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失踪的消息传回去,想必他们已经是焦急万分了。
可事实上,陆家这会儿还真没有乱了套。
他们甚至还不知道陆菀已经失踪的消息。
早在落水那日,谢九就让人将陆家围住,不许他们再出去,以免出什么事不好交代。
他还亲自来了一趟,趾高气扬地告知陆家人,是他们家郎君亲眼见到陆娘子与周世子举止亲密,怒而将陆娘子拐回了自己府内。
美其名曰要与陆娘子培养感情。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是强抢别人府上的女郎,谢瑜他可还知晓律法两字是如何写的?”
当时陆萧就怒不可遏地拎起了棍子,想冲出府去把妹妹救回。
却被谢九三两下给缴得松脱了手,他学着旧日里看见的世家恶仆模样,洋洋得意道。
“陆郎君,我家郎君与陆娘子有先帝御赐的婚约,便是接她过去小住又如何?”
他甚至还叉着腰大笑了几声,“便是传出去,也不会有人敢说三道四。”
如此,陆家人此时便都一心一意地怨怪起谢瑜来。
却也不曾如以为陆菀生死不明一般担心。
毕竟谢瑜这般行事虽是狂妄了些,但他心系阿菀,前几日还在雨中苦苦等了一夜,用情至深,应当不会作出些伤她性命之事。
只要保证阿菀无恙,于他们来说,便再是焦急,也到不了十分。
而此时还在屋内闭目养神的谢瑜却还不知道,自己被下属坑了一遭,竟是凭空地背下了那么大个黑锅。
他倚坐在床榻上,视线落在阖上的屋门上,近乎自虐地掐算着陆菀与周延离去的时辰。
每过上一盏茶的时刻,都让他的心绪更乱上一分。
待到听见有人敲门,变幻的眸色才沉静了下来。
谁知这一开门,他却只见到了位陌生女子抱着一大捆草药来。
陌生的女郎一身粗布素衣,肤色微黑,眼睛圆亮,看上去倒是精神奕奕。
只是那双眼一见他就亮了起来,如同黏在了他身上一般,让谢瑜顿时心生不耐。
张元娘原本是不想来的,只是被自家阿娘敲打着,让她来见见贵人。
她阿娘是有见识的,说她若是能让贵人看上收做仆婢便好了,便能跟着去见些市面,日后再寻个有出息的部曲嫁了,一同依附在贵人的羽翼下。
当然了,若是贵人看得上她,能把她收用为婢妾,就更好了。
她本是不愿意的。
来之前还想着,说不定便是个脑满肠肥的中年人,只是没想到竟是这般清俊的年轻郎君。
张元娘的心跳声砰砰的,她束紧了嗓子,努力娇柔着声问道。
“郎君可是被我阿耶从山里救回的?我听我阿耶说,郎君受了伤,我来为郎君上药如何?”
说着,甚至胆大到含羞带怯地上手,往谢瑜的腰间抚来。
她眼中的灼热贪婪让谢瑜更生出了几分厌恶,索性一个错身躲开。
正待回绝,却见陆菀与周延怔愣在了门口。
无他,他们来的时机不对,刚好就见到张元娘对他投怀送抱的前一刻。
周延出身尊贵,这种女子投怀送抱的场景见得多了,便有些幸灾乐祸,想看看谢瑜如何让阿菀看清他的真面目。
而陆菀则是有些愣神,这人是谁啊?
