛着泪意的眼睛来到崔爻身前,蹲下问道:“怎么了,大人?”
“可是又觉得冷了?”
崔爻看着面容疲倦的卫长遥,知道她今日是累着了,抿了抿唇,看着她道:”殿下睡在这边。不要再在那边了。”
卫长遥闻言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只见秦天已经将那一面铺好的稻草霸占了完,已经没有另一个人的容身之处了。
只有崔爻这头还勉强可以躺下一个人。
她一时哑言,看着崔爻认真不容拒绝的神色,委婉拒绝道:“还是不必了,大人受着伤呢,还是大人在这儿休息吧。”
“我随意找个地方坐一坐便好了。”
只是崔爻还是那般凝重却又笃定地看着卫长遥。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一息过后,卫长遥便见崔爻轻轻叹了口气。
正疑惑呢,便又听见他轻着声音道:“殿下睡在这边,臣就坐在这儿守着您。”
“您是公主,又怎可挨着秦天?”
卫长遥听了撇了撇嘴,她一向是不拿这些繁文缛节当一回事的,况且崔爻受了伤,她又怎可占了他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