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大清朝历史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经过大型册封,有实际权益的太子, 正史上只肯定了他,后来那些都是藏在正大光明匾额后面的,和他这样的可不能比。
从这就能看出其历史地位来了, 又是从小到大被康熙捧在手心里长大, 又当爹又当妈的养了三十多年, 耗费的感情全在这里头了, 哪就能这么轻易的割舍。
齐悦挨着人坐下, “你瞧皇上现在气成这样, 要不是爱之深, 何至于恨之切呀。”
像她,对弘晖和弘时就没什么其他的感觉,这些人喜欢还是不喜欢自己,讨厌还是憎恨自己, 齐悦一点心情波动也没有,她压根就不在意。
要换成她自己生的那四个孩子,随口一句不喜欢额娘, 那她估计都得呕死,伤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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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也有道理。”胤禛思索着点了点头,他们这几天可能都被汗阿玛的表现给唬住了,归根到底,汗阿玛还是想留住太子一条命的。
九月四日,圣驾一行人终于从路途中赶到了塞外布尔哈苏行宫之内,一到宫中,康熙就立刻下令将随行官员,诸位王公、侍卫等都召到了殿前,并让胤禛去将囚禁在马车上的胤礽带来。
胤禛本以为那马车是类似自己行程的大车,却没想到了地方,数十个带刀侍卫层层看管之下,却是一辆长不过两米,宽半米的小车,人在其中连站也站不得,只能坐或躺,行动受限。
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纵使皇上说了严加看管,也不可能真就关注到这点小事,也就是说,只怕又是大哥趁着汗阿玛暴怒不关心的时候,偷偷派人下的手脚。
何至于此!
胤禛抿紧了嘴,快步走至马车前低声道:“皇上有旨,急召太子进宫。”
“二哥,下车吧。”
说完话好一阵,才听到里边窸窸窣窣的动静声,接着就是一声敲击,胤礽在马车里头问道:“外面是老四吗?”
“是臣弟。”胤禛恭敬的低头回禀,并没有任何怠慢。
“老四,你身上带刀了没有,递过来。”胤礽和气道,话语里听着像是没事人一般。
守在马车前的一个侍卫伸手拦了一拦,挡在了胤禛与马车之间,他是奉命看守里头人的,像匕首小刀这种东西怎么能递给他,万一里边的人羞愧自尽了呢?
胤禛面无表情的看着侍卫没有说话,只慢条斯理的蹲下身子从靴里拔出一把小刀,扔开刀鞘,尖刃对着马车投掷了过去,丝毫没有犹豫,若不是那侍卫吓得及时躲开,只怕小刀此刻就插在了他的胸口。
胤禛没有分半点眼神给那站到了一旁眼带愤恨的侍卫,这只是别人手底下抛出的蚂蚱,从来都不是重点,死就死了,躲就躲了,再敢招惹同样还是一个结局。
耐心等了一盏茶,才见胤礽挑开帘子,慢吞吞的从里边走下来,许是盘坐久了腿脚酸麻,下马车时身形一歪还差点摔着,胤禛上前扶了一把,借着他的力气才稳稳站住了脚。
就这么一搭胳膊的接触,胤禛就发现太子瘦了。
浑身上下只瘦的留下了骨头,轻飘飘的差点都没搭严实了,发丝杂乱,面色青白,唯独下巴那红了一片,虽然还有残余的须根留着,可看着却干净。
原来刚刚要刀过去,是为了剃胡子。
胤礽没在意胤禛的眼神,自顾自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尘土,又整理了一番仪容,才开口道:“走吧。”
他已经准备好了。
胤礽一马当先的走在了前头,看样子不像是戴罪,倒还像自己原先那样地位尊崇,走在众人之首,胤禛也理所当然的跟在了后头,并没有多说话。
陪同来的隆科多嘬了一下牙花,只觉得这兄弟两个有意思。
一个死到临头了还摆太子爷的谱,另一个呢,还真就死心塌地的守着君君臣臣的规矩,啧,要是真的,哥两都是实打实的蠢货。
可要是假的装出来的嘛,都到这会了还能有这份心性,他往后可就得对四阿哥高看一眼喽,最起码人是真聪明,知道太子这会还是太子。
哪像边上这个,脑袋里全是浆糊的蠢货,自己跟着谁都闹不清楚。
隆科多朝边上一指,当即就站出来四个人捆手塞布的把那侍卫给压在了地上,没法子,谁让皇上让他管事呢,这点子脏活也就他能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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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已经站满了人,大家心知肚明皇上召人所意为何,可都齐齐的面上装着惶恐无知的样子,配合此刻坐在椅上哀恸的康熙演这场戏。