她上下打量着,见这陌生女郎与张猎户和那张家娘子生得有些像,再看见她肘下夹着的草药。
便有了点猜测。
只是陆菀已经打定了主意,再不主动接近谢瑜,以免让周延生出些疑心。
这会就没有开口。
可谢瑜却是不肯放过她。
他仗着张元娘尚在,陆菀与周延都不得不配合着他,便绕开了张元娘,往这边迎来。
“娘子,”他温声唤了句,便拉住了她的手,带着她进了屋。
“这位是张兄家的小娘子。”
“张娘子安好。”
陆菀略略福身,却只是寻常的半礼。
张元娘此时则是手足无措。
她见着清俊郎君的娘子生得貌美,声音更是娇柔好听,宛如天边高悬的明月,直把自己衬得像地上的泥,便心生羞惭。
她脸色涨红,结结巴巴地道了声:“娘子安好。”
却是不知该如何行礼。
好在她心思转得快,便是不能给这位郎君做婢妾,那位少年郎君生得也是俊美。
如此,就得跟这位娘子打好关系了。
她满脸堆笑,“娘子,这是我阿耶让我送来的草药,您揉碎了,给郎君敷上,很快便能好的。”
“若是您嫌麻烦,我来揉碎了,您给郎君敷上便是。”
这人怎么回事,突然对自己这么热情,陆菀暗暗蹙眉。
她不动声色地接过了那一捧草药,含笑道了声谢,又说了几句,才将张元娘打发走。
周延冲谢瑜挑了挑眉,眉眼里意味明显:谢郎君果真是艳福不浅。
谁知这时,要离去的张元娘又转过了身,厚着脸皮冲他故作娇媚地笑了笑。
这就让谢瑜挑了挑眉,低声道,“看来这张家女郎,更属意的是世子才对。”
没想到还有这般转折的周延心下郁郁,只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未曾答话。
他见陆菀低头整理着那一捧草药,更是郁卒了几分。
阿菀竟是都不在意到,有人居然试图在勾搭他。
被他用有些幽怨的眼神盯着,陆菀一无所觉,只因她此时正是看着这草药出神。
这些草药还是得用上。
若是谢瑜能早些好,他们便是赶路也不必再分神留意他。
为了使周延不再多心,她便将这话说给了他。
周延也是认同的,但他却是因为自己有些私心。
若是谢瑜好起来,阿菀便能少些担忧,也就不会时时留心地多看那人几眼。
两人也不管谢瑜有什么想法,一道把草药挑拣分好,又在院里寻了个趁手的石块,把药草捣磨好。
随即,就将这盛了绿糊糊的碗递给了谢瑜。
周延开的口,“张家人的好意,郎君还是莫要浪费,你若是早些好起来,我们也好早些赶路。”
可谢瑜只垂着眼,将草药接过,并不曾应下。
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也懒得再管他,陆菀撇了撇嘴。
她洗净了手,又与周延说起些该如何传话回去之事,只把谢瑜当做了个背景板。
不知不觉,这天色就暗了下来,用过了晚食不久,就到了该休息的时辰。
周延在这屋里盘桓了许久都不想离去。
可他前两日都在连着守夜,终究还是有些疲累了,打熬不过,便想回去休息。
临走时,还不放心地再三交待陆菀:
“若是他有什么不妥,你只大喊一声便是,或是叩击一下相邻的墙壁,我便马上来救你。”
这话竟是毫不避讳谢瑜的,甚至一边说,还一边目光挑衅地看着他。
话里警告的意味甚是明显。
陆菀却突然想到了,早先谢瑜便是仗着她不肯叫周延来,才将自己压到了门板上,与她说的那些话。
难免就有些神思不属。
“阿菀?”周延见她不答,又叫了声。
她反应过来,微微一笑,“谢郎君如何会那般行事。”
她侧过脸去看了眼谢瑜,像是刻意说给他听。
“你说的我都知晓了,若是我叫喊出声,你定要早些来。”
周延点了点头,不无留恋地笑笑,这才转身出去了。
屋内用的还是菜油碟灯,光线昏暗浑浊,离远些都看不清对面人的神情,却已经是村里最好的了。
陆菀摸黑到了床边,却发现榻上仅一床被褥。
她犹豫了片刻,把被子抱给了谢瑜,自己则是裹着褥子缩到了床里。
好在这床榻极大,两人分开也挨不着对方。
不多时,她便看见谢瑜也上床了,离她极远,也并没有靠近她的意思。
这才在心里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安心入睡了,呼吸也渐次变得均匀悠长。
自然就不知晓,谢瑜发觉她睡熟了,便侧过了身。
完全不顾腰间伤口被压住。
只在黑暗里,藉着窗外的清冷月色,一遍遍用目光描绘她的模糊轮廓,像是要把她记在自己的心里,永世不忘一般。
阿菀……他在心里无数次地念着这个名字,甚至想伸手去触碰她。
却又在每每将要碰着时,蓦得缩回手,只怕将她惊醒。
似是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谢瑜在心里微微叹气,侧过了脸庞,去望窗前的那轮弯月。
才是七月初,新月如钩,月华微黯,若他所记不差,再过不了几日便是七夕。
原本他早几月便备好了要送她的物件,如今却是无从着手。
若是洛京不曾生变……或许阿菀已经在准备着要嫁给他了。
黑暗中,谢瑜攥紧了指骨又松开,气息略略急促了片刻。
他脑海中转过许多念头,最后却是唯独剩下一念,坚定如磐石,丝毫不可动摇。
他绝对不可能放手,更不可能看着陆菀另嫁他人。
…………
夜半,陆菀似乎听见了什么声响,她浑浑沌沌地睁开眼,就看见床前有个黑影,正俯下身,似是想触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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