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素衣侍从牵来了马,谢瑜却是一动不动。
他似是才想到什么,有些迟疑地问道,“方才是我思虑不周,你若是离去,陆小娘子岂不是要与顾三娘挤在一辆牛车上?顾家向来崇检,我来时见着顾家的牛车并不如何宽敞,应是坐不下这许多人。”
还有这事?
陆菀停步,看着自家的牛车有点无奈,难不成她都跟主人家告完别了,还得厚着脸皮回去?
谢瑜垂眼看她,目光沉静,“你将车留给陆小娘子,我骑马带你回去如何?”
他这是想带着她骑马回去。
竟是这样,陆菀了然,心脏砰砰直跳,突然有种不真实感。
原来谢瑜绕这么大一圈子,就是想让自己与他同骑。
啧,前几日还让她吃了闭门羹,今个怎么转性转得这么快,又是当众承认感情,又是设计她同骑的。
陆菀心下疑惑,但这个好机会也不能眼睁睁错过了,面上就露出丝喜意。
“那我也可让其他人都留下照看阿菱了。”
她轻咬着樱唇,侧目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娇俏又灵动。
“那便劳烦玉郎了。”
谢瑜似是被她这脉脉含情的目光看得脸上微热,略略侧脸避开了,轻咳了一声,“无妨。”
他翻身上马,然后冲着陆菀伸出了手,骨节匀称,修长而有力。
陆菀怔了下,才抬头望着他,就只看他高坐在枣红色骏马上,俯下身伸出手,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清润漆黑的瞳孔里正映着自己一人。
倒有点像某个读过的童话故事,虽然他骑的是匹枣红色的马儿。
心里摇摇头,散去了这个古怪念头,陆菀伸手搭上他的,藉着谢瑜的力,坐到了他的身前。
前两天,周延不还带着她共骑一马了,她这是想什么有的没的。
陆菀是侧坐在马背上的,只能牢牢揽住谢瑜的腰,或是让谢瑜紧紧环住她,才能保持住平衡。
这正合她意,玉指戳了戳谢瑜的胸口,她似是极为不好意思,“我有些害怕,可否让我……”
谢瑜垂眸看着怀中人,目色如水,忽而一笑,“可。”
嗯?她还没有说完……
然后就被谢瑜不容置疑地拉过她的手臂,缓缓地环在自己腰身上。
“如此,你便不用担心掉下去了。”
!!!
他抬起头不看她,面色沉静,似是毫不在意,玉白的耳尖却有些红。
陆菀见状,索性得寸进尺,直接把自己埋到了他的怀里,看似害羞,其实是忍不住想笑,却又不想让他看见。
没想到谢瑜还有这么一面,她陷在清冽微苦的气息中闷笑出声,只觉得今日收获满满。
抱着她的人感受到胸口传来的声音,握着缰绳的手也攥得更紧,终是勒马回头,往陆府去了。
被冷风扑面一吹,陆菀就有点后悔了,这可真是寒气往骨头里钻。
可不比她方才在园内,处处摆了炭火,冷冽如刀的寒风都能被化了去。
她无意识地往谢瑜身上贴近了些,想从他身上汲取点透过衣衫的温度,即便是实在杯水车薪。
忍一忍,马上就到了,陆菀在心里安慰自己。
行了不多时,她就发觉谢瑜停了下来。
“怎么了?”她满眼疑惑,抬起头询问着。
谢瑜抿唇不答,却是用力抱住她,两人一同跳下了马。
陆菀依仗着谢瑜站稳了,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长街上的一家成衣铺子前,这会来往客人也不多,一见他们二人停驻,马上就有热情的伙计迎了上来。
“两位快请进勒!内中备了点心茶水,大冷的天,暖暖身子!二位可是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吩咐!”
陆菀疑惑地看了看谢瑜,刚启唇问了句,“玉郎这是?”
