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担心烫着,听白泽这么一说,韩玉两手捧碗,喝了一大口,一旁的白泽看她有一些头发凌乱耷拉下来,连忙伸手整整,帮她放在耳后。
爱,不一定要轰轰烈烈,但却一定是能够真真切切感受得到的。生活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举动,貌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拥抱……都可以是真爱无障碍的表达。
作为一个最平常不过的女人,韩玉清清楚楚知道,她想要的不多,一个男人,一个家,一份融含了亲情爱情和友情的感情,一段平淡真实的日子,他的关心呵护,他的在乎,物质条件上的要求不是多高,够吃够喝够花就成,精神方面,不空虚充实即可。
白泽说道:“小玉,这两天很暖和,要不赶明儿,让四娘陪你,去庙里烧烧香?”
庙宇坐落于广阳集市的中央位置,在路西,不过百十来个平方,从建成来就没什么名字,被大家习惯性称呼为“广阳庙。”
“没事没咋的拜啥,再说了,那地方烧香烧得乌烟瘴气的,闻了肯定不好,还是不去了。”
韩玉坐起来,披好衣裳,把身上的针线筐放到床头旁的桌子上,说道,“要真想去,等娃子出生了,再去不迟。”
白泽说道:“听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就先不去了。其实是咱娘给我的主意,想让你去拜拜,说是这样生娃子会更加顺利,以后娃子也皮实(结实、健康)。”
“这个都是心里作用,就算不去拜,以后咱家娃子必须健康撒欢,比谁家的都皮实。”
韩玉穿好棉裤起来,把鞋子穿上,话锋一转,说道,“不知道咱姥现在啥情况,也不知咱娘回来了没有,真真叫人感累不爱。”
“你又起来做啥?”白泽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尿尿。”韩玉回道。
其实屋里边放的有已经倒掉并洗好的夜壶,不过既然说是夜壶,那就是夜晚专用,大白天的还在屋里用,有些不合时宜。
“我不是专门把尿罐子给你拿来了吗,还非要出去,不出去不成吗?”白泽指着门口说道。
“不成。”韩玉点点头。
“你这是图个啥?”白泽汗颜。
韩玉见他紧抓不放,钻进牛角尖出不来,走出屋子之前,解释道:“是图点啥,第一,想动动;第二,大白天的不好意思;第三,不想被自己的尿骚味熏着;还有,……暂时想不出来了。”
去完茅房,韩玉在窗外敲了敲,说道:“阿泽,出去走走可好?”
“想一出是一出,刚从被窝里出来,不冷吗?”白泽边说边往外走,等他走出堂屋,韩玉已经站在大门口门楼下朝他摇手了。
“就在旁边晃晃好了,别往远地方走。”白泽的口吻似建议又似命令。
韩玉嘿嘿一笑道:“既然出来了,那就往西边走走,看看咱娘回来没,要是没回来,我想去西头看看,要不然心里头放不下。”
无巧不成书。
韩玉和白泽刚刚走了没几步路,还不到十字路口,远远就看到林氏走过来,没有往日的慈眉善目,更多是凝重。
林氏责备道:“就你这样,还往外面瞎跑啥?”
韩玉说道:“我就是想看看你回来没有,问问俺姥啥情况了。”
“走,去你们家屋里坐着说。”
生气归生气,林氏上来扶住韩玉的胳膊,在她脑袋上点了点,“恁姥没啥事,你小小孩家就被操心了。其实啊,我都巴不得你们姥娘她害场大病死了算了!”
韩玉惊道:“娘,你咋说这种话?”
年纪大了,说到点什么感伤的事儿,就容易落下泪来,林氏掏出手帕抹掉泪水,揉着眼睛,唉声叹气,回到东屋里,在床上坐下,这才长出口气,说道:“活着受罪啊,还不如死了哩。一个你舅,没一点囊气,自己老娘都照顾不了,叫那个死*逼半门子,跟上了天似的,要是我,非跟她拼命不成!”
韩玉连忙安慰,说道:“娘,你还不叫我们管,你看你都气成啥样了。别气坏了身子,俺姥还没好起来,你再气出个啥毛病,咋办?”