哒哒哒,脚步声传来,胤礽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略过侍卫,略过众臣,略过王公和站在最前头的胤褆,代替他站在了首位。
就像胤禛没有过多理会那个侍卫一样,胤礽也没有理会怒目而视的胤褆,平静的跪倒在地行礼,“胤礽给皇上请安。”
他的这句话就像是一场戏剧最开头的拍板,随着胤礽的话语落下,殿中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投注到了上首康熙身上,屏气凝神的等待着皇上的反应。
第363章 废黜
大家都在等待着那个早就已经有了结果的答案。
可不知怎么的, 康熙却没有应他们的迫切,反而望着跪着地上的胤礽长久的沉默不语,直等到最后面的隆科多匆匆赶来守在门口朝他行了礼,康熙才开了腔。
“今日召集你们不为别的, 正是为了商讨国家大事。胤礽品性不端, 专权苛下此为一;穷奢极欲, 拦截贡品,胁敲臣银此为二;诸弟生病不闻不问,毫不关心,无情无义此为三;结党营私,图谋早饭此为四……”
“以上种种十大罪状, 实在罪无可恕,似此之人岂可交付托以祖宗弘业,大清江山, 若先祖怪罪, 权以朕一人承担, 与众爱卿无关……”康熙说到此处, 已是泣不成声, 掩面痛哭, 几乎说不下去后续的话来。
皇上都哭了, 哪还有人敢站着,工部侍郎纳兰揆叙继承了他父亲的机灵,这会抢先一步高声道:“陛下何至于此,罪责皆已分明, 非陛下之过,如今圣明昭昭,正是祖宗阴德庇佑啊。”
见他开了口, 底下哪里还会沉默,纷纷上奏表示皇上英明云云,劝了好一会才看康熙止住了眼泪,肃声道:“首恶之下,还有朋党,具都是那罪人索额图所亲,来人,将索额图之子格尔芬、阿尔吉善等人立行正法,其余人等充发盛京,永不许赦免回京!”
话说到最后时,他脸上的悲痛已经尽数消失,只剩下了愤恨,若不是这些混账在身边教坏了胤礽,要不是胤礽这个不孝子逼着他,何至于闹到要废太子的地步,将来史书上还不知道要怎么记他。
康熙历来在意自己的名声,只有一想自己那养了几十年的好名声被硬生生折损了一处,还不知天下有多少人会拿此事当新闻密事谈论,想想就让他恼恨。
看着从开头到现在,一直都安安静静的胤礽,康熙眯着眼睛:“你还有什么话说?”
什么话?
胤礽抬起了头,他的眼睛这不是明明白白在看嘛,他的耳朵不是清清楚楚的在听嘛,哪还有他能说话辩解的地方。
多可笑啊,整整十条大罪,说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是罪不可赦罪不容诛了,“罪臣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都到这一步了,胤礽你还如此狡辩!”胤褆忍耐不住的跳了出来,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几乎快要发疯。
直到今日,在自己的种种算计之下,汗阿玛才终于发现了胤礽这个畜生的不仁不孝,下令废黜了他的太子之位,自己眼看着就离他只剩下最后那么一步路了,胤褆哪还能忍得住。
如今朝堂里,还有谁能像他立下这么多的功劳,还有谁会为了汗阿玛出生入死打过那么多场仗,自古历代太子都是立嫡立长,胤礽这么一废,嫡是没有了,可不就只剩下了立长子,也该轮到他了吧。
胤褆心中火热,脸上几乎能看到激动的潮红,他热切的望着康熙,期待等会儿就能听到汗阿玛宣布太子之位的消息。
胤褆得到了。
可却不是他心里想听到的那一条。
康熙没有回应胤褆的渴望,反而垂下了眼眸。他这段时间光顾着查胤礽谋反,忽视了营地,等到老四昏迷却被侍卫拦着不许出帐子时,他才反应过来,吩咐隆科多在暗地里盯着胤褆的人手。
一查才发现,老大的势力也不算小啊,竟然能让他身边的侍卫都听了命令,在那变着法子的折磨胤礽,这种心性,这种手段,让康熙看着冷笑不已。
不等底下跪着的人反应过来,他便下了第二道旨意,“前几日朕命胤禔护朕左右,却见他出事急躁,愚笨顽劣,粗陋拙笨,岂可为一国太子。”
直截了当的就否定了要立胤褆为太子的希望。
他这句话,就好似重锤一般狠狠敲在了胤褆的心中,他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还有些接受不了,汗阿玛这是什么意思。
凭什么?
凭什么!
胤褆几乎想冲动的上前质问一句,他为什么不能当太子!
却不想耳边突然听到了一声轻笑,胤礽这会已经脱帽去衣,只穿着薄薄的袍子被人看管着往殿外走去,走至他面前时,胤礽的脚步突然停住,嘴唇嘲弄似的弯起看着胤褆,轻声道:“难道真以为磨刀石磨久了,就能从石头变成刀吗?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