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诚冷笑:“本官奉命协助首辅办案,眼下首辅身受重伤,本官照料首辅难道不是天经地义?还请九姑娘出来,今晚……本官亲自照料首辅。”
常鸣:“……”
第十九章 意犹未尽
施言坐在床沿,她凝视着顾九年的脸,一遍遍回想着他昨晚失控之后的那番话。
用大周江山给她陪葬?
她的死,与大周江山有何干系?
男人面容清俊,五官立挺,他此刻的肤色极白,整张脸唯一不协调的地方就是破皮且红肿的唇。
施言:“……”
她昨晚下嘴的确有点重啊,还隐约可见牙齿印。
此时,施言诡异的想起了昨晚的那个吻,不得不说,顾九年的.吻.半点不曾生疏,她真怀疑顾九年是不是偷偷找人练习过。
但昨晚他意识不清时,当真喊了她的名字,那是绝望与欢喜的眼神交织。
不像作伪。
他还记着她。
门外响起动静,施言听见了弟弟的声音。
她又望了顾九年一眼,这才起身去开门,弟弟就站在门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面容略显萧索憔悴,但并不颓唐。
“九姑娘,首辅这里就交给本官吧,本官……恰有机密要事与首辅商榷。”施城俯视着面前少女,二姐还是最初的模样。但他再不是曾经那个稚嫩少年了。
施言纳闷:“施大人,可首辅他还没醒。”
施城淡淡一笑:“无妨,本官与首辅交情甚笃,首辅眼下昏迷不醒,本官如何能放心?天色已黑,九姑娘恐怕不便留下。”
一言至此,施城迈入房内,手掌握住了施言肩头,将她轻轻推了出去,随手就合上了房门。
常鸣惊奇又震惊。
施大人几时这般好心?
他很担心施大人会对自家主子做些什么,对施言道:“九姑娘,你可得守着主子,施大人对主子恨之入骨,只怕晚上会对主子做什么!”
施言:“……”
弟弟是那种人么?
她怎就不信呢?
“鸣鸣,你早些歇下,奎老既说过首辅明日会醒来,那便一定会醒来。”施言淡淡一笑,她也乏了,昨晚被压的厉害,浑身皆酸疼不已。
常鸣看着施 言离开,他后知后觉,猛然意识到了一桩事---
九姑娘是如何知道奎老的名字?
常鸣心中一阵狂跳,想要追上去问个清楚,可他又不敢擅自离开主子的寝房门口,以防施大人当真会对主子如何。
****
夜深人静,施城毫无困意,他一手摸索着绣春刀的刀柄,原本打算睡在脚踏,但木板僵硬,着实算不上舒坦。
一看见顾九年的脸,他就来气,更别提看见对方微肿的唇。
施城索性长腿一迈,上了榻,将顾九年往里侧推了推。
想想还是不够解气,他索性拉了顾九年身上的被褥,盖在了自己身上。
施城对顾九年的厌恶根深蒂固,从一开始偷窥到二姐房里藏着一个男人开始,他就毫无理由的厌恶顾九年。
最可恨的是,他还不能杀了他!
不管顾九年最终的结局是什么,就是不能死在他的手上。
如此闷闷不乐了半宿,施城两宿未睡,也逐渐来了困意……
次日一早,天际才将将隐露鱼肚白。
顾九年本能的睁开眼来,他这人没甚.欲.望.,每日皆是鸡鸣时起,几十年如一日,从未贪睡过。
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即便有伤在身,顾九年依旧警觉性极强,他一侧过脸来就顿时怔住。
饶是积压了数年权臣的.淫.威.,也没让他稳住此时此刻的心绪。
他猛然坐起身来,随即扯痛了身上的伤口。
施城同样警觉,他醒来的那一瞬,甚是纳闷,他竟然在顾九年身边睡到了天明。
不过,只要不是二姐陪着顾九年过夜就行。
他自己牺牲一点,当真无关紧要。
施城很满意顾九年脸上的表情,看到他阴郁的样子,施城心情大好,唇角斜斜一扬,呵笑了一声:“早啊,首辅。”
顾九年:“……”
施城施施然下了床榻,面对着顾九年伸了一个懒腰,又笑着说:“首辅,鉴于总有人想让你死,本官提议,在回京的路上,皆由本官亲自护你周全,如何?”