“我都不知道该咋说你姥,你说你大姨、三姨跟小姨想叫她过去住,哪怕是住一辈子哩,她就是一心挂念着你舅跟妗子,你说这样的儿,这样的儿媳妇,还有啥可惦记的?!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净是自找的。”林氏说起话来,情绪很是激动的,想着娘亲柳氏多年来遭受的种种,辛酸心痛,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白泽说道:“娘,别哭了,这都是命,咱都得认命。”
林氏拧了一把鼻涕,说道:“对,对,就是命,你姥就是这样的劳苦命,不管到最后变成啥样,都是命啊,不得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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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喜忧参半
当着女儿韩玉和女婿白泽的面,林氏痛痛快快哭了一场,也把多年积蓄的忧心和压抑都释放了出来,终于把娘亲柳氏的遭遇托付给命运和老天。
乡下虽没有城里繁华,但礼节和风俗也是只会多不会少。前些年,出了门子的女儿没什么事是不准随随便便就回娘家的。
云锦建国之后,这风俗渐渐地淡化了许多,闺女时常回娘家探望,也无可厚非,没有人说什么,但有一点:不能常住,女儿不能常住娘家,娘亲也不能随意住在闺女家里,说是会克死家里人之类。
送林氏走后,韩玉又低落了一阵子,不过在白泽的劝慰下,这才慢慢的阴转晴,心情开朗了不少。
日落时分,外面冷风嗖嗖,大门已经关上,堂屋里燃上了蜡烛,连堂屋门都紧紧管着,四个人围着热腾腾的饭菜,吃的不亦乐乎。
在韩玉的示意下,黄四娘准备了火锅,只不过老底料没有放辣椒和刺激性的配料,为了照顾到喜欢吃辣的两个男人,还专门准备了做好的辣椒酱,可以放在碗里沾着吃。
吃到一半的时候,韩玉想放下碗筷歇歇,问道:“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张根两口子的动静?”
马三哈哈回答道:“见都没见过,要我看,肯定是吓怕了,我跟四娘时刻注意着,不会叫这两人有啥可乘之机。”
白泽饶有兴致地问道:“哎,小玉,你既然又提到张根和郭氏这俩人,我不得不说说,当时你提着菜刀说的那几句发狠的话。我现在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在哪看的,还是听谁说过?”
“哪几句?”韩玉问道。
“什么人在做,天在看,还有什么阎王爷啥的。”
白泽辣得直吸气儿,抹着嘴角。说道,“一直没给你说,当时那个时候,别提张根跟郭氏,我站在一旁都听得有点哆嗦,是害怕。我心想着。你要是两刀砍下去,咱可咋办。难不成真把这俩人给扒个窑子埋了?现在想想,汗毛都能竖起来。”
韩玉说道:“看来我在你们心里都留下了阴影啊。我这人一向崇尚和平,不主张使用武力,但决不放弃使用武力的权利。好了,快吃吧,别提这些了。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们还真把它当个话题了。”
“好好好,不提这个话题。那就换个。”
白泽眼睛眨巴眨巴,好像思考了很久的样子,说道,“天冷透了,松花蛋的量控制一下,不做那么多了,从现在到过年的时间,小马也别去集上出摊子了,要真有过来买的,叫他们上门就是。”
韩玉摇摇头:“上次下雪我不就说了吗,天太冷,叫小马不用去集上了,就在家里好好歇着,想干点啥就干点啥。”
白泽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差点忘了个事,得问问你。有一次,货郎牛三见到我,说是从咱们这里买松花蛋,弄到城里卖,我没有立即答应,说是回来再问你的意思。你怎么看?”
韩玉不假思索地说道:“这有什么不成的,咱们卖他的价格是一定的,反正咱老老实实不多赚不少赚,他到手之后,去城里卖,赚点差价不是不行。但为了不扰乱了秩序,控制下数量,不多卖。”
牛三不是本村人,交集也不多,但多年的交情下来,也都有一些了解,他为人老实,是个本分的小商贩。
……
夜里,韩玉做了个奇怪的梦,家里房子成了金屋,里面布满了玉器,到处都是金锭子银锭子,金砖碧瓦,雕梁画栋,一根粗大的柱子上盘着一头金龙,徐徐如生……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她平日里可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场景,没听说过,也没看过,就好像是空中楼阁一般。
你是活了一万天,还是只活了一天却重复了一万遍,这个纠结着现代人的问题,在韩玉看来,是不值一提的。
农家里,虽然日子多是平淡无奇的,但每一天都像是一个独一无二的美妙的音符,让人心平气和,享受着点点滴滴。
要说这冬日里寒冷萧瑟,但清晨起来麻雀总在树梢上叽叽喳喳,鸽子在屋顶咕咕噜噜,公鸡打鸣,母鸡下蛋,猫爬墙,狗咆哮……仍旧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阳光普照大地,冰面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韩玉起来之后,见黄四娘在灶屋里忙活着做饭,便轻手轻脚走了进屋,问道:“四娘,做的啥饭?”