就被他执着手领了进去。
“取件上好的披风来,女子穿戴的,红色便可。”
谢瑜不惯来这种所在,打量了下墙壁上悬挂的满满衣物,略蹙着眉吩咐道。
“这一路有些冷,方才不曾思虑周全就让你与我同骑,是我的不是。”
他转过头跟身边女郎温声解释着,“我为你找件披风,虽是不合体但也可暂作避寒,便当做是赔礼了。”
原来他是发现自己有点怕冷了,陆菀怔了一下,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在慈恩寺抄写佛经时被冻红的手指,心头一暖。
“那我便多谢玉郎了。”她笑着点了点头,也不推脱,欣然接受了他的一番好意。
只有当男子心中开始在意女子时,才会关心她,为她花销。所以说这是谢瑜开始更在意她的讯号了。
不容易,这可太不容易了,陆菀唇角止不住地上扬,觉得几乎看见了自己成功回家的希望。
此时她再看谢瑜,甚至能看见他头顶上多出了个进度条,在蹭蹭蹭地涨着数值。
陆菀要求也不高,随意挑选了件樱红织锦绣藤纹样的,两人便打算离去了。
甫一出门,谢瑜就将臂弯搭着的披风抖散了开,披到了陆菀身上,近前细细地为她系上了系带。
“莫要着凉。”
系着系带,他的指尖就难免擦过她精巧的下颌,温热的肌肤触碰间,一人含笑一人羞怯,却都是各怀心思。
“询安兄!”一声男子叫喊声传来。
两人循声望去,就见到位清瘦的郎君往他们这边行来。
来人差不多二十出头的年岁,面容清秀,衣着普通,气质卓然,倒像是位寒门文士。
“云正兄。”
两人面色温和,抬手相互行礼,显然是熟人。
“这位是?”被唤作云正的郎君疑惑地看向陆菀,继而眉宇舒展开,“可是你府上的那位表妹?”
这是把她认作施窈了吧,陆菀不动声色地望向谢瑜,却没有开口。
“这是陆侍郎府上的五娘子,名唤陆菀。”谢瑜为两人引见着,“这是袁默,字云正,如今是东宫的少詹事。”
少詹事,不就是太子东宫下设詹事府的次官,官虽不高,能直接跟着太子,却也是个有前途的位置。
更何况此人姓袁,这洛京可没有什么姓袁的世家,显见得是为寒门士子了,能上此位,也是有几分才学的。
“袁郎君。”陆菀行了一礼,却对他并不如何感兴趣,毕竟也不会有什么来往。
她自觉地收敛了自己的存在感,乖巧地依偎着身边的清隽郎君,等着他们叙完。
袁默回了礼,再看向谢瑜,脸上就露出些懂了的神情,“倒是我叨扰了二位。”
“不过是偶然路过,瞧着眼熟,便招呼了声。”他笑得和煦,“那我这便离去了。”
三人又行了礼,说了几句,谢瑜就带着陆菀扬长而去。
远去的陆菀没有看到的是,原本离开的袁默行了不几步,就驻足转头,望着离去的他们,若有所思。
此时他脸上的温和笑容已经全然消失殆尽,隐隐显出些扭曲燥郁之态。
方才那陆菀见了他,毫无异色也不似作假,难道说那日偷听之人,并不是她?
此事紧急,需得尽快告知那人。
袁默径直回转了住处,写下了字条,就让人传信过去那边。
不多时,洛京的某处府邸内,就有人低声禀告,“郎主,袁云正遣人送来了消息。”
也不用窗下那人吩咐,禀告之人就自觉将卷起的字条双手摆到了桌案上,躬身退了出去。
指甲修剪得圆润又干净的手指拈起了字条,徐徐展开,半晌,却是有人轻叹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那人拍拍手,就有随从躬身进屋。
“叫人去查查,那日与袁默在同一家酒肆的,都有哪些人。”
他顿了顿,声色沉了下去,透出了上位者的气势,“一个也不能漏下。”
“是!”随从恭敬地后退出门,仍不忘轻轻带上屋门。
嗒,嗒,嗒……
无规律的敲击声,自玉石的棋子与竹木棋盘的碰触间传出。
“二十余年,魂魄不曾入梦,”有人似叹似笑,“你是在怨怪我么?”
与此同时,陆府外,陆菀正站定,望着比她高上一头的郎君。
“玉郎是说,想邀我上元夜一同出游?”她瞳孔微缩,怔怔地望着提议之人。
上元节也就是元宵节,节日期间一连三日皆不禁百姓夜间出行,正是洛京一年间最繁华热闹的时候。
每年的此时,都有郎君约着自家心悦的女郎在上元夜一同出行,赏灯夜游。可以这么说,在洛京的上元夜,青年男女一同出游的,不是家人便是情人了。
谢瑜此邀,简直可以说是公然告白了。
即便是今日在诗会时他承认过一次,但那时可是南安郡主先提出的,难免有赶鸭子上架之嫌。
此时此刻,则是他第一次正式地表明心意。?轻?吻?最?萌?羽?恋?整? 理?
惊喜来得太快太多,陆菀甚至觉得她需要缓缓,需要点降压药的那种。
“我前几日来访时,恰好见世子自府上出来,今日又见他欲赠花予你,由此不快,先是对你避而不见,又强让你簪花,皆是我的不是,在此,我需得向阿菀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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