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还看中了……”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谢瑜的笑意愈深。
他缓缓拉下女郎捂住自己口鼻的手,眉梢挑起,质疑着。
“阿菀这般喜欢,如何不全带走?”
陆菀的抽噎声一顿,她倒是想全带走,这不是不占理么。
即使是后世的法律认同夫妻共同财产,那也是平分,更何况是在大桓这等不平等的世道,她能带走自己的嫁妆就不错了。
不对,她眨了眨眼,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想什么呢。
又被谢瑜带沟里了吧。
女郎暗自警醒,眉心一跳,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
她皱皱鼻子,有些踌躇地软声地道,“当真是喜欢的都可以带走?”
谢瑜存心逗她,就略略颔首。
犹嫌不够,又淡声补充道,“但凡是阿菀喜欢的,都可以带走。”
那倒是好。
陆菀仰起白皙的下颌,转泪为笑,“瑜郎当真是好气度。”
谢瑜见她脸色变得比天边的云都快,勾了勾唇,拿起一旁的巾帕,替她擦擦眼尾。
“这下可欢喜了?”
陆菀的眸子动了动,再接再厉,“那你可一定要记得跟我一道回陆府。”
见他疑惑,女郎柔柔弱弱地叹口气,故作神秘道,“我在此间最喜欢的不就是瑜郎么,当然是要带走的。”
撩拨的招数不在老。
反正谢瑜肯定没听别人说过,她美滋滋地盘算着。
被撩拨的郎君静默片刻,眸中如同盛满细碎熠熠的日光,长睫也微颤着,继而垂了下来,遮掩住眸色。
再紧接着,竟是蓦得起身,往外间行去。
陆菀:“?”
是被她撩得太过,害羞了么。
不应该啊,她平日也没少跟这人腻歪,什么羞人的话没说过,又不差这一回。
陆菀慢吞吞地倚到软枕上,视线落在内外间晃动的珠帘处,胡思乱想着。
不多时,随着琉璃珠帘清脆悦耳的叩击声响,才离去的郎君就又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只是此时他手上多了些物件。
“我原是想,等你身子好些,再商量此事!”谢瑜不紧不慢地将手中之物放置在几案上。
陆菀一眼就看见了那封和离书,心里咯登一下。
郎君在塌边落座,温声解释道,“我娶你时,仅凭一己心念,未曾征询你的意见,此为错处;迎娶时,两府虽是尽心操办,到底少了种种常礼,算不上十里红妆,更是憾事。”
“阿菀,虽说世间礼法多是约束俗人,不过图个面上光鲜,但在我的私心里,总会想将最好的尽数予你。”
说完,便将和离书展开,在尾款处着笔,利落地写下谢瑜二字。
又从容将笔递给她。
“你我和离,我自去请旨赐婚,三书六礼,猎雁亲迎,再将你风风光光地迎娶回府,可好?”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陆菀颇有些不知所措,纠结的手指将攥住的布料揉成一团。
倒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手中是被他放入的毛笔,面前则是惹得她心绪不佳的和离书,眼前还有个郎君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等着答覆。
她脑海中当即闪过数个念头,却是越想越觉得可行。
虽说,貌似的确是任性恣意了些。
但转念一想,好像也还不错。
毕竟一醒来就已经嫁了人,自己心里未尝没有遗憾,能重来一遭与谢瑜光明正大地结为夫妻,自然是好的。
她不是忸怩犹豫的性子。
当下便提起笔,将自己的名字歪歪扭扭地写在谢瑜二字旁边。
随即将笔搁在几案上,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我可得与阿娘商量商量,让人备好碗口粗的大棒,准备打新郎子了。”
谢瑜眉眼染笑,颈间的玉白突起轻轻一滑,又信手将那只锦盒打开。
内中是一套羊脂玉的头面。
簪钗镯俱全,只缺了只颈坠。
玉质上乘,美轮美奂,雕工更是精巧。
他取出支镯子,替陆菀换上,动作轻柔,“这是扶风夫人留下的,前些时日才让人自南边将之取回,想来,她也会乐见你得了此物。”
南边取回的,那应当是早逝的生母留给他的念想。
陆菀才翘起唇角,就看见他又自盒中取出只指环。
修长匀称的手指极灵活,轻轻巧巧的,就替她将指环套在左手的无名指上。
洁白温润的指环细细的,没有雕琢纹样,有些不起眼。
却是惹得陆菀忍不住抚了上去。
她很想地地谢瑜是否知道给女子戴上戒指的含义,可转瞬间就打消了念头。
到底是差了千百年的光阴,解释起来反倒怪异。
不说别的,单单后世求婚时惯例的单膝下跪,他这个连天子都不曾跪过几次的人定是很难理解。
“这只指环倒不是我阿娘留下的。”
谢瑜捉过她的手,将盒中的另一只指环取出,托在手心。
含笑的视线落在两只指环上,娓娓道来。
“这只才是。我生父年少时常常偷溜出宫,曾听人言,异域之人成婚时会替妻子戴上此物,约定不离不弃。因而在迎我阿娘入宫后,便亲手替她琢磨了这只指环,许她一世。”
“是谢伯父告知你的么?”