顾九年淡淡瞥了他一眼,怎会不知道小舅子是故意揶揄。
他也下榻,二人身段皆是颀长高大,不分伯仲。
顾九年是文官,可恨的是,手脚功夫不在施城之下,便是中了毒,且受伤在身,这人还是摆着一副“老子无所畏惧”的臭脸。
“不用劳烦你,本官自有人照料。”顾九年淡淡一言,准备驱客,“出去,本官要沐浴。”
他仿佛在嫌弃自己身上很脏的样子。
施城冷哼了一声:“不过就是睡了一夜,首辅就这般嫌弃?”
顾九年神情寡淡的看着面前男人:“……施城,你在故意引起本官注意,或者说,你是在故意激怒我,为什么?”
施城:“……”
他最是讨厌顾九年这一点了。
这人仿佛总能看穿一切。
他当然不会让顾九年知道,二姐又回来了。
顾九年抢了一次二姐,他绝对不会再让顾九年抢第二次。
他如今一无所有,孤寡一人, 只有二姐了。
施城握了握拳,舌.尖.传来铁锈味,是他自己咬破了自己的唇舌,男人低低的邪魅一笑:“首辅,你误会了,本官又不是京中爱慕你的那些女子,岂会故意想要引起你的注意。”
施城丢下一句,留给了顾九年一个三分坏七分邪的笑意:“对了,忘了告诉首辅,首辅的睡姿很斯文。”
顾九年:“……”
罢了,他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阿言的弟弟,就是他的弟弟。
他忍了施城十五年,他还能继续忍一忍。
故此,即便施城挑衅了顾九年,他也没有任何反击。
顾九年抬袖嗅了嗅,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染上了施城身上的气味,不过除了那股龙涎香之外,还有淡淡的不知名的幽香。
他不喜人近身伺.候,前几日买了扶柳,是将她给了九姑娘,以免他带着一个女子上路,总有不必要的麻烦。
沐浴过后,顾九年换了一身衣裳,行至铜镜前那一瞬,他怔住了。
抬手碰了碰破皮的唇,竟还有些痛感。
顾九年:“……”上火了?
****
施言已经备好了早饭。
她心中藏着太多事,故此,顾九年几人过来时,她并没有回避。
不管是顾九年、弟弟、沈浪,亦或是萧渊,他们皆是朝中数一数二的权贵,位于大周权势的中心。与他们几人接触,是能够获知当下政局的最好途径。
顾九年穿着一身天青色玄纹直裰,面容清隽,除却有些憔悴之外,看不出受过重伤的样子,倒是他的唇有些惹眼的异样。
施言的目光当即从他的唇上移开,试图去忘记他强.势.霸.道的.舌……
几人落座,桌上摆着四份打卤面,幸好每一份都多加了一只卤蛋,不然萧渊心里又该不平衡了。
施城一直留意着九姑娘,自是察觉到了九姑娘方才盯着顾九年的唇看。
他手中银筷在打卤面中泄愤的搅拌了几下,随即从他自己碗里夹起一只卤蛋,搁置在了顾九年碗里,关爱一笑:“首辅失血过多,需得多进补。”
顾九年有洁癖的事,众人皆知。
更别提吃别人碗中之物。
就在萧渊和沈浪等着看好戏时,顾九年拾筷,从桌上小蝶中夹了一块酱黄瓜递到了施城碗里:“施大人客气了。”
两人对视,唇角皆含着笑。
但这笑意令人毛骨悚然。
萧渊、沈浪:“……”
这才睡了一觉,局势就大变了?!
施言:“……”她也是从未想过顾九年和弟弟会有和睦相处的一日。
彼时,她记得自己与顾九年定下婚事之后,弟弟就一直闷闷不乐,鲜少正眼看顾九年。
早饭过后,施言跟着顾九年入了寝房,借着换药的名义,想要打听一些事。
门扇合上,施言将药箱打开,却闻顾九年道:“你出去,本官自己来。”
呵,现在倒是矜持了。
昨晚若非她反抗,他差点探.入她的裙底。
施言莞尔一笑,少女的水眸纯澈 干净,但又透着极致的媚:“大人昨晚为何要救我?”
她的那点利用价值,并不足以令得顾九年做到这个份上。
顾九年自控力骇人,绝对不会是馋她的厨艺。
两人对视间,顾九年的目光莫名落在了施言的唇上。少女的唇饱满莹润,比寻常时候更加丰盈娇妍,她是个美人,与他的阿言一样。
顾九年很快收敛目光,淡淡启齿:“黄花,人要想活的长久,话不能太多。”
施言:“……”
“那,大人可还记得,昨晚你我跳下矮谷后,又发生了什么?”施言直直盯视着顾九年,企图在他淡漠无温的脸上发现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
顾九年一怔。
他不记得什么,倒是做了一场意犹未尽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