陆菀听出他话中的生父是指前朝那位末帝,难免有些好奇。
“是盒中的信笺上所写。”
谢瑜垂下眼帘,语气转淡,“想来,将此事记录下来,也是告诫我去寻个合心合意的女子,如同她与末帝一般,一生一世一双人。”
“毕竟,她可是在生下我后,便毅然决然自尽,与我那阿耶生死相随的。”
见他的情绪似是低落下去,陆菀将戴着指环的手伸到他的眼前,转移着话题。
语气里透出几分刻意的委屈。
“你阿耶的指环上还雕琢着花样呢,怎么你送我的只有素圈?”
谢瑜如何不懂她的意思。
唇边噙起些笑意,就伸手抚上她的脸 ,还在眉眼处轻轻描绘。
“时日尚短,我还不曾想好刻些什么纹样,若是阿菀有喜欢的,我日后再补上?”
陆菀轻轻晃着耳边明珰,弯了眉眼,笑意盈盈。
“这可是你说的?”
看着眼前人兴致盎然的模样,谢瑜很是无奈,忍不住笑道,“我何时骗过去?”
这送上门来的把柄。
陆菀眼神一亮,抓着他的袖子,就想与他算算旧账。
小声反驳道,“谁说不曾?我记得以前……”
谢瑜不禁失笑,伸手托住她,俯身低头吻上喋喋不休的如花唇瓣,无师自通地让她止住了这个话题。
屋角的炭火燃出细小的辟啪声,香炉内白烟清甜,袅袅升起。
柔软细腻的被褥上,一对璧人十指相缠。
浅浅的光线跳跃在女郎细软的无名指上。
玉戒素巧,温润含光。
作者有话要说:
何以道慇勤,约指一双银。——《定情诗》魏晋 繁钦
为什么缺颈坠,因为之前被裴蔺摔了……谢鸿让谢觉拿着那个玉坠去找裴蔺,让他放过谢瑜一次。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扶风夫人留下物件替儿子挡了回灾?
第98章 谢瑜番外-三年(虐,慎入)
熙和元年, 冬月。
一夜北风,雪满洛京,长街更是难行。
可是苦了早起上朝的大臣们,好在熙和帝体恤众人, 当日便提议减免落雪时朝会的次数。
群臣面面相觑, 小声议论, 多是不由自主地望着右首处的空处。
这才发觉陛下一贯倚重的大理寺卿竟是缺了席。
这倒是奇了,谁人不知谢瑜即便如今性情大变,也会来朝会上应个卯。怎地今日竟是缺了席, 难不成是雪天路滑, 躲了懒不成。
只有些知晓去岁那场刺杀始末的,在心里算算时日, 也就猜出应该是谢廷尉‘亡妻’的忌日。厚道些的, 在心里叹气道谢廷尉果真是个痴情人;刻薄的则是在心里啧舌,心道一个活死人,倒教谢瑜宝贵得紧。
无论外间如何猜测。
谢府庭院的梅枝雪下, 疏香淡淡,早有人扯好了帷幕, 帐出一方天地。软塌长几, 清酒茶点, 还有高颈玉瓶空置, 好让赏雪的主家折枝把玩。
素衣缓带的郎君正俯下身,将怀中人轻柔地放置在软榻上。
顿了顿,又慰贴地将她的柔夷塞入厚重的狐裘氅衣中,以免冻着。
“今岁的雪落得早些, 这般场景,倒像你初初来谢府那次。”
像是被勾起回忆, 谢瑜眸色微动,“我还记得,那时阿菀的发上挂着对雪白的兔毛球,晃晃悠悠的,很有些娇俏模样。”
“我教阿妙寻出来,明日便替你戴上?”
他温和一笑,将几案上还冒着些热气的小盅端起,掀开盖,花瓣点点,赫然是一盏梅花粥。
“这梅花是我今早起时让人采下的,倒也新鲜。”
榻上的人毫无回应。
谢瑜也不恼,似是早已习惯,只拥着她,自顾自地说些闲话。
待粥凉透,他才敛着眉眼道,“前年除夕时,我恼你不肯留下陪我守岁,便将你送来的那盏撂在一旁,是我的不是。若是日后你再煮此粥,我定会早些